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心脏精魄
杨步尘将暮雨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之上，胭脂在凤仙酒楼的一楼内付了银子，才上楼进了房间。
凤仙酒楼内的客房清新雅致，并没有太多奢华的物件，但却有种别样的舒适感。
胭脂进了客房后，将房门关严后，走到床边，和杨步尘一起坐在床榻边缘，看着这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黑衣女子。
“公子，那老先生没想到竟然能以指停刀，当真是了不得，一开始看他瘦弱的样子，还以为那秦先生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呢。”
杨步尘伸出手指，点了点这狐媚动人女子的额头，“我常跟你说，不要以貌取人，你又忘记了？”
胭脂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眼神再次落在暮雨的身上。
“若是再找不到，暮雨姐姐怕是”
“会找到的。”
杨步尘打断了胭脂，他温柔的看着床上眉头愈发紧锁的暮雨，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救我一命，那我就一定要救她，丢了这条无关紧要的命也无所谓。”
“公子”
胭脂看着眼前的男子，沉默不语。
屋内静谧无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被吱呀作响的开门声打断了去。
杨步尘与胭脂同时抬头，看着进了房间的酒老，连忙起身。
“坐着吧。”
酒老摆了摆手，“跟老夫用不着这么多繁缛礼节。”
杨步尘笑了笑，但仍旧等待酒老坐下后，才和胭脂双双坐下。
“说说吧，既然是秦青山让你们来找我的，那老夫就当回他个人情，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酒老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那一小撮山羊胡，又再次开口道:“但老夫事先说好，小忙可以，大忙不行，老夫最讨厌麻烦事儿了。”
胭脂听后有些疑惑道:“老先生，您怎么知道是秦先生让我们来找您的呢？”
酒老一听，噗嗤一笑道:“老夫跟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在你们和那老学究说完话之后就直奔老夫这里来了？还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再说你们从青玉台到老夫这段路上，路过多少气息外放的高手，你们却理都不理，这要说秦青山没跟你们说什么，老夫是打死都不信的。”
杨步尘哈哈一笑，“老先生果然智慧过人！”
酒老撇了撇嘴，“别拍老夫马匹，老夫不吃这套，赶紧麻利儿的说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杨步尘和胭脂对视了一眼后，对着酒老缓缓道来。
“暮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她每次拔刀一次就会缩减寿命，我们曾经试图把这柄刀偷偷拿走，但这柄刀一旦离开暮雨身边三十丈，她就会黑气缠身，暴戾异常，就连胭脂都制止不住她，所以，暮雨的性命应该和这柄刀有着联系，或者说，这柄刀与暮雨的性命互相牵制，互相取舍。”
酒老招了招手，杨步尘便将黑色刀鞘所封住的长刀递给了酒老，酒老反复看了看这简陋的黑色刀鞘，皱了皱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着杨步尘身边的红衣女子问道:“你是这次地戈榜上第一的玉扇狐？”
胭脂轻轻点了点头。
“好家伙，那看来这暴脾气的黑色妮子就是榜上第二的黑煞了吧，你小子挺能个啊。”
面对酒老的揶揄，杨步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德行，继续说。”
“大概在十七八年前，我爹的仇人来寻仇，杀光了家里所有人，只有我和胭脂逃了出来，可他们不愿意放过我，连我们那座城都没走出去，就被追上了，就当我们二人觉得走投无路之时，一道黑色气团直直的从天上坠了下来，而黑气散去后，里面竟站着一个抱着黑刀的小女孩。”
“那就是小时候的暮雨，她当时满身黑气，她拿着刀杀光了我爹的所有仇人，那些人明明都是高手，可仍是被杀光了，而且她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杨步尘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胭脂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自家公子，继续说道:“公子当时为了能让暮雨姐姐清醒过来，被那沾满黑气的不祥之刃捅穿了身子。”
酒老听后很是诧异，他对着杨步尘问道:“这你没死？”
杨步尘尴尬的笑了笑，而酒老也似乎发现了自己言语上的冒犯，脸上挂有些许歉意，示意他继续。
“但当时的暮雨并没有完全清醒，刀上的黑气不停的缠绕在她的身子之上，我能看出，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了。”
“随后我们回了家，看着家里满地的尸体，不知今后要怎么办，就在此时，暮雨突然朝着我爹的藏宝库跑去，她一刀劈开的藏宝库的大门，从中翻出来一个黑色的刀鞘，当暮雨把刀插进去那一刻，黑气瞬间就被吸进刀鞘里，而暮雨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澈。”
杨步尘伸出手，指了指酒老手上的黑色刀鞘:“就是您手上这个，而且离奇的是，这刀鞘似乎是专门为了这柄刀制作的一般，可以说是完美契合。”
“暮雨这个名字也是我给她起的，记得有一天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不大也不小，她就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杨步尘轻轻握紧暮雨的手，柔声道:“她总是这般沉默，不爱说话。”
酒老没有打断杨步尘，他将手慢慢的我在刀柄之上，闭上了眼睛。
瞬间，酒老便松开了手，仿佛是刀柄将酒老的手弹开了一般。
“这这是”酒老震惊的看着这柄刀。
“老先生，怎么了？”
胭脂看到酒老的异状，出声询问。
“你们以前握这柄刀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面对酒老的询问，杨步尘与胭脂摇了摇头。
“只是握刀之后，会生病一段时间，但三两天就会好，老先生，您发现什么了？”
酒老脸色严肃的盯着这柄刀。
“刀胎之内有半颗心脏所化的精华。”
杨步尘大惊道:“是什么人的心脏？”
“是老夫的。”
一道声音从凤仙酒楼客房窗户外面响起，一名白发白眼的老者破窗而入，他没有去夺那柄刀，而是直接向着床榻冲去，杨步尘和胭脂同时出手，试图阻止眼前这怪异的老者。
而这老者突然“咦”了一声，随后阴恻恻的一笑，双脚沾地后瞬间俯身，快速的躲过两人的攻击，紧接着左手手肘向着杨步尘的方向猛击而去，杨步尘见状迅速抬手，试图挡住这一记肘击，但这白发白眼老头又是诡异的一笑，手肘在未触碰到杨步尘的时候，瞬间止身，直接抬手向着胭脂抓去。
而作为能上地戈榜的天才武者，还是稳坐第一席的胭脂立刻时间做出反应，但诡异的是，这怪异老头即将触碰到胭脂的身体部分瞬间化成和那柄黑色刀鞘内一样的黑气，透过胭脂的肢体，一把掐住了胭脂的玉颈。
“小伙子，你最好别动。”
这怪异老人嘿嘿一笑，随后扭头看着被自己单手提起的胭脂，说道:“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让老夫找到了，好一只九尾，这就是希望啊！”
怪异老人说完后便狂笑不止。
当怪异老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步尘并未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似乎他早已知道这被掐到快要窒息的红衣女子的身份。
他的脸上只有担忧。
“你把老夫当空气？”
就在怪异老头得意大笑之时，一道略带怒气的疑问声，在他背后幽幽响起，随后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怪异老头刚要扭头去看，便发现手上一轻。
“你的境界”
怪异老头似乎并没有因为手上的猎物被人夺走而显得有多愤怒，他反而慢慢感知起面前这毫不起眼的老头。
“打架前还要自报底细？老夫可没这种愚蠢的嗜好。”
面对眼前的白色老者，酒老不以为意，反而嗤之以鼻的嘲笑起来，就在这时，一道黄色身影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你们都不会走门吗？”
酒老将刀归还给杨步尘，面对这样奇怪的场面，酒老依旧我行我素。
“韦求笑，贫道算到你会来这小镇上，故在此等候已久，今日无他，唯诛邪耳。”
跳进来的正是曾经给闻清言算过一卦的黄袍道士，而这名白发白眼的老者，正是七年前从李太白和陆太虚手下逃走的，两千年前的“诡面笑臣”韦求笑。
韦求笑看了看这黄袍道士，虽然这道士很年轻，而韦求笑也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但他就是觉得，此人很熟悉。
韦求笑不再去想，他转头看了看床榻上的黑衣女子，又看了看杨步尘手上的那柄刀，随后笑道:“这女子和这柄‘命绝’，老夫改日再来取，今日便先告辞了。”
黄袍道士听后大喝道:“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吃贫道一记脑壳重锤！”
“？”杨步尘听到这黄袍道士这句话后脑袋懵了，他一开始见这黄袍道士进来之后还有模有样的，便觉得这是个大高手，没成想来了这么一出。
果真不能以貌取人。
韦求笑没有搭理胡乱跳脚的黄袍道士，他再次瞅了瞅那轻柔自颈部的狐媚女子，再次阴恻恻的笑了笑，瞬间化成一团黑气，渗入房门，飘了出去。
“老贼休走！”黄袍道士再次大喝，他右手掐诀，瞬间化成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原地。
杨步尘再次懵在了原地。
这可能是个有点憨的大高手，不能以貌取人。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凤仙酒楼，房屋们就立马被推开，石掌柜和李四时连忙跑了进来。
石掌柜见这间雅间变得如此破败，便开口问道:“酒老，这怎么回事？”
“要解释的话好麻烦。”
酒老一脸不愿意解释的表情，杨步尘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石掌柜，一点心意，拿去修补修补房间，算是小子给您赔个不是。”
石掌柜掂了掂被硬塞进自己手中的钱袋，连忙道:“唉！用不着这么多啊！你快拿回去，酒楼这点损失不算什么的，杨公子不必这么破费！”
虽然石掌柜嘴上这么说，但杨步尘却执意让石掌柜手下这笔钱财。
“石掌柜每天招呼这么多客人，本就劳苦非常，今天小子又害得酒楼大破门面，影响了酒楼的生意，这是错上加错，于情于理，这带银子您也应该收下，您要是真过意不去，一会帮小子送上来一些补身子的吃食，可好？”
石掌柜见杨步尘如此会做生意，便也不再推脱，立马让李四时给杨步尘另开一间雅间。
杨步尘谢过石掌柜后，再次关紧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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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求笑出了小镇后，急速北行，在一处名为“断崖”的山脉中隐匿了身形，来躲避追杀而来的黄袍道士。
“你为什么不将那女娃娃和‘命绝’一起带出来”
一道声音从韦求笑的脑海中响起，韦求笑嗤笑了一声道:“老夫现在只是一个蛟磷境的废物，能跑就已经不错了，不说那黄袍道士，就说刚刚的那个拿着‘命绝’的老头，根本就已经是仙道境界，若是他要出手，老夫还能有命出来？”
“若不是身躯破碎，这样的仙道境界，我能一只手捏死一大把！”
韦求笑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赶快将我的心脏和身子拿回来。”
面对这样的话语，韦求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他没有搭理这道声音，反而自言自语着。
“这天地间的天道规则几乎消失殆尽，这片土地上也没有佛教的身影，他怎么成的仙？”
韦求笑疑惑道，突然，他猛地一惊道:“逍遥仙？老夫一直以为逍遥仙只是存在于古籍之上，难不成是真的？”
“愚昧。”韦求笑脑海中的声音鄙夷了一句后，提醒道:“那蠢货找来了，走！”
韦求笑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茂密的树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