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远在z国的莱伊面无表情的握着手机,被风扬起的长发拂过他沉静的绿色眸子。
“查清楚了,资料无误,确实是她,以后大概不需要再往z国跑了……”
……
“这些情况算是开始显现的症状吗?”
……
“我并不觉得她现在的情况算好,记忆中的人和事对她影响很大。”
……
“如果是为了延续更多人的生命,我理解你们当时的做法,但如果只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私欲,我很失望。”
……
“需要听解释的那个人不是我。”
……
“波本也在暗中查她的资料,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她的身份没有任何破绽了。”
说完这句话,没有再听那边人的回复,莱伊按掉了电话。他背靠着墙壁,点燃一根烟咬在嘴里,眯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今夜,无月无星……
寒梅拎着一袋酸奶从便利店里走出来,阴沉了一整天终于在傍晚时分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阵风吹过,带走人体最后一丝暖意。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上穿着的白色精致修身小外搭,还是转身回到便利店买了一把雨伞。这件外衣价值在3万美金以上,她并不认为自己现阶段的薪水水平可以支撑的起她在雨中漫步的浪漫。
所以淋雨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心会痛。
……
撑着伞漫步在蒙蒙细雨中,其实也别有一番感触。寒梅就是在这样浪漫的日本小巷中,遇到了两个……绑架犯。
不要误会,不是针对寒梅的绑架,如果堂堂潘诺真的能被绑走,那组织里大概会有好多人悄悄膜拜这两位勇士。
“大哥,这个小女孩就是铃木家的小公主?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也太大胆了吧。”
“没有不是正好,干了这一票咱们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当这两句低语随着风飘进寒梅耳朵里的时候,她悠闲的脚步顿了顿,转身拐进了巷子里。
几分钟后,寒梅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雨伞和酸奶,从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跨过去,走到崇拜着看着她的可爱小姑娘面前,弯起眼睛笑着问:
“那么,小妹妹可以自己报警吗?”
“嗯。”小姑娘用力点点头,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的朝气和清脆:
“我叫毛利兰,谢谢姐姐救了我。”
毛利兰?那俩绑匪不是说绑的是什么铃木家小公主吗?寒梅暗暗想,这俩蠢货不会是连作案目标都没有搞清楚吧,素质也太差了。
她不得不承认,就算犯罪圈果然也是分阶级的。组织之所以那么难被一网打尽,还是因为里面人普遍智商在线。就算是她十分鄙视的一些成员,也不会犯搞错目标这样低级的错误。
就在寒梅想要开口说话时,一个和女孩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男孩打招呼的方式热情而又独特。寒梅偏头躲过了直奔她的脸而来的足球。
“等等,新一!是这个姐姐救得我啦。”毛利兰大惊。
才看清楚小巷子里形式的小男孩和寒梅默默相望,气氛有些尴尬。
寒梅、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一种形式。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过日后双方会产生相当深刻的交集,更没想到那个交集的产生会远在五年之后。
看着犯人被警察带走,寒梅与那两个交由警方陪同的孩子挥手告别。
因为下雨,路上的行人更少了。
她右手边、波本曾经打过工的餐厅里,靠窗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衣品不俗。她坐姿优雅,穿着一件很显腰线的深海色连衣裙,浪花般的裙摆流畅的铺落在身下的椅子周围。伶仃的脚腕在那片浪花里若隐若现。暗红色的高跟鞋将附近的肌肤衬得格外白皙动人。耳朵上带的和衣服同色系的水滴形的耳钉闪着细碎的光彩。
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走近她,满目柔情的递上手中一大束开的娇嫩的红玫瑰。那位女士接过花束时的笑容明媚的可以照亮这个雨天。
寒梅的对面,一对年迈的夫妇分享着同一把雨伞,相互搀扶着,以一种极为默契、恩爱的姿势过着马路。
寒梅面前,一只傲慢的白猫蹲在咖啡店的房檐下,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她知道这个餐厅前面就是一个咖啡店,咖啡店对面是一个花房,花房的旁边开了一家名字很文艺的书屋,叫esperando,用漂亮的花体字写出来。
只是她从来没有迈进去过。
这片街道这段时间她已经走了无数次,道路和建筑烂熟于心。一成不变的土地上却每天发生着不同的故事: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甚至是小动物的……有些故事浪漫的让人落泪,有些故事温暖的让人微笑。
寒梅漠然的想:但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最精彩的故事已经被书写尽了。
在墨西哥清澈无垠的海岸线上,头顶着炽热的烈日,阿雪骑着摩托带她一路飞驰。沙滩上稀疏又密集的的简易酒吧和穿着比基尼沙滩裤的各国游客从他们视线的角落里一掠而过,她大笑的声音,遮住了身后几位骑车追赶的警官口中“停车,检查证件。”的呼声。
在托斯卡纳伊特鲁里亚遗址的环绕中,阿雪像一只优雅精致的人鱼从水中滑出,趴在她巨大遮阳伞下堆砌的沙堡城墙上,水珠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她拿出嘴里含着的水枪,坏心眼的浇了这条美人鱼一头清爽的啤酒,然后大笑着看他挑眉的样子。
在拉巴地,他们坐在横跨两座山的望不到头的zipline上,她看着下方泛着蓝绿色的海面兴奋的打着呼啸,阿雪静静的凝视着她,目光如一池清泉,温柔了满地落英。
……
她最精彩、最美好的故事,是和阿雪一起书写的故事。现在她的阿雪不在了,那些故事也结束了。
……
“小姐,请小心。”
略有些低沉的男音惊醒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寒梅,她如善从流的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了推车经过时带起的泥水。
寒梅看着平时安静的书屋门前忙碌的几个人,有些惊讶:
“请问,这家书屋是要搬到新址吗?”
“不,是不再经营了。”男人停下动作回答。
寒梅这才看到这个男人和其他几个搬东西的工人穿的不一样,这个男人穿着一件驼色的薄毛衣,身上书卷气息浓厚。
“啊,您就是这家书屋的老板吧。真遗憾,我其实经常路过,却一直没有进来看看,总觉得下次还有机会的。”
男人也有些怅然道:
“啊,其实这不是我的店,我很喜欢这里的感觉,所以才在这里工作。不过确实很遗憾呢,老板说他开这家书屋是为了等一个人,但现在他无法再等下了,书屋也就没有必要开下去了。”
等一个人吗?寒梅怔了一下。
感觉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看到她的样子,男人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现在才刚刚开始搬,小姐要不要进去看一看,这样,也算是来过一趟了,”
寒梅含笑点头。
走进书屋,一股宁静悠远的气息陡然而生。
她想:就算名叫等待,这个书屋的主人也一定是抱着一种幸福和期待的心情在等待那个人。
书屋面积不大,一进门的位置摆放了两盆精心呵护的白色山茶花。目光越过花瓣可以看到一张有着繁复花纹的红木茶案,茶茶案上放了一套青花瓷茶具。
寒梅可以想象店主悠然的坐在茶案旁,阳光透过玻璃细碎的洒在他的发上。他手执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茶香袅袅,在暖阳下岁月静好的样子。
茶案对面一抬眼的位置,挂了一幅意境深远,工笔细致的傲雪寒梅图。有着独特韵味的水墨,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副梅雪争春的鲜活景象。
水墨画下方靠近墙边的位置立着两个古香古色红木书案,书案上面整齐的罗列着一本本寒梅最爱的几位诗人的诗集:博尔赫斯、泰戈尔、惠特曼……
诗集里有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小镇,蒙德维的亚的黄昏,布鲁克林的渡口。诗中从落叶写到飞鸟,从天空写到海洋,从日出写到月光……
书店里没有可供顾客歇脚的座位,因为主人更希望独自一人品味时光。
……
翻开一本诗集,寒梅心底一片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