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晚上八点，超哥手工饺子馆。
周思楠是答应了苏晓不找谢美麟“吵架”，但是她可没说不会找谢美麟“聊两句”，所以她还是把谢美麟约了出来。超哥知道生日宴上的那场风波，所以他一见到这两个姑奶奶驾到，立马将饺子馆打烊，生怕这两个女人打起来。
“思楠，怎么有兴致约我出来呢？”谢美麟对周思楠还是颇有好感的。
周思楠却不客气，“我是来警告你，不要再找晓晓的麻烦。”
“上次是我喝多了嘛，我已经向秦叔叔道歉啦。”
“难道不是应该先向晓晓道歉吗？”
“她一向听秦叔叔的话，既然秦叔叔说没事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语气很是轻飘飘。
周思楠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为何你对晓晓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她又不是那个女人，你冲她发火有什么用？再说了，当年是你爸爸主动去追那个女人的，要怪，也应该怪你爸爸啊？”
“要不是那个女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爸爸能去追？”谢美麟很不服气。“明明就是她勾引我爸爸的！”
“拜托，人家生得美惹人爱怜，这也有错？”周思楠觉得这谢美麟简直有病。“是你爸爸管不住自己！”
谢美麟却是沉默半晌，忽然说：“思楠，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
“我知道你爸爸和沈明玉的事。老实说，换成我，我还真做不到你这么大度。”
周思楠却说：“我爸和我妈早就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离婚不是应该的吗？非要缠在一直互相折磨才是想不开吧？你看，我爸现在和明玉过，我妈也有了老何，两边各自幸福，不比原来强行绑在一起天天打架强？”
“你真的不恨沈明玉？”谢美麟还是不太信。
“我恨她做什么？”周思楠如听笑话。“我爸就没爱过我妈，他不找明玉也会找其他女人，我一个一个去恨，恨得过来么？何况当初明玉跟我爸也不是得已。”
“她既是为了帮助家里，同时也是为了帮助耿冰川？”
听到那个名字，周思楠的心揪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思楠，我知道你爱耿冰川，可是你都和秦涛结婚了，就不要再霸着他不放了吧？”谢美麟的态度非常诚恳。“好好跟秦涛过日子，把耿冰川让给我，好么？”
旁边一直在听她们聊天的超哥觉得自己好似在听鬼故事。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男人，竟然还有女人抢他？怎么抢？抢墓碑还是抢遗物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美麟这么一说，周思楠竟有一种被说服的感觉。她沉默了好一晌才说：“美麟，你真的喜欢耿冰川？”
“嗯。”谢美麟竟难得地羞涩起来。“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很离谱，可我就是喜欢这个人。我还搞到了他原来那个公司的工作视频，听到了他的声音呢！”
“什么？！”周思楠差点跌下椅子。“连我都没有这个！”
“你和他相处过，自然不需要啊！”
周思楠擦擦冷汗说：“可是他毕竟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对他念念不忘，有意义么？”
“没错，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谢美麟笑了。“苏晓那么爱她的父亲，所以她遇到了秦复，这就是天意。我相信老天也会安排一个和耿冰川很像的人给我的，我等着。我就喜欢这一款。”
别说，连超哥都被这番话感动到了。
周思楠叹了口气说：“美麟，既然你知道晓晓深爱她的父亲，而秦复又恰好像她的父亲，你怎么还对她有如此偏见呢？”
谢美麟不语。
“是因为谢小姐吗？”周思楠问得小心。“你觉得秦复应该娶她？”
“难道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谢美麟也不多绕，“我就是为我姑姑可惜，不平。”
“那我就要说句不好听的了，”周思楠冷哼一声。“秦复要是想娶谢小姐，早就娶了。”
“是，毕竟我姑姑不年轻了。”
“只是年龄问题？”周思楠觉得好笑。“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为何秦复只要晓晓呢？他都到那个地位了，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谢美麟被打中要害，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思楠凝视着她，诚恳地说：“美麟，我知道，你也是性情中人，否则你不会喜欢耿冰川。既然如此，你能否公正地看待晓晓呢？她和秦复在一起，就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选择，就连秦涛妈妈都支持，我们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至于你父亲和那个女人的事，更是和晓晓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再迁怒于她了，好吗？”
谢美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只是不服命运的安排罢了。她沉默了好一晌，突然说：“如果我不为难苏晓，那你就要把耿冰川让给我。”
“耿冰川都不在了，我要怎么让给你？”周思楠是真不明白。“把他的遗物给你？还是把他住过的房子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谢美麟邪恶地笑了。“我只要你和秦涛做真夫妻。”
此时超哥正在喝冰峰，他听到谢美麟这么一说，差点喷了出来。
周思楠红着脸说：“这跟让耿冰川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啊！只有你和秦涛真在一起了，你才能断了对耿冰川的念想。”
“你简直趁火打劫！”
“要是不答应，我还要给苏晓使绊子。秦复知道我也不怕，我就说我是为了让他抱上孙子才这么干的。”
“你——”
周思楠气得要吐血。她刚想骂人，秦涛的电话就来了。
“思楠，你在哪里？”
周思楠没多想，“我在超哥店里呢。”
“快点回来。”秦涛听上去有点着急。“老何突然要回老家，你妈妈说一个人在家太寂莫，所以这段时间她要搬来和我们住。”
周思楠如被雷击。母亲梁自如过来岂不是会发现她和秦涛在做假夫妻？这还得了？
“秦涛，你等我，我马上赶回家。”
就这样，周思楠离开了“超哥手工饺子馆”。她一走，超哥就坐到了谢美麟的对面。
谢美麟指着他喝的那瓶冰峰问：“这是什么饮料？”
“一种碳酸饮料，叫冰峰。”
“给我也来一瓶。”
“好说。”
谢美麟优雅地喝起这汽水来。
超哥问：“你刚刚说的，思楠和秦涛真夫妻假夫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美麟一字不差地把那两个人的真实情况讲了一遍。
“思楠这都干的什么事儿啊？”超哥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也忒欺负秦涛了！”
“放心吧，她欺负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
谢美麟邪恶地说：“思楠妈妈要搬过去和他们住了，他们休想再分房睡。”
超哥眼睛一转，“刚刚思楠突然要走，就是因为这件事？”
“没错。”谢美麟索性都说了。“思楠妈妈从王霖那里知道思楠和秦涛是假夫妻，于是慌称老何回老家几天，然后借口独自在家害怕云云要搬去和女儿女婿同住。如此一来，思楠和秦涛就不可能分房睡啦！我就不信孤男寡女的关一个卧室这事还不能成了？何况我看得出来，思楠也是喜欢秦涛的。”
超哥微眯着眼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思楠妈妈早就和秦涛沟通好了，说太委屈了这个姑爷云云。于是秦涛就找我帮忙劝思楠放下耿冰川，帮他一把。”谢美麟得意地笑了。“我本来就想找思楠出来谈，哪晓得她竟然主动找上我，真是天助我也。不，是天助涛也。”
“……真有你们的！”
超哥冷汗直流。
那头的周思楠则是热汗奔流。
她半小时内就赶回了家。一进家门，果然看到秦涛在等她。万幸，母亲梁自如还没到。
“秦涛，到底怎么回事？”周思楠还被蒙在鼓里。“老何怎么突然回老家了？”
秦涛苦笑着说：“他说老家那边有点事情要回去看看，这种情况以前常有，我也就没问得太仔细。”
“要是我妈搬过来，我们分房睡的事情不就被发现了？”
“那就不分房睡了。”
“什么？”周思楠差点跳起来。“你别是故意整的这么一出吧？”
“真不是。”秦涛忙说。“而且我说的分房睡，是指你睡床，我睡地板，这样可以吧？”
周思楠打量了他几眼说：“你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动什么手脚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秦涛凝视着她。“再说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别的辙吗？”
周思楠摇摇头。是啊，就算子还在世，这会子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思楠，别发愣了，快把你的东西搬到我的房间。”
周思楠没办法，只好光速把自己的东西搬到秦涛的卧室。她并没有把耿冰川的那盏球形夜灯和他与秦涛的合影带过来，而是将它们放进了柜子。最后，她锁上了这间卧室的门。
一切都伪装好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母亲梁自如刚刚杀到，时间点掐得极准。
“妈，你要在这边住多久啊？”周思楠似在求饶。
“不久，也就一个星期。”梁自如慢悠悠地说。“怎么，不欢迎我？”
“我哪有？”周思楠不情不愿地帮母亲搬行李。“老何怎么突然回老家了？”
“谁家里能没点事情？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秦涛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帮丈母娘搬东西。
梁自如的行李并不多，她很快就在客房安顿好了。一顿洗洗刷刷之后，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梁自如以明天是工作日要上班为由，勒令女儿女婿必须回房睡觉了。非但如此，她还亲自将周思楠和秦涛押进了卧房。
“早点睡，明天妈妈给你们做早餐。”梁自如站在卧房门口看着那对小夫妻。“晚安，宝贝们。”
周思楠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悄悄示意秦涛搬铺盖到地板上，秦涛照办。现在的场面是，秦涛睡在大床左侧的地板上，垫地的是一床被子，盖的是一张空调被。周思楠睡在大床右侧，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不但如此，她穿的还是保守的居家服——素色t恤和七分针织裤。
有没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呢？
当然有啊！
结婚两个多月了，这还是周思楠第一次和秦涛同房。虽然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但到底是近在咫尺地躺着。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以描述了。
蓦地，周思楠想起了谢美麟的话。
“如果我不为难苏晓，那你就要和秦涛做真夫妻。”
是啊，她已经和秦涛结婚了，就算耿冰川还在世，或者说再有另一个耿冰川出现，她又能如何呢？她能因此丢下爱她呵护她并且处处包容她的秦涛吗？不可能了，打从她答应嫁给秦涛的时候就不可能了。不，是从秦涛答应耿冰川要照顾她和强子的时候就不可能了。
她又想起耿冰川在梦中对她说的话：
“思楠，你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你应该面对现实，应该去那个爱你的男人身边，继续你的人生。”
她不由得落下泪来。
尽管没有哭出声音，敏感的秦涛还是听见了。他马上站起来走到她的床边，半跪在地板上问：“思楠，你怎么哭了？”
周思楠微笑着摇摇头，温柔地说：“地板太冷了，你还是到床上睡吧。”
秦涛愣了，但是没愣太久，他光速捡起枕头睡到了床上。周思楠把严严实实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分给他，接着她心一横，抱住了秦涛。
“思楠，你……”秦涛还真没想到主动的是她。“你不必勉强自己的。”
周思楠忍着剧烈的心跳，咬着牙说：“我是自愿的。秦涛，我欺负你太久了，对不起。”
秦涛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他轻轻地把她压在身下，温柔地抚着她的面颊，秀发，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人似的。周思楠看着眼前这张超近距离的白皙俊脸，鼻腔里都是他身上传来的好闻的气息，一股难以言说的渴望渐渐在她体内升腾起来。
然而，她的嘴巴还是那么硬。
“你瞎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还是我这素面朝天的模样不能——”
秦涛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他吻住了她的唇。
和那一次一样，他的吻还是那么霸道而热烈。和那一次不一样，周思楠这回是完全清醒的。正是这份清醒让她认识到，她也在渴望着秦涛。她大胆地回应了他，甚至还将手探入他的t恤下摆，继而抚上他结实的脊背。秦涛顺势脱掉t恤扔到床下。
周思楠看着光着上半身的他，竟然冒出一句：“你小子真白！”
“这就是我们家的优良基因了。”秦涛得意地笑了。“现在，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么白。”
“你小子胡说什么？！”
周思楠吓得抓紧被子裹住自己，但是她没想到秦涛力气那么大，他大手一挥，竟将被子扫到了床下。这下周思楠可就没有任何东西遮挡了。
她想临阵脱逃，但是秦涛怎么可能放过她呢？他早就把她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秦涛，我有点害怕。”周思楠真的在发抖。“我……我没有一点经验的！”
“我知道。”秦涛温柔地看着她。“但是你一点也不用害怕。”
“你不能欺负我！”
“我永远都不会欺负你。”
他吻上她的唇。
这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细丝般的雨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爱人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