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拱火(三)
越萧本就深邃的眸瞳, 镀上了一层夕阳的颜色。
喉结滑动,他反手掩上漱滫堂内室的门,动作很轻, 轻到他只能听见自己有力的、昭彰着欲|望的心跳。
两人的视线隔着氤氲的水雾远远勾缠。一道妖娆彻骨, 好整以暇, 一道山雨欲来, 暗沉幽雅。空气陡然凝成团一般,沿着视线而去, 一点一滴堆压在对方心口, 压迫得彼此心脏更疯狂跃动。
不似郢陶府的明池华堂, 漱滫堂显得很是古朴优雅,除却池边羊脂白玉砌成的水岸, 水里水外,都附庸了文人风雅,仿造野趣的幽水深潭,在池水周边三三两两种下了兰草丛, 一圈清淡雅香, 共同拱卫着这处雾气缭绕的温池。
越朝歌一袭红纱,影影绰绰地站在那里,仙姿艳骨,恍如不曾入世的妖娇女娥。那双赤足踝上,缠着细细一条金链, 一颗金铃坠于其下,在兰草的掩映下折射出金色的星芒。
红衣金饰, 温汤美人。
越朝歌的引惑来得这样直接而坦率,只一眼,越萧便无法招架, 缴械投降。
筋骨硕拔的白皙脚掌踩上白玉台,修长悍利的身影在越朝歌的如丝眸光中缓慢靠近,他狭长的眸子里翻滚着火焰,一下一下,无比精准的映入越朝歌带笑的眸瞳。
两人相距不过一臂之遥,越萧停住,有些艰难地出声道:“姐姐,这样勾我,你会受不住的。”
越朝歌红唇莹润,闻言嗤笑,伸出小指钩住他腰间的领军革带,把人带到白玉岸的中央。
雾气缭缭。
朱色纱衣根本掩不住她瓷白的肌理,兜衣穿得紧实,反把该有的曲线尽数勾勒。
越朝歌站在靠水的一面,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从他的喉结、胸膛、一点点往下游弋……
末了,她轻笑一声。
“本宫还没使出本事,你这就……”
她伸出食指,戏弄般地来回一拨。
越萧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
温热的汤池使得整个漱滫堂潮热无比,平日里开着窗
通风还好,眼下四面环闭,越萧只觉得热意一点一点聚积,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叫嚣着接触空气。
越朝歌最乐于看他克制又崩坏的模样。
她眼尾微微挑动,白皙赤足往后撤出一步,直直往后倒去。朱色纱衣划过迷蒙的水雾,割出一片短暂的清明。
眼见她就要后脑朝下跌入池中,越萧长臂勾过,原本打算将人捞起,谁知腰间的领军革带被一截白皙的尾指恶作剧般勾住,用力一扯……
越萧后腰着力,整个人失去平衡。
水花四溅,两人双双跌入池中。
水底,衣袂沾了水,在水中飘摇。一双白玉一般的手指勾过越萧的衣领边缘,借着水势,看见了精壮挺悍的上半身。
越朝歌水性极佳,红唇一勾,擦过他心口的那抹黥字,借着水势,攀上了他宽厚好看的肩膀,双腿扣到他腰间。
越朝歌早就知道他天赋异禀,也知道这个动作会带来短兵相接,她还是这样做了。在水波作用下,她难以抱在越萧身上,时不时滑落下来,她便锲而不舍地攀住他的肩。
水深处,若即若离。
一如星火蹿过草垛,点炸越萧脑海中的轰鸣。
她是故意的。
勾,惹,撩。
他的大姐姐,越发本事了。
宽大的手掌扣紧她的腰身,把人带出了水面。
越朝歌才有喘息的余地,耳边就响起一阵裂帛之声,肩上一凉,纱衣竟然被他撕成碎片,远远仍飘在水面上。
她回过头来刚想问,颈间就埋进颗毛茸茸的脑袋,传来啮咬的刺痛感。随即,兰草兜衣也被远远仍开,越朝歌未说出口的话到了舌尖,陡然转成一声惊呼。
越萧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梳拢之间,他的脑袋微微撤开些许,沙声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越朝歌脸上浮起一片酡红的羞窘,好在温池水热,不算露怯。她挺了挺上半脊背,与越萧的大掌相搏,在他更加狂骤的掌心里,断断续续道:“这样,你、你说本宫啊、本宫知不知道嗯……”
越萧眸瞳幽暗,有些泛红。
他气定神闲地俯首:“先说好了,要是哭了,我也不会停的。”
气势如锐,势不可挡。
越朝歌闻言,羞恼气血陡然上涌,“你哭本宫也不会哭的!”
“呵,”越萧从温池里抬起湿漉漉的手,勾起她倨傲的下巴,轻嘲道,“大放厥词。”
说罢,抱着人往岸边走去。
曾几何时,香山州里,她也这样被他抱着,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便丢盔弃甲,而今,她似乎也没什么长进。
越萧感受到她双腿的紧绷,轻轻笑了一声。
越朝歌被他这声笑惹得长眉微凝,待她被放到白玉岸上,稍定,足心便在水里玩起游戏。她一边晃着腿,来回划出涟漪,一边盯着越萧的神色,捕捉他表情的一寸寸皲裂。
越萧竟就这样任她来回玩着。
水流的涌动带来不一样的触感,足心擦过的时候,也能激起他一片战栗。然而他耐心极了,能忍极了,赤红着眼,轻抿着唇,危险而安静地等着越朝歌玩够。
越朝歌垂眼看水里白皙的足尖,道:“阿萧这么容易就……从前没有本宫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的?”
她目露疑惑,脸上写满了好奇。
“不若,你自己试试?在本宫面前?”
她笑着,眼皮抬起,眸里含着盈盈笑意,看向已经神色微变的冷冽眉眼。
越朝歌跳下水,踩着他的脚面,拉过他指骨修长的手,带着大掌,轻轻地……
越萧忍不住了。
他轻笑了一声,一个反身,把越朝歌抱上了白玉岸,修长的手指转换阵地,越朝歌立刻惊呼出声。
越萧轻笑:“我帮大姐姐试试。”
指尖随着他话音起顿,轻轻勾动。
越朝歌支撑不住,手臂向后撑到了白玉岸上,脖颈向上迎着,双腿蹬向越萧胸膛,试图脱离即将到来的灭顶。
越萧没有让她逃离。
空闲的那只长臂一勾,把人带了回来。
越朝歌从来没有这样过,脑袋空白,眼角的泪水难以
自抑簌簌而落,全身上下绷成一线,原本踢向越萧的足此刻也弓成跃出水面的鱼,声音堆叠一声比一声更高,一声比一声更急!
那一刻,全世界都静止了。
水雾不再飘渺,兰草不再晃动,呼吸也听不见声响,所有一切,静悄悄的。
越萧手指勾了勾,低叹,“姐姐……不行?”
越朝歌惊呼声绝,软绵绵地仰躺在白玉岸上,若非她还有任务,此刻骨子里蹿出来的疲乏,已经足以把她吞没。
想到任务,她一怔,身上似乎回了点力气,强撑着起身来,缓了片刻,再度跳入温池里。
两人相抵,越朝歌眼神如丝,媚懒地看了她一眼:“不行?话说得尚早。”
她手里撩着,觑了一眼,笑道:“你不解决,那本宫帮你?”
越朝歌说着,潜到水下,手停止了动作,红唇轻擦。
越萧忽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尚未来得及把她从水下捞起来,就已感受到唇齿之间磕碰的疼痛。
她初出茅庐。
许是在话本子上学了,疼归疼,她的舌尖还会绕动。
越萧额角上,青筋崩起。毛孔蒸腾出热意,细密的汗珠汇聚成滴,成股从颊边滑落。
他抓着越朝歌纤细的手臂,用力极了。
“姐姐,起来。”
越朝歌在水下近乎窒息。青丝散在水面,随着她最后的挣扎,青丝来回荡漾。
越萧终于忍不住了,掌间一紧,就要把人捞起来。未想哗啦一声,越朝歌先他一步,冒出水面,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张妖娆的脸因为早前呼吸不畅,憋得通红通红。她眼睛水光盈盈,仰头看他:“难受……”
能不难受吗?
水下几乎需要屏气,喉咙松开一点,水就要涌入气管。
越萧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尾,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疼惜。俯身,吻住她红肿的唇:“辛苦姐姐了。”
他手探入温热的温泉池水中,虎口掐住她一条玉腿,用力一拽。
越朝歌最怕疼大叫出声。
他虽没用多少力,疼痛不那么剧烈,仍旧是
叫她难以胜任。
越萧长舒一口气,等她回缓,有些艰难地,指腹擦过她的红唇:“酸吗?”
越朝歌得他关切问候,蓦然有股委屈涌上心头,她点了点脑袋。
越萧道:“自找的。”
水面荡漾。
氤氲雾气无孔不入,如丝缭绕。
飘在水面的红纱和兰草兜衣自觉地避到了池角,隔着两重门,屋外侍立的侍女脸红到耳根,埋着头,想尽力忽视里头的动静。
越朝歌想过自己会自讨苦吃。
未想,是这种程度的自讨苦吃。
越萧说不会停,当真没有一刻停的时候。
白玉岸边、温汤池里、赤金柱上……金铃清脆的声响没有停过。
越朝歌不知年月,口干舌燥,头脑昏沉。起先她还能和他有来有回,及至后来,她的精神力已经难以为继,全然任他摆布了。
火辣辣的。
好疼。
应该是擦破了。
然而,幸亏这点疼痛唤回了神智。
越朝歌推拒着他的胸膛,抬起眼,娇娇而泣,断断续续说:“这就是弟弟说的辛苦?”
越萧一顿,指腹擦过她的下眼睑。
“这可是姐姐自己找的,别哭。”
自讨苦吃的精髓。
越朝歌准备好了承受飓风席卷。
然而她准备得还是太不够。
原本就动荡不安的水面骇然掀起风浪,激流奔涌悍然撞上坚硬的白玉璧,翻腾回来的水花打湿了越朝歌修洁的后背,水珠还没成股,下一波就狠狠拍了上来。
越朝歌散架了。
骨头绵软,失去力量。
她被越萧摁住,哭喊都无济于事。
泪盈于睫,她看向不远处纱帐之后的妆奁台上,那里摆着两盏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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