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四章:似梦非梦
第六十四章:似梦非梦
站在这个开满火红彼岸的花屋里,忆柔的眼睛有点迷离,那一室妖冶的彼岸花就像一个个鬼精灵,更像一个个招魂使者。
忆柔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极度的缺氧了,她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眼前的那片红突然变成了一片血海,铺天盖地向她倒来。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很快她便如睡着了般,闭上了双眼。再睁开双眼时,眼前景象已大变。
碧蓝的天空,仙鹤齐鸣,百凤环飞,仙娥嬉戏。仙雾缭绕之处,是一座开满各色仙花,长满各种仙树,飞禽走兽遍布的青山,山中十三座白色阁楼围一座金色阁楼若隐若现。
“太虚仙境”四个金色大字好像自天而降,飘浮在金色阁楼正上方,它稳稳地飘在上方,并没有落下来,好像有人托着般。
“司命阁”三个白色大字出现了,阁内干净整洁,阁楼共七层。底层一位蓝衣男子正背对着忆柔,看不清他的面目,他正在整理书籍,这似乎是他的住处。
第七层上一位红衣女子正坐在古色古香的木椅之上,她双手托腮,似乎在沉思。忆柔用力搓了一下双眼,想看清那女子的长相,可越是想看,那女子的容貌便越是模糊,到后来竟然整张脸都看不见了。
中间五层似乎全是书籍,但房门却被锁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禁地。
怎么回事?这是来了哪儿啊?我不是在玉兔山上吗?怎么了?做梦吗?快点醒来吧!
忆柔恍惚间,眼前之景突然又变了,那位红衣女子走到了窗前,然后极力向下看,大概想看清底层的男子,可她又怎么能看清呢?男子依旧在屋内收拾着东西。
女子在自己屋内来回踱了几次,然后打开房门,径直下楼去了第三层,她好像故意把房门弄得出了声。底层的男子眉头一皱,抬头向上看了看,然后又继续手中的工作,但三楼上的声音似乎又大了。男子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脚向楼上走去。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画面中竟然没有。忆柔再看时,却是让她脸红心跳的一幕,蓝衣男子正将红衣女子拥在怀中,两人正激情地狂吻着,他们相互撕扯着对方的衣物,只一会儿,两人便坦诚相见了。
男子将女子顶靠在了一张大书橱上,他忘我地挥洒自己的激情,女子似乎在轻声呼唤着,她相应着他,把周围的一切全都忘了,在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彼此。
忆柔想闭上眼,可她发现根本闭不了;她想挪开双脚,却怎么也挪不开;而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觉得红衣女子就是她。因为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燥热,似乎有人正在爱抚着她全身。
惶恐至极的忆柔,却又发现了令她更惶恐的事。那两人似乎从激情中醒来,男子正笑意满满地望着怀里的女子,然后他就毫无征兆地抬起头,看向了忆柔,还朝她笑了笑。
忆柔汗毛倒立,因为她万分清楚地看见了那张脸,——水若寒!
被吓透了的忆柔还没明白过怎么回事的,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浑身冰冷,仿佛置身于黑暗的冰窖之中。
她刚刚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突然自黑暗中又生出了数不尽火红的彼岸花,那片红海将她包围在中间,她只觉得眼前的红刺得她恶心,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想离开那片红,却怎么也抬不动脚。
叶子呢?叶子呢?去了哪儿?沙华!沙华!你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到你了?你出来啊!
忆柔张着嘴,不受控制地动着。但她很确定,那不是她的声音,那是“太虚幻境”里白色“司命阁”阁楼上红衣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如泣如诉,凄凉无限,悲惨无边,听着让人心生惜怜。
不知过了多久,忆柔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那如泣如诉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点声音不剩。黑暗的天地间只有那一片红海,妖艳又凄凉,无助又孤独。
忆柔似乎在梦中又睡了。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而且在梦中似乎又要开始另一个梦。
正当她在梦中又要沉沉地入睡时,突然脚下的地似乎在动,很快应验了,脚下的地真得动了。忆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彼岸花组成的红海突然悲凄地一声长叹,顷刻间从黑暗的天地间消失不见。
大地在动,似有黑气要从地底下冒出。天空布满乌云,似乎有无数的冤魂在哭诉,那哭诉的声音,忆柔竟然能听见。
“我命不该绝”“我年方十三,为何早夭”“他作的孽,我却来偿还”“他作恶多端,为何长命”……
忆柔的心猛烈地缩了起来,头疼得厉害,她想开口大喊,让他们别哭别喊了,但不管用。那些声音好像长进了她的耳朵里,在啃噬着她的耳膜。
忆柔摇摇欲坠之时,声音突然消失了,天地间换了另一种颜色,铺天盖地的绿。那绿如泼出去的绿汁液,流到哪儿绿到哪儿。
惊魂未定的忆柔稳了稳神,细瞧那些绿,原来是彼岸花的茎叶,一株株翠绿的茎,茎上生出了如柳叶般的细叶,开始时是嫩嫩的淡绿,一会儿的工夫,变成了浓浓的墨绿。
曼珠,我刚才还看着你呢!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不见人了?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忆柔浑身打着颤,那声音——那声音,不是水若寒又是谁?可她万分确定,决不是水若寒,而是白色阁楼上的蓝衣男子。
就如红海刚出现时一样,绿海在飘着,在喊着,在唤着,但慢慢地,那绿海似乎明白了,他的曼珠是不会出现的,所以,那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就在忆柔又要沉睡过去时,红海又出现了;然后红海消失,绿海再现。究竟重复了多少次,忆柔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快要麻木了时,突然一道金光,她眼前的红海绿海全都消失了。
忆柔一下睁开了双眼,她依旧站在那个神秘的花屋里,满屋的红刺得她睁不开眼,红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气味。
忆柔竟然一时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站在这儿发什么呆,不是应该速战速决吗?怎么站在这儿不动了?
梦幻中的一切,她难道全部忘干净了?
忆柔轻轻拍了拍胸脯,望着这满眼的红,她屏住呼吸,竟不知从何下手。
这是谁的杰作?在这彼岸谷中种下这么多的彼岸花,究竟想做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水月庵得到的那本秘籍,难道有人还在暗地里种植毒彼岸?彼岸教不是已经灭了吗?从唐门泄露出来的制毒术不是已经随着那位彼岸谷主的陨落而消失了吗?
忆柔边想边慢慢向前走,共六间屋,但六间屋之间只用低矮木板隔着,每间屋是同一色的彼岸花,六间屋共三个颜色,前四间全是红色,第五间是白色,第六间屋里的竟然是黑色的。
红色和白色,忆柔见过,其实彼岸花很少有人种,因为那是地狱之花,是死亡之花,所以,少有人种植,但也有个别人有特殊爱好,即便如此,种植者也是以红色为主,极少有种植白色的。
但在这里,竟然出现了黑色的彼岸花。
忆柔咽了口唾沫,她小心地看着那一间屋的黑色彼岸花,然后便在这间屋的北面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瓷缸,里面是黑色的泥水,就在这黑色的泥水中生长着一大株黑色的彼岸花。黑色的花,黑色的叶。
忆柔觉得嗓子眼发干,这是彼岸谷的毒花之最——万毒之王,没错,是“万毒之王”。彼岸教还有生还的人,而且这位一定是们前辈级的制毒高手。
忆柔觉得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从旁边找了两个布袋,把那一大缸的万毒之王连花带叶全采了下来,分别装进两个袋子里。
忆柔觉得不能再久留,如果被发现,小命不保;如果没被发现,明天再来。
在这里培养毒花之人定不会来了,因为离年越来越近。
忆柔打算年前把所有的花全部采干净,这些花都已成熟,种花人之所以没有采,应该是怕采下来在冰天雪地里不好晒,因此想让这些花自己干了后再拣拾,那样花从土壤中汲取的毒会更充分。
忆柔想着,觉得也没必要太急,每天来一趟,把所有的花采完,然后放一把火,把这个培植毒花的妖窝烧了。
忆柔把那两袋“万毒之王”的花叶包得严严实实的,又原路返回,快速离开了玫瑰谷,向翠亭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