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真实的杀意
“……学，小颖同学，该起床了哦。”
迷糊中，杜若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摸起手机一看时间，才5:30。
疯了吧，这男人绝对是疯了吧……
大暑假的，谁没事五点半起啊？！！
她烦闷地用枕头捂住了耳朵，决定置之不理，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声一声，直敲得她脑仁生疼。一气之下，她也顾不上自己凌乱的形象了，冲上去将门打开，一把枕头就砸了上去，“干嘛？催命啊？！”
威廉伸手截住枕头，一脸无辜道：“训练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非得这么早吗，天都没亮诶！”刺眼的走廊灯光之下，她重新合上双眼，试图挽留住自己所剩无几的睡意。
威廉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到她桌上的笔记本正幽幽地亮着白光，上面赫然显示着简历投递成功的界面。
“昨晚熬夜找兼职了？”
“是啊，不是说明天就得出发去海边踩点了么，为了给那边投简历，我一直搞到凌晨两点多才睡，”她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话语间带着些许鼻音，“所以训练什么的，晚点再说行吗？嗯，就这么定了，八点见，拜～”
“不行哦，”他阻住她关门的动作，“现在气温正凉，练习起来会舒服点，训练顶多一个小时，实在困的话，练完回来再继续睡就好了。”
还没完全睡醒的杜若颖，此刻大脑并没有多少思考能力，只觉得他那一通温柔的诱哄听下来确实有点道理。
“那好吧，”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等我十五分钟，我收拾一下。”
再度碰面时，她已梳洗完毕，穿着一身黑色的瑜伽服，还扎了个帅气的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精神。
威廉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能不能换套衣服？”
原本信心满满的杜若颖顿时备受打击：“……就这么辣眼睛嘛？”
威廉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嗯。”
“可电影里都是穿成这样去打架的诶，”她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你看猫女啊，黑寡妇啊，迪迦奥特曼啊……”
“那就少看点电影。”虽然不知道她说的都是些什么，但威廉还是选择了无情驳回，“快去换，等你五分钟。”
她只好恋恋不舍地钻回房间，换了套宽松的运动衣出来，鲜艳的天蓝色打底，侧面一条宽大的白色竖纹，看起来和中学生校服没什么两样，这装束不像是个想学格斗的青春少女，反倒像个准备下楼去练广场舞的亲切阿姨。
威廉不禁笑出了声。
杜若颖：……你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找茬吧？！
“话说，我们去哪训练啊？”她问。
“体育馆的训练室，”他拎起一串钥匙，“走吧，我已经预约好了。”
“……等等！”杜若颖顿住穿鞋的动作，“我记得场馆预约至少得提前二十四小时吧，可我们不是昨晚才商量好的吗？”
“好了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威廉微微一笑，推着她的后肩将她送出了大门，“快走吧，太阳不等人，训练室里可没空调哦。”
这家伙，居然连训练室里有没有空调都提前调查清楚了，果然早有预谋……
杜若颖越发确信了心中的怀疑。
“怎么，莫非小颖同学改主意了？”威廉拿出手机，“那我取消预约好了。”
“别！”杜若颖赶紧拦住他，“谁说我改主意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算了，不说这些，走吧，去训练。”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谋划什么，但跟他学格斗，怎么看都不是亏本生意，不仅能让自己有提升，还可以深入了解他的动作习惯，为两人以后不可避免的对战做好准备。
她唯一要牺牲的，不过是懒觉而已。
来到训练场，威廉向杜若颖抛来一把折叠小刀，似乎是看穿了她嫌弃的心思，他耐心解释道，“越是简单的武器，越是有练习的价值。日常生活中，匕首的原型是最容易获取的，从碎玻璃片到折断的筷子，全都有可能成为帮你应对突发状况的助力。”
杜若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不过今天并不是要学这个，第一次训练，需要先摸清你的体能水平，比起教学，还是先做个测试更合适。”
“测试？”
“嗯，内容很简单——只要你的刀刃能碰到我，就算你及格，限时一小时。”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杜若颖不悦道。
“换个角度想，我这是在照顾你。”他眯眼一笑。
很好，血压立刻上来了……
她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随即纵身一跃，向他冲去，一道银白色的弧光堪堪划过威廉的鼻前，他立刻向后一仰，完美地避过了她的攻击。
突袭失败的杜若颖，脑中只剩四个字：这腰好棒！
见威廉迅速退开两步，试图重新拉远两人的距离，她立刻紧贴上去，穷追不舍地冲着他的面门继续补刀，可这家伙敏捷得简直跟幻影一样，明明每次都快和刀刃零距离接触了，最后却总是毫发无损。
“看来小颖同学很恨我这张脸嘛，”他的语调平静如旧，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仿佛这一连串的激烈动作不过像呼吸一样稀松平常，连热身都算不上，“恕我直言，脸部的攻击难度是最高的，加上你的身高也处于劣势，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别的地方。”
话音刚落，刀刃忽然低出了视线范围，转而朝他两腿之间扫来。
威廉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攻击下三路可是很下流的行为哦。”
“对付下流的人，用点……下流的方法，有什么不可以？”杜若颖气喘吁吁道。
“确实可以。”见她再度冲来，他一脚将她绊倒在地，“不过，你的问题我就直说了——攻击太过直白，直白到一眼就能看透，简直像完全没动过脑一样。”
杜若颖吃痛地从地上站起，眼中充满了不服输的倔气。
“先前不是还嫌我题目过于简单吗，怎么，现在连及格都困难了？”
“嘁，还不是因为这身碍事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弹性又差，身体根本施展不开嘛！”她百无聊赖地扯了扯领口，抬眼瞥见他身上那套看起来更碍事的白衬衫和深灰色西装裤，狡辩的底气顿时被抽走一半。
“和衣服有什么关系？”威廉无语。
“如果没关系，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当时不肯让我穿黑色那套呢？”她直视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不怀好意地问。
“因为……”威廉顿了顿，决定岔开这个无法回答的话题，“怎么，想靠无意义的聊天拖延时间？”
杜若颖心虚地撇了撇嘴。
“你的体力已经耗尽，一时半会是恢复不回来的，继续拖延并没有意义，也不会增加你的胜算，不如还是直接认输比较明智。”
“你知道我不会认输的。”她试图重新站起，双脚却因脱力而抖得厉害。
虽然理智早就告诉过自己，她根本不可能战胜这个位于犯罪界顶点的男人，可当现实真的摆在眼前时，她还是想要改变。
想打败他……
「打败一个连福尔摩斯都只能以命相搏的男人……么？」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重新定神：“再来！”
“很好。”
杜若颖继续向他发起攻击，虽然气势不减，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只是抱着练习的心情，想靠死不服输的态度硬撑下去，这种半吊子的决心是没法及格的。试着把打败我的决心换成杀死我的决心怎么样？”威廉问。
“不是意气用事地朝无谓的地方胡乱挥刀，而是朝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颈动脉，然后又缓缓下移到心脏，“或者这里，怎么样？”
“道理我都懂……”
不就是中二少年番常见的嘴炮鸡血嘛，可这是现实世界啊，不是打个嘴炮就能变强的啊喂！
诶等等，这个世界……
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这可是个连复活系统这种离谱的东西都出现了的世界啊！
想到这里，杜若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抓住了某个重要的线索，注意力也不觉有了一瞬的分神。
察觉到她的分心，威廉立刻敛去了笑容，“那我再帮你一把好了。”
“什么？”她茫然道。
“杜警官最近加入了扫黑专案组，顺着关于我的线索追查得很紧，”他话锋一转，“这样下去，有朝一日我会不得不杀了他……”不等他说完，刀刃忽然以空前惊人的速度抵达了他的颈侧，若不是他及时避开，恐怕此刻已是血脉喷涌。
“终于肯卸下乖学生的伪装，露出真实的杀意了么？”他满意一笑。
然而杜若颖并不回答，只是阴沉着双眸，黑如子夜的两眼空洞无光，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已经不是能正常沟通的状态了。她持刀的右手刚一扑空，立刻又抬起左脚，奋力踢向他的腰侧，被挡住左腿后，她又冲他胳膊狠狠咬了过去。
“不错，全身都被调动起来了。”他侧身避过她的全部攻击，然后借势一带，将她重重地摔回了安全垫上。
但就像是丧失了对疼痛的感受力一般，她甚至没给自己任何缓冲时间，就弓身跃起，向他扑来，径直朝他心脏刺去。
她的攻击方式看似和先前没有区别，但威廉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果然，就在他像先前那样侧身闪避的同时，攻击方向居然也随之急转，重新瞄准了他的心脏。他顿时明白，她先前只是在佯攻，然后根据他的闪避习惯提前预判了他的新位置。
如果是这样，他将无可遁逃。
绯红的瞳眸中不觉掠过一丝欣赏。
成长速度真是惊人呢，可惜，这样的伎俩并不足以打败他，“无可遁逃”一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逃。他抬手扼住她的手腕，将刀控在了离心脏不到一指的位置，然而那只是一把空的刀柄——
刀刃不见了。
威廉心中一沉，眼角的余光迅速扫向杜若颖的另一只手，果然看到她已经带着一抹银亮的刀刃从旁袭了过来。
来不及了……
呼啸而来的刀刃擦着颈侧疾驰飞过，顺带斩落几根金发，随即从她手中脱出，最后稳稳地钉进了墙里。
彻底力竭的杜若颖被无可控制的惯性狠狠抛向了威廉，连带着堪堪站稳的他一起摔倒在地。顷刻间，两人身体相叠，四目相对，耳畔唯余剧烈的心跳和喘息。
威廉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压在身上的另一个身体的重量，任由独属于她的气味扩散将自己周围的空气一点点挤占殆尽，昔日熟悉无比的气味，此刻却变得极富侵略性，如同一根绳索套上他喉部，不动声色地慢慢收紧，柔软而致命。
想被……
勒得更紧。
杜若颖艰难抬眸，发现他的红眸中竟流露出一股令人难以理解的兴奋。
她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xp？”
“……没有哦。”
他只不过是——
喜欢在任何时候都为自己多准备几个选项，就连精心设计的死亡也是如此，夏里曾是他的选项之一，虽然最后变得有些失控。
如今杜若颖成了他新增的选项。
为此，他需要亲自把这把刀刃打磨锋利，直至她能毫不犹豫地贯穿自己的那一天。
原本他还对她的决心与行动力有所怀疑，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彻底确信了——
她确实有这个潜力。
“刚刚那一瞬间，小颖同学是真的想杀了我吧？”他躺在地上，愉快地笑了起来。
“下次不要拿我哥哥开玩笑了，很危险的。”重归清醒的杜若颖长舒了一口气。
说什么会因为杜若宪的扫黑身份而不得不杀掉他什么的，她当时脑子一热居然真的信了，其实，只要冷静下来稍加思考，就能发现其中的矛盾——
他俩的目的明明都是除掉那个组织，怎么可能会因此站到对立面上去呢？
合作才差不多吧……
“先是故意被我击倒，借着倒地的掩护，偷偷拆下刀刃，然后用空的刀柄制造出两重假动作，掩护另一处展开真正的攻击，”威廉半眯起双眸，露出了回味的眼神，“不错的战术。”
“有什么用，”杜若颖抬眼看向时钟，七点了，刚好一个小时整，“最后还不是没及格。”
“不，”威廉扯开衣领，偏过头去，露出白皙的颈侧，在她试图攻击的位置附近，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浅浅的划痕，虽然没能切到血管，但确实有伤到表皮的透明层，“恭喜你，是满分哦。”
“好耶！”杜若颖高兴欢呼，肚子也随之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叫唤。
“咕——”
就，很难让人无视。
“作为通过测试的奖励，待会儿请你吃早餐怎么样？”威廉提议。
对于此刻身无分文的她而言，这种好事当然求之不得，正当她准备构思一套得体的措辞，矜持地将其答应下来时，不争气的肚子却再次抢先一步“咕”出了声，将她试图粉饰的形象击得粉碎。
杜若颖选择弃疗：“走吧。”
就这样，在威廉的搀扶下，两人去早餐铺吃了一顿美美的早餐。
回到卧室后，杜若颖心满意足地躺上了床，准备补个回笼觉，让美好的早晨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墙上的时钟从九点慢慢转向了十点半，太阳也越升越高，她却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想也是，那样剧烈的运动过后，接着又是一顿丰盛的早饭，全身的血液都被彻底激活了，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杜若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威尔你个——大！骗！子！！！”
另一边，正在和白琦润通话的威廉差点没被惊掉手机。
“……你又对她干什么了？”白琦润问。
“咳……没什么。说回正题，关于任务五，已经解码到什么程度了？”
“今早刚解开奖励内容，”白琦润坦言，“对了，昨晚她来找我了，说想掉包任务五的奖励，让我把奖励提示词换成智力+2。”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跟她说，这么玩，还玩两次，傻子都会觉得里面有猫腻，”白琦润道，“但是后来我又仔细想了一下，既然你们关于奖励问题这么僵持不下，不如干脆轮着来怎么样？反正你已经这么强了，加不加挂都无所谓吧？”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主动放弃这次的奖励？”威廉问。
白琦润犹豫片刻，随即谨慎地“嗯”了一声。
“确实，不然有点太欺负她了。”威廉忖思，“轮着来很公平，万一以后穿帮，你也不至于太理亏。顺便问一声，任务五的奖励是什么？”
“洗脑控制能力，通过对视建立控制，每次持续一分钟，能作用于任何人身上。”白琦润答。
威廉沉默良久：“还是下次再谦让她吧。”
白琦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