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时间的诡计
听完威廉的陈述，杜若颖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她现在算是明白凶手想干嘛了——凶手知道威廉犯过命案且逃脱了制裁，对此感到不服，所以想让威廉背上另一桩命案，重新接受法律的审判。
再结合那个山洞的传说，不难想象吕竹先生很可能也是背负了某种形式的罪孽的人，至少在凶手看来是如此。于是凶手让两个所谓的“罪人”，一个被处死，另一个背锅，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居然能让这位犯罪天才面临刑罚，不得不说，这个凶手，有点妙啊！尽管手段不干净，但她心里还是很想夸一句“干得漂亮”。
唯一可惜的是，这桩大快人心的事发生得不是时候——就不能等她利用威廉解决完假莫里亚蒂再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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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侦探。”吴夜翎的声音首先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其实我并不是真想要把你男朋友当凶手，但是——”他有些难为情地顿了顿，“他刚刚提到了凌晨两点二十这个时间点，对吧？”
杜若颖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除了你和你的小男友，我们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啊。”
杜若颖的瞳孔蓦然放大：“什么？！”
“我，卡尔，还有青蓝，我们三人昨晚一起在西馆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半，然后珂雅和张姨就过来了，给我们送了夜宵，然后还有晓川——他是来蹭夜宵的。大家在一起呆到差不多快三点，在这中途，虽然有个别人单独离开去上过卫生间，但任何人离开的时间都不超过五分钟，这点儿时间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去犯案的。”他说，“就算你不相信我们，门口和走廊的监控视频也能作证。”
杜若颖这下彻底愣住了。
诚然，别墅到防空洞的距离并不近，中途又有山石台阶，无法借助其他交通工具，因此单程起码得十五分钟，来回就是半小时，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的。
比起陷入惊惶的杜若颖，威廉反倒十分镇定，看来，对于自己会落入不在场证明陷阱一事，他早有预料。
“大家经常工作到这个点么？”他的语气平和得就像是在问家常。
“嗯，是惯例了。”卡尔回答，“加班到两点半，然后简单吃点东西，就各自回客房休息。没有紧急情况的话，一般都不会到更晚。”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吕竹先生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大概是凌晨十二半点左右吧，”青蓝说，“他身体抱恙，不太能熬，很早就回去休息了。”
“原来如此，”威廉忖思，“看来目前确实只有我存在嫌疑。”
“可是您没有动机啊。”温青蓝不甘心道。
“喂，青蓝，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动机，难道我们就有动机了吗？”
“不，不是这样，”她怯怯道，“我只是……不想再眼睁睁看着阿诚的事重演而已……”
“重演？”杜若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难道这里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不，没有的事！”吴夜翎否认道。
他的脑海中迅速掠过一个浑身着火的人影，着火的人痛苦地嘶喊着，挣扎着向他走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明知只是回忆造成的可怕错觉，但吴夜翎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觉微微退了半步，岂料身后又冒出了另一个着火的人，将他的退路彻底阻断，那人用着凄怨的女声恨恨道：“没用的，就算我死了，你们那些丑陋的秘密也迟早会被人昭告天下。”
“威廉先生还需静养，咱还是别在这里打扰他休息了，”卡尔的声音让吴夜翎猛然回过了神来，“大家先散吧，有什么问题等警方来了再说。”他不容置喙地对其他人挥了挥手，众人只好散去。
客房里只剩杜若颖和威廉两人。
“我想去现场看看。”威廉说。
“不行，”杜若颖毫不客气地拒绝道，“在警方来之前，谁都不可以靠近现场，你身为头号嫌疑人更应该自觉，”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我这里有些现场照片和录像，可以给你看看。”
威廉接过手机翻了翻：“但这只能记录视觉层面的内容，无法传达温度、软硬和味道等方面的信息。”
“人家福尔摩斯光看报纸都能破案呢，哪有你那么多事？解不开密室谜题就直说，别找借口。”
“看来我被小颖同学小瞧了呢，谁说我解不开的？”威廉微微一笑，“哦，不对，不是小瞧，是激将法，没错吧？差点就中你计了，居然想直接从我这里套答案。”
艹，被发现了……
然而她并不肯认怂：“少废话，既然解出来了，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奇怪，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
“小颖同学这么热衷于弄明白真相，并不仅仅是想帮我尽早洗刷冤屈吧，”他半眯起双眼审视着她，“更是为了救下凶手，我说得对不对？”
在他面前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坦然承认道：“是啊，如果放着你不管，凶手的下场会很惨吧。”她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凶手都这么喜欢招惹你，他们是嫌现有法律判刑不够重吗？想给自己玩加码？这么搞，我很累的啊……”
“你不插手的话，不就不累了么？”威廉和煦一笑，“太爱管闲事了可不好哦，小颖同学，居然连恶人都想救。”这一点，两兄妹还真是像呢，还有夏里。
“我知道某些人心里不乐意。”
“知道就好，知道就不要再多问。”
“你……小气鬼，把现场照片还给我！”她伸手夺回自己的手机。
“没问题，反正我已经看完了。啊，顺便，这个双重密室的诡计我也解出来了。”廉式气人微笑again。
“……”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但是杜若颖深知，自己的破案能力确实远不如威廉，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比她先一步找到凶手，然后让凶手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必须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她忖思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我知道，以我的能力，不可能解开这个案子所有的诡计，但同样的，你也不可能，因为凶手用的有些手法是超出了你知识范围的。”杜若颖道。
威廉默然不语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出下文。
“和我做个交易吧，威尔，我可以把不在场证明的诡计告诉你，相应的，你告诉我密室诡计。”
“哦，不在场证明问题你解开了？”这他倒是没想到。
诚如她所言，关于不在场证明的问题，他心里还没有确切的答案。他只知道，凶手故意当着他的面拿走他的手机，让他看到时间，正是为了让他掉入这个不在场证明的陷阱。
他心里想过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手机的时间被人提前篡改了，但这涉及到如何攻破手机密码锁的问题；要么就是其他人的供词有假，但这就涉及到监控录像造假的问题。
而这两个方向，都不在他擅长的知识领域范围内，因此他无法确认可行性。
“嗯，我解开了。”杜若颖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成交。”
“嘿嘿，就让我露一手给你看看吧，”她起身道，“对了，你的手机还在么，不在的话，用我的手机演示也行。”
威廉伸手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竟真的还在，于是递给了她，那是一个有点旧的苹果手机，只能通过触屏密码解锁，在不开锁的状态下，可以使用的功能只有照相、手电筒和紧急呼救。
“你要演示‘暴力破锁’么？”他问。
“暴力破锁……你从哪里听来的怪词？”
“从白琦润同学那里。”
“果然……”她有些无语，“放心吧，像白琦润那种短时间内就能把别人手机锁破掉的怪物，这世上并不多见。要实现这个诡计，我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说着她就按下了锁屏键。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纯色深灰的界面上显示着几个未接来电，是她之前打的，她注意到自己的备注名是roin。
呃……
还真是个一点也不可爱的奇奇怪怪的谐音梗啊，而且——
“没记错的话，”她有些怨忿地咬了咬下唇，“roin作为名词时，有‘屑’的意思吧？”
没错，就是那个头皮屑的屑。
“哦，有这回事？那还真是巧。”威廉故作无辜道，“不过，也挺恰当的，不是吗？”
硬了，拳头硬了。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备注啊喂……”
“那小颖同学有给我好好备注吗？”威廉反问。
杜若颖不悦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暗暗庆幸自己也没给他备注什么好名字，威廉探头一看，发现自己电话号码对应的备注是三个并不复杂的中文——死金毛。
“看得懂吗大兄弟，需不需要我代为解读一下啊？”她暗下决心，这回非要好好回敬他不可。
“虽然没法直接猜出这三个字连在一起的意思，但我想拆开理解应该不难。”
“哦？”
“根据新华字典的释义，‘死’作为形容词时，指的是失去生命的状态，可以用来形容我还没被完全复活一事，‘金’则是一种颜色，至于‘毛’，我想它指的应该是头发吧。”威廉微微一笑，“用发色来代指本人，还挺合适。”
艹，居然这么解释“死”字，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而且发色问题也说中了——
但杜若颖可不打算直接承认。
“不，你误会了，”她面无表情地拆台道，“金毛，是一种智商还行的狗。”
智商还行的狗……
还行的狗……
的狗……
狗……
见他难得被噎一次，杜若颖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暗爽，她满足地勾起了嘴角：“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我这就给你演示一遍，如何在不开锁的情况下篡改时间。”说着她就去找珂雅借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坐到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背过身去，开始操作电脑和手机，“现在是上午10:11分，我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嗯，好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过去，一切准备妥当，杜若颖转过身来，把手机举到威廉面前。顿时，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个全新的时间——
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