第48章 小鹦鹉
面条光光, 小鹦鹉的食盆也刚好光光。
两双眼睛再次互相看着对方，老王头指着小鹦鹉嘴边的食物渣渣煞有其事地摇头：“咦，娇气包还要留着粮食当晚饭吃。”
尖尖的浅黄色鸟喙边沾着点点残渣。
小鹦鹉看见老王头眼里的自己, 一瞬间，小小的豆豆眼瞪得老大。
他立刻把鸟喙伸进水盒里洗洗刷刷，直到鸟喙变干净才停下动作。
水盒里的水变得浑浊，底部沉着粮食粒。
小鹦鹉忽然又觉得有些口渴, 但望着飘着食物残渣的水盒, 小鹦鹉嫌弃地瞥过脑袋。
喝脏水可是会生病的！
王通看着小鹦鹉歪头歪脑的动作, 忍不住勾起嘴角, 难怪几个养宠物的老朋友都说养宠物就跟养小孩似的。
“不喝脏水的乖乖才是好鹦鹉。”
老人把脏水倒掉换上纯净水, 小鹦鹉连忙迈着小脚步跑过来，小脑袋抵着老人的手往水盒里探去。
每喝一小口, 小鹦鹉就抬起头抿抿嘴。头顶长长的冠羽也更着起起伏伏，像把小刷子不停地挠着老人的小拇指。
吃饱喝足，小鹦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他才想起来观察自身环境。
鸟笼不算小，但也不算大，走几步飞几秒就能撞上栏杆, 小鹦鹉不喜欢这个笼子。
鸟笼只有一扇小门, 可供鸟儿出入，也方便人类换水换食，但小门现在紧闭着。
小鹦鹉期待地望向面前的老人, 鸟喙一张一合。
“出去，出去。”
清脆的声音动听悦耳，沙发上的王通看着扑到笼子前的小鹦鹉犹豫。
老张对他说过许多照顾小鹦鹉要注意的问题。
今天是第一天，不能心软把小鹦鹉放出来, 要先适应几天才行。而且小鹦鹉对温度的变化比较敏感，怕热又怕冷，一定要注意保暖。
现在是初春，春寒料峭，屋子里没空调也没火，单把鸟笼放在茶几上可不行。
这般想着，王通硬下心肠不去看小鹦鹉的眼睛，他提着鸟笼朝较为温暖不透风的位置走去。
笼子里的小鹦鹉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沙发越来越远，他不高兴地在笼子里乱窜，拍打着翅膀，脸颊的两团高原红都变得更加红润。
不过这回老王头没猜出小鹦鹉的意思。
他以为是环境的突然改变让小鹦鹉产生应激反应，愈发小心地提着笼子，防止笼子摇晃给小鹦鹉带来不适。
见老王头态度坚定，小鹦鹉干脆躺在底层的栏杆上随着笼子晃荡，不过他的小眼睛却是在鸟笼的小门处转悠。
似乎在打什么坏注意。
王通把鸟笼换好，望着笼子里傻乎乎的小鹦鹉，心软下来：“乖乖别怕，我去问问老张，看看明天能不能放你出来，好不好。”
小鹦鹉点点头。
他似乎能听懂人类的话。
王通对此毫无异议，好朋友老张养了十多年的鸟，期间他也听说过有些鸟儿特别聪明，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最后他怜爱地逗逗小鹦鹉的尾巴，心满意足后才蹒跚着脚步慢慢走向客厅。
殊不知，他一走，小鹦鹉就精神起来。
小鹦鹉蹲在门前仔细观察鸟笼的机关，鸟笼虽然有门，但是没有锁，单纯依靠铁栏的嵌合做门。
他试着用爪爪刨门，尖锐的爪爪和坚硬的鸟笼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吓得小鹦鹉立刻缩回爪爪。
要是被小老头发现，他肯定会被抓回去，聪明的小鹦鹉才不会这么做。
好在小鹦鹉及时停下，沙发上的老人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他乖巧地站在鸟笼中悬空的细栏杆上，两只豆豆眼悄悄盯着老人。
得等个好时机
过了半会，老人依旧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无聊的小鹦鹉开始观察房间的布局。
这是典型的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发黄的墙壁和老旧的家具显示出房子的老旧。
斑驳的墙壁上有许多不同颜色的水笔记下的电话号码和人名，还有小孩子玩闹似画下的线条和可爱图案，只是这些痕迹都老旧不堪，看起来是墙壁的老“装饰”。
鸟笼正对的墙壁是沙发的靠背。
沙发的上方是一张大大的全家福，穿着西装的帅气男子，大红色旗袍的温婉女人和朝气稚嫩的小小少年。
因为距离拍摄时间太长，即使有相框保护，照片也卷着边边微微发黄。
门边的鞋柜处放满不同种类的鞋，皮鞋、棉布鞋、矮跟鞋、运动鞋等等，鞋柜上最多的还是女鞋，足足占据三大排位置，其次是年轻男士的皮鞋，老头鞋的数量最少。
然而除了老头鞋，其他的鞋子或多或少都沾着些灰尘。
虽然时常有人擦拭，但失去主人光顾的鞋子总是有些浅浅的凄凉。
容量不足的大脑严格限制小鹦鹉的思考，让他分析不出屋里的情况。但看见原本是三个人生活的屋子只剩下小老头，小鹦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沙发上的小老头还在坐着。
茶几上的鸟笼不见，活泼的小鹦鹉也跟着不见。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时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
更显寂静。
王通呆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空双眼迷茫地看着前方，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等到睡意来袭。
苍老的皮肤上遍布着暗黄的老年斑，老人看着明亮的白炽灯忍不住眨眨眼睛。
他想关灯，但手臂在碰到电灯开关时又顿住。
小鹦鹉不喜欢关灯。
算了算了。
老人把手收回来，他把头靠在沙发凸起的尾部，面朝沙发背朝电视，身体蜷缩起来。
又过了一会
屋子里响起不大的呼噜声。
终于等到想要的好时机，小鹦鹉开心地蹦蹦跳跳。
他先是用鸟喙把嵌合的铁栏杆慢慢抬起，刚冒出小小的缝隙，小鹦鹉就立刻把爪爪伸出去，拦住下落的栏杆。
休息一会，小鹦鹉继续行动。
一点点挪动，到最后小鹦鹉终于把圆滚滚的身体挪出笼子。
“咔嚓”
失去鸟喙的支撑，小铁门猛地关上。
但是还未驯服四肢的小鹦鹉的另一只翅膀还留在笼子里，刚好被小铁门卡住。
夭寿了，夭寿了，快放开我。
慌张的小鹦鹉扑扇着翅膀，但是他又不敢弄出声音，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不得已转过头用力把小铁门抬起，然后把备受折磨的翅膀收出来。
小鹦鹉心疼地梳理自己的漂亮羽毛，等羽毛恢复正常，缓了一会，小鹦鹉猛地一跃飞到茶几上。
明亮的白炽光让睡梦中的老人极不舒适，他用手达在眼皮上以此挡住客厅的阳光。
小鹦鹉轻轻飞上沙发顶端，然后用鸟喙戳了戳开关。
啪嗒
灯光消失
睡梦中的老人似乎也有感知，他转身换个位置把脸露在空气中，也把手收回腰边。
小鹦鹉观察了会，老人睡得不安稳，他紧紧皱着眉毛，微微躬起的手指有些颤抖。
怎么办
小鹦鹉沉思片刻，他叼起另一边的沙发布。
长长的沙发布很大，而小鹦鹉却很小。
忙活许久，小鹦鹉才把沙发布盖在老人身上，尤其是老人的脚。
昏暗的房间不受小鹦鹉的喜欢，外面阳台的光亮很快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鹦鹉悄悄飞上阳台，防盗窗间的缝隙不大但对小鹦鹉来说绰绰有余。
阳台里养着不少花，月季和兰草尤其多，只是这些植物都有些没精神，嫩绿色的叶边发黄。
小鹦鹉在阳台里上蹿下跳，时而飞出窗外，时而又飞进阳台落在花花草草中。
漂亮的毛发沾上细细的泥土和草屑，小鹦鹉浑然不觉，他玩得开心极了。
忽然，一声长长的口哨声响起。
小鹦鹉几乎是立刻就抬起头，他好奇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和隔壁的怪老头对上视线。
怪老头长得很凶，但是面对小鹦鹉，他却努力挤出和蔼的笑容。
他一边笑，一边吹口哨吸引小鹦鹉的注意。
见小鹦鹉看过来，他抬起手掌露出剥好的瓜子仁，“想不想吃，想吃就过来。”
语气恰似拐孩子的大坏人。
小鹦鹉马上警惕起来，他偏过头，才不要理怪老头。
然而心里想的如此，小鹦鹉的眼珠子却慢慢落到怪老头手心的葵花籽上。
怪老头得意地在小鹦鹉面前掂量手心的瓜子仁，然后故意一颗一颗放进嘴里，瓜子的香味让小鹦鹉魂牵梦绕。
吃一颗
就吃一颗
小鹦鹉扑向对面的阳台，他快速叼住怪老头手心的瓜子仁准备逃跑。
然而久等多时的猎人怎么会放过可爱的小猎物。
小鹦鹉被怪老头捧在手心，出不去了。
两只手掌合成不大的空间，小鹦鹉只好缩在手心。他本来有些害怕，可怪老头的手里全是瓜子仁，小鹦鹉慢慢吃着瓜子仁竟逐渐忘记危险。
偷偷观察小鹦鹉的怪老头不禁摇头。
是个没警惕心的鸟，和他的小米一点也不像。
怪老头摊开手打算放小鹦鹉走，可小鹦鹉却不乐意。
他躺在怪老头的手心露出软软的肚皮，看在香香瓜子的份上，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怪老头不禁失笑，他板着脸恢复日常表情然后猛地凑上前。
突然放大千倍的面孔让小鹦鹉惊吓地跳起来。
小鹦鹉瞬间炸毛，嘴里没吃完的瓜子落在手心，他倏地飞上天，飞出阳台回到老王头的家。
临走时，小鹦鹉愤愤地盯着怪老头。
大坏蛋。
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伤害，小鹦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房间。
他扑向沙发上的老人，委屈地把身体缩到老人手心，轻轻用小脑袋拱着老人的手。
温暖的手掌让小鹦鹉慢慢放松，最周他也跟着沉沉睡去。
一阵风顺着阳台的缝隙吹来
小鹦鹉抖了抖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