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何云归原本是担心万千千在书架上磕疼了，不想一语成谶——
何云归上层书摆的紧密，刚刚又一次性取出了三本，没留神两旁的书向空隙处倒去，再加上万千千向后那么一靠，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有几本书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何云归见状，立即探身护住了万千千，自己反倒被书砸了个结实。
其中有本辞典砸的最重，何云归疼的皱了皱眉。
意外发生的太快，书掉落在地的声音停了，万千千才回神，可她此时整个人被何云归护在怀里，视野极为有限，根本看不到他胸膛以外的情况。
“怎么样，何云归，你还好吗？”
万千千听到辞典砸落的声音，不免有些担心。
“嗯。”
何云归这会嗓子更哑了几分，“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万千千摇头，然而整个人被何云归箍得紧紧的，并没有多少可以移动的空间，长发蹭到何云归的脸颊，微微有点痒。
何云归心底那种焦渴的感觉顿时升腾了一瞬，他不敢乱动，怕擦枪走火，更何况现在身上还疼着。
“是不是被砸的很疼？”
何云归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吭声。
万千千被他困在怀里，心里也有点纳闷，“何云归，你怎么了？说句话，或者让我看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何云归还是没有放手，闷声答了一句，“先别动，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先让我撑一下，。”
万千千想到何云归这会还在发烧，刚刚又被书砸到了，不禁更加担心。
“头晕？让我看一下有没有伤口，如果有，要赶紧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没有伤口。”
“不看怎么知道有没有？”
“哦。”
何云归把头慢慢枕到万千千肩上，“那你看吧。”
“……”
万千千顾不上想太多，立即捧着何云归的这颗头认真检查。
“我这样按，你会疼吗？”
“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晕，我靠一下就没事了。”
“我扶你坐下来吧。”
“不要，我现在走不了路，你让我靠在你肩膀上待会。”
“好。”
对于这个要求，万千千虽然有点奇怪，但出于关心，还是乖乖答应了。
何云归知道她心软，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
可是，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万千千一会就撑不住了，脸上泛起红霞。
“好点了吗？”万千千轻声问。
“还没。”
……
忍了一会。
“现在呢？”
“快好了。”
……
又忍了一会。
“何云归？”
“还差一点点。”
“……”
万千千狐疑，心说，真的这么严重吗？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好，那是不是真得去医院了？
万千千又劝何云归，何云归还是那个回答。
她开始觉得奇怪了，试着推开他一点，“何云归？你先站直，让我看看你。”
何云归照做，却还是舍不得撒手，只肯放开万千千一点点，仍旧把她围在怀里。
万千千对上何云归的眼睛，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何云归的这种目光，她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脸上“腾”的一热。
何云归此时心情很好的样子，半点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万千千忍不住怀疑他在耍自己，“真的头晕吗？你骗我的是不是？”
“当然没骗你。”何云归说的理直气壮，口吻还掺了点委屈，“我是真的晕，哎，别推了。”
何云归借病装傻，反手把万千千的手扣在自己胸膛，“我发誓骗你是小狗，再说，我这会还发着烧呢，能干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何云归的气息拂在万千千耳边，她半边身子都快麻了。
这人真会倒打一耙！
万千千闭上嘴巴没话说了。
何云归偷笑，“好吧，现在好像好一点了，你可以扶我到沙发上躺一下吗？”
万千千照做。
何云归见机极快，刚坐到沙发上，就立即握住万千千的手，“你答应我留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好了。”
万千千听何云归如此说，心头一软，哪有什么不答应的。
“你家里有冰块吗？冷敷能好的快一点。”
“哦。”何云归想了想，“可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那我去看一下，你一个人先躺一会。”
“好。”
万千千很快找来冰块，密封在袋子里，用毛巾包好，再卷成方便持握的样子回到何云归身边。
“有点凉，要忍一忍。”
“那你陪着我。”
何云归把万千千拉到沙发上，立即在她腿上枕好，“开始吧！”
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很难让人不怀疑他这个算盘究竟打了多久。
何云归的理由很简单——这样万千千就不能轻易逃跑了，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留下，苦肉计貌似有效，那就一直用到底，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万千千觉得自己上了贼船，而且还是半自愿的。
她虽然又羞又恼，但毕竟还是关心更多，也就暂时忍下了。
见沙发旁还留着一条薄毯，万千千担心何云归着凉，就取过来，盖在他身上，一边替他冰敷，一边温言问他，“空调觉得冷吗？要不要帮你调高一点？”
何云归摇头，蹭在万千千腿上痒痒的，她抿了抿嘴唇，努力克制住情绪。
何云归病了一整天，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又高强度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刚刚还被书狠砸了几下，能勉强支撑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很难得了，这会人一放松下来，不由就有点犯困。
他一边拉着万千千的手，一边含含糊糊的说：“如果我不小心睡着了，你也一定不要走，把我摇醒就好了，答应我，不要不告而别好不好？以后，以后也都不要，不告……”
声音渐渐低下去，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万千千一开始有点担心何云归入睡这么快会不会是因为伤太重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何云归的眼球不一会就在眼皮之下快速活动起来，明白他大概是进入了快速眼动睡眠周期，的的确确是睡着了，而不是晕过去了，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万千千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望着何云归熟睡的脸，忍住了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老实说，何云归入睡之前的那番话，不是不打动她的。
她也不想不告而别，虽然的确曾经那样做过，只是那一次……她不觉得自己还可以有其他选择。
她与他之间似乎永远隔着十二个时区，一个在黑夜，一个在白天。
她怎么能期待身处白日之下的他，可以理解被判罚永夜的自己呢？
“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
“我的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走路。”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
【东野圭吾《白夜行》】
何云归这一睡就睡了很久，万千千不得不自己找点事情做，她拿出手机，翻开《天龙八部》，从上次没读完的地方继续读起：【《天龙八部》】
萧峰道：“我受你姊姊重托，当然要照顾你。”
阿紫道：“要是我姊姊没托过你呢？倘若我不是阿朱的妹子呢？”
萧峰哼了一声，道：“那我又何必睬你？”
阿紫道：“我姊姊就那么好？你心中就半点也瞧我不起？”
萧峰道：“我没瞧你不起。不过你姊姊比你好上千倍万倍，阿紫，你说什么也比不上她。”
……
阿紫嘟起了嘴，转过了身，道：“我早知在你心中，一千个我也及不上一个她，一万个活着的阿紫，也及不上一个不在人世的阿朱……早知如此……我……我也不用这么远路来探望你。你……你几时又把人家放在心上？”
……
阿紫转背了身子，续道：“那时候我……知道你决不会喜欢我，我也不来跟你亲近。现下……你仍不来睬我。我……我什么地方不及阿朱了？相貌没她好看么？人没她聪明么？只不过她已死了，你就时时刻刻惦念着她。我……我恨不得那日就给你一掌打死了，你也就会像想念阿朱一般的念着我……”
说到伤心处，突然转身，扑在萧峰怀里，纵声大哭。
萧峰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才好。
阿紫呜咽一阵，又道：“我怎么是小孩子？在那小桥边的大雷雨之夜，我见到你……哭得这么伤心，我就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心中说：‘你不用这么难受。你没了阿朱，还有个阿紫呢。我也会像阿朱这样，真心真意的待你好。’我打定了主意，我一辈子要跟着你。可是你又偏偏不许……”
萧峰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旧事，那也不用提了。”
阿紫叫道：“怎么是旧事？在我心里，就永远和今天的事一样新鲜。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你就从来不把我放在心上。”
萧峰轻轻抚摩阿紫秀发，低声道：“阿紫，我……只能像叔叔、哥哥这般照顾你。我这一生只喜欢过一个女子，那就是你姊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能代替阿朱，我也决计不会再去喜欢那一个女子……我关怀你，全是为了阿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