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5节迷路
从大楼了出来,蛋蛋不知道往哪儿走了,他来到了一条小巷,小巷的外头的声音吸引着他。愈往外走,车子流动的声音就愈清楚,接着清楚看见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回过身看看,身后的一片红,小巷子的屋檐下都挂着红灯,感觉自己是从那里头的洞穴里出来,走到阳光普照的大地一般。现在的深夜,月光都不管用。
思绪突然混乱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敲敲头,还是想不明白。可是他真不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左边或者右边?路明明在脚下,周围灯火辉煌,这感觉……
出了什么事吗?竟然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不就是几瓶酒嘛。
再回头找找看,更荒谬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跑出来的,为什么到了这里。第一个问题想不起来,后面更乱了。他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却怎么样也拨不开脑子里的云雾。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一定是某一个意想不到的、难以置信的偶发事件,让他的脑筋突然秀逗,才会这样的。或许这只是短暂的状况,只要心情放轻松,或许就会有所发现,想到这里,他习惯转转脖子,让颈部的骨头发出摩擦的沙沙声。他重新环顾四周,周围的大楼并不是所熟悉的建筑物,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带着陌生的面容,街道是陌生的街道。
以前不曾有过类似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不行,因此也就把这样的感受归结到失忆症。嘿嘿嘿!可笑的自己,他不由自主地发出笑声,自嘲一下。
记忆这种东西,要是消失了,也真可怕,他仿佛一个独自被遗忘在陌生星球上的小孩,愣愣地蹲在路边的路灯杆下发呆。他现在又懂了一个道理——人是靠记忆存在的。
“我是谁呢?在这里做什么?是已经下班了?而我做的又是何种工作呢?还有,今天是几月几日?这里是哪里?”他马上给自己一大堆问题。他发现自己有错了,他还是有记忆的,他知道自己叫蛋蛋,今晚出来玩玩,到小巷子里的酒吧喝了不少酒,他还没有工作,是个无业游民,寄居在花儿那里,这里是花莲市的某条街道。先前是住在医院的。对,没错,只是之前的记忆就有问题了。这算什么病呢?不是失忆症吧?
人真的很难解释“自己”。无论如何,总得先回居住之处吧。
找辆的士就成,师傅能把你送回家,只要你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就成。摸摸口袋,有一个放钞票的皮夹子,夹子里面还有几张钞票,还有一张名片,花儿的,这下子省事了,省得他再回忆住在哪儿。他是知道住在哪儿,可是要把那个地址准确说出来还是有难度的。
此外……咦?这是什么?钥匙包!里面有两支钥匙,一支好像是房间的钥匙,另一支呢?好像是车钥匙。他开车了吗?竟然在这个时候看到一把钥匙,真有奇怪呀!
靠在路灯杆下面,向过往的的士招招手。的士一辆接一辆地过去了,就是不停下来,蛋蛋生气了,鬼叫起来。这下子更没有哪个司机感接他的生意了,他们也怕麻烦。一个醉鬼,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算了,还是先冷静—点,等酒醒一醒。对,等一等或许会有转机。
路上也有几个跟他一样的醉汉,他们和他擦肩而过时,他傻笑着向他们挥一挥手,竟然有—种亲切的感觉,这个感觉让人难以理解。
街边的店面大多数已经关了,一个浓妆的女人站在店门口,看了看他,她的身后是紫色灯光,另一个店面的展示柜里有几个洋酒瓶……夜晚的海风还有点大,一个小小的龙卷风在街上游逛,吸引了他的注意,也把他的视线引到一对青年男女的身上,那两个人似乎在吵架。
哦,酒清醒了一些,他记着这条街叫酒馆街,他出来的那条小巷叫红灯巷,他是喝花酒来着。女人和男人大概也是因为男人喝花酒而闹起来的吧?
“啪”的一声,不知道谁打了谁一巴掌。女子往他这边跑来,男人站在原地,有点迷茫的样子。大概是他错了。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跟他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也在看着他。对于这一切,蛋蛋根本无所谓,他关心的是自己如何回家。
一辆车过来了,它似乎不是的士,可是它就是停在他的旁边,并打开车门问他想不想搭车,他当然想了。
女人长相甜美,是那种会让男人喜欢的女人,蛋蛋是个猪哥,很“知道”这一点。
“我去这里。”蛋蛋给了女司机一张名片,女司机接过去,看了看,说知道了,然后开车走了。
车外头,女人被男人抓住了,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正在哭泣,男人还比较年轻,有点胖。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依然站在原地,并以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车进经过身边。
“对不起。我这是在哪儿?”蛋蛋醒过来后,发觉自己睡的这间屋子特别古怪,因为它是和族人的那种屋子,有木质拉门,有榻榻米,有……
“你在我家里。”女子抬起头。她有着高高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嘴唇丰润,肤色白皙,睫毛很长。因为她的头发只达肩膀的部位,所以个子应该不算高。
这一瞬间,蛋蛋想起来了,他喝麻了,让松本幸子给载回家了。明白这一点,他赶紧坐起身来。他发现他全身疲乏,四肢无力。
“对不起。”他看着这个穿着漂亮和服的女人,开口问,“我……我在哪儿遇到你呢?”
“路上,你喝醉了,昨晚回来已经很晚了,你在车上睡着了,我又没有你家钥匙,也不想打搅市长大人休息,因此也就让你在这里休息了。”
“啊。哦。谢谢。可是我已经搬出去住了,自己一个人。”
“哦,放心,这事我早就知道,我已经让人去跟凯丽说了,她抱怨那些保镖是吃干饭了,根本不管你,你应该跟市长说说,让她换一拨人,要不然,你自己聘个保镖,反正,你有钱。”松本幸子对小虫子的表现也很不满意。
“算了,我一个平民,能有什么事呢?还请个保镖,那不是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吗?不管如何,谢谢你。来,让我好好感谢你。”
“你想干什么,脏死了。你昨晚喝花酒那里吗?你……”
“那好,我去洗洗澡,你等着,别乱跑,要不然,你看,”说着,蛋蛋脱下内裤,露出他的挺直的大尾巴。
“你……你是野人吗?”
“对,我正在往这个方向努力,这是我的人生目标之一。”
“如果你想跟我好,不许出去喝花酒,那些女人,不干净,浑身都是病。”
“好的。你是女王,你说了算。”
奇怪,眼前的这个女人很面熟,不仅仅是邻居的面熟,不仅仅是过去的老情人的面熟,他觉得她跟他之间还有其他某种联系,当然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头脑是里似乎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秘密,只是模糊的、不确切的,他正努力思索,可是,还是想不出来,他问:“我们只是老情人的关系?我对你感觉好像不止于此,我们……我们会不会有……”
松本幸子不想那么随便地把松本错跟蛋蛋绑在一起,她打断他说:“我们是老情人,你真的想不起我们以前相处的情境?”
蛋蛋仔细地端详她。她有着一张圆脸,鼻子高高的,粉红色的嘴唇,还有一口美丽而整齐的牙齿,下巴有点圆,皮肤白皙。她称得上美人,但是也就是小家碧玉,称不上大家闺秀。
蛋蛋摇摇头,说了声不好意思。
“啊!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
“老实说,基本不记得,我就记得那一点,而且是你在我面前,穿着这样漂亮的衣服我才想起这个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蛋蛋不好意思说,“不过,我们肯定是很熟很熟的人,这点毋庸置疑,我觉得我们之间还应该多点什么,不仅仅是现在这样的。实在抱歉,脑子坏掉了,脑子坏掉了。”
“好了,我们改天再聊,我得去上班了。”松本幸子看了看手表说。
她把蛋蛋送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问:“昨晚上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是谁?你的朋友吗?”
“什么朋友?”
“你……你昨晚跟谁出去的?你不会连这一点都记不得了吧?”
“昨晚,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什么?你确定……市长配备那几个保镖一个也没跟过去吗?”松本幸子开始愤怒了。
“保镖?我是出去喝花酒的,要那个玩意儿干什么?”
“你……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确实如此。我昨晚上喝得有点多,迷路了,要不然我能自己走回来,又没多远。”
“你真是怪人耶!你的警觉心一点都没有吗?”
“警觉心吗?我要那玩意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