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早，昨晚睡得好吗？”
何云归梳洗完毕，换了身新西装，右手衬衫的袖口依旧没有系扣子。
万千千没有回答他的话，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口，替他系上了那枚扣子。
“走吧，”她说，“我们该出发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何云归的努力没有白费，合同终于敲定了。
签约仪式连同庆功宴一并安排在第二天，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然入夜，两人先去了趟急诊室把何云归手上的药换了，出来之后，何云归兴致很好的样子，提议去商圈走走。
两人来了c市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时间出来逛逛。
虽然时间有点晚，但好在商圈繁华，又赶上周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很有点轻松热闹的氛围。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上什么活动，有很多汉服爱好者，衣饰华美，夺人眼目，万千千不免多看几眼。
“不如我们也试试？”
何云归见万千千似乎有意，便如此提议道。
“我们？”
万千千有点惊讶，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虽然她很好奇何云归穿汉服会是什么样子的，但以两人目前的这种关系还是保持必要的界限比较好。
汉服虽美，可他们又不是一对佳偶，硬凑成一对招摇过市，不会觉得别扭吗？
万千千摇了摇头。
“小哥哥，小姐姐，看这里！”
有一个年轻的女声忽然在两人身后叫住他们。
两人下意识回头，“咔嚓”一声，一先一后被定格在画面里。
“我们学校社团在举办七夕特别活动——寻找身边的爱人，照片送给二位，祝你们爱情甜蜜，长长久久。”
一个长着小虎牙的可爱的女大学生说完这席话，把照片递到两人手上。
画面里，两人都是背对着镜头，万千千回眸的角度稍大一些，视线几乎快要直视镜头，只呈现一个微弱的夹角；
何云归回视的角度则稍小一些，视线几乎全部停留在万千千身上。
两人一动一静，画面很有叙事感，背景是绚烂的灯火。
“照的真好，你专门学过？”
何云归有点意外之喜。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谦逊的表示自己是摄影协会的，因为活动临时改成了立拍得，手还有点生。
“也太谦虚了吧，请问我可以买下这张照片吗？”
何云归此言让万千千有点意外，她不禁多看了两人一眼。
女孩见何云归如此赞赏自己，既羞涩又自豪，两颗小虎牙笑的更可爱了。
“您误会了，不要钱，这张可以免费送给您，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可以请二位帮忙配合一下吗？”
“二位可以拿着这张照片一起拍张合照吗？刚好配合我们的主题——寻找身边的爱人，这是我们社团七夕节的特别活动。”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
万千千非常扫兴的把真相告诉了这个女孩，顺手从何云归手里抽出照片递还过去。
“对不起，可能要你失望了，照片拍的挺美的，但还是还给你吧……”
“别啊，小姐姐，我好不容易才碰到像你跟小哥哥这样高颜值的同伴，就算不是情侣也请帮帮忙嘛，拜托了，拜托了！”
女孩软语相求，很快把照片又塞给万千千。
“没关系，小姐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骗子，就算你不想参加活动也没关系，照片送给你，拿回去做个纪念吧。这是我今天拍的最好的一张了，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嘿嘿！”
“……”
对此，万千千只能说是童言无忌了。
何云归在一旁笑了。
万千千很有种被人拆台的感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何云归立即表示：“我很乐意配合啊，但我会尊重你的意思。”
女孩欣喜的颠了下脚，讨好道：“小哥哥已经答应了，那小姐姐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就当日行一善，帮我完成社团任务？好吗？善良的小姐姐？”
“……”
怎么就莫名其妙被认成一对了呢？
两人听从女孩的安排并肩而立，一同拿着刚刚那张照片，这次背景换成了夜空，站立的位置经过女孩的精心调整很好的利用到商圈的灯带，面光、侧光补衬的恰到好处。
“小哥哥，小姐姐，放轻松，你们现在可以随便摆pose了！”
周围聚集了许多围观者，万千千已经够尴尬的了，还要摆pose？开什么玩笑？
万千千偷眼看了一下旁边，有对情侣也在参加社团活动，不但用手臂比出一颗大大的爱心，两人还在定格的那一瞬间当众接吻！
万千千惊呆了。
如果从双——对，这个正准备帮他们拍照的女大学生叫从双，如果从双指的pose是像刚刚那对情侣一样的话，那么万千千想，自己已经够社死的了，就不需要再当众鞭一次尸了吧？
何云归显然也看到了那对情侣，他微微一侧头，万千千立即低声表示：“别看了，不适合你！”
何云归差点笑出声。
“我本来没打算，现在倒是很好奇……”
“嗯？”
万千千闻言瞪了他一眼。
好奇？这人熬夜熬的脑残了？
哪知万千千结论下的太快，何云归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人家其实说的是“我本来没打算，现在倒是很好奇适合我的该是什么样的。”可惜，万千千只听到了前半句。
“小哥哥，小姐姐，你们真的不打算摆pose吗？随便比个心也行啊！”
从双看上去比他们还着急。
比心？
也很奇怪好不好？
“还是不要了，就这么拍吧。”
万千千压根就没打算考虑。
“我倒有个好主意。”
何云归侧头轻声说：“我忽然想到什么适合我了。”
“什么？”
万千千完全不敢扭头，只敢用余光去看何云归。
何云归笑的特别无奈，“喂，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登徒子？”
“没有啊，你是柳下惠本惠，可以了吧？”
“好吧，那我必须对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万千千忽然有点紧张。
何云归搞什么，干嘛忽然说这个？
难道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吗？
不会啊，如果真的有，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何云归一定是在故弄玄虚。
万千千眼睛虽然没有看何云归，可耳朵一直在留意。
“怎么不说话？不是有事要坦白吗？说呀！”
万千千用余光去看何云归，见他正要往后退——
诶，不是拍照吗？
这人怎么要走？
万千千下意识扭头去看他，何云归立即又回到她身边，笑着面对面与她视线相对。
万千千微微惊讶，而更令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千千！”
何云归叫她的名字，而后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咔嚓”！画面在此时定格。
两人身体正对着画面，手里拿着那张回眸的照片，彼此却侧头相望，视线交缠。
何云归目光所及有千山万水，万千千眼望之处有长云雁归。
相机将两人凝望彼此的目光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这一刻，在闪光灯的映照下，万千千自以为读懂了何云归的那句话。
那句话只有三个字——
我，爱，你。
万千千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刚刚闪光灯太亮，没准是眼花？
对，不然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哪个正常人会在拍照的时候跟人表白？
神经病吗？
反正在万千千看来，像何云归这么理智的人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再说，唇语什么的，她又不是专家，看错了也很正常。
也许他刚刚说的不是什么“我爱你”，是“我害你”，是“我还你”，要不就是“无关系”，反正口型都差不多，一点点谬误也能失之千里，总之，她何必要在意这些呢？不是白白浪费精力？
万千千开始讨厌何云归了。
因为他刚刚疑似表白完就立刻没事人一样在跟从双聊天。
“为什么主题要叫‘寻找身边的爱人’？爱人如果不在身边，为什么要到身边找？爱人如果在身边，那还有找的必要吗？”
何云归问从双，老实说，万千千也很好奇。
“嗯，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是我们摄影协会会长讲给我们听的，今天这个主题也是他定的，据说是他的亲身经历，因此格外有感悟。”
“他说，上帝在安排丘比特当爱神的时候遗忘了一件事，丘比特是小孩子，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替人做媒，而是恶作剧。”
“所以丘比特有时候会故意把爱情之箭射偏了，甚至专门射向人的眼睛，如果爱情使人目盲，丘比特见了就会很开心。”
“因此对于有些人来说，即便身边之人正是自己所爱，有时也会无法发觉，需要旁观者善意的点醒他们，这样两个人才不会彼此错过。”
“我们会长当初就是错过了一段特别珍贵的感情，再回首时，斯人长逝，追悔莫及，之所以在七夕举办这个活动也是想要成全这些存在于身边却没被发觉的爱，我这样说，现在你们懂了吧？”
……
听听，听听，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胡说八道啊……
万千千听完差点热泪盈眶。
上帝跟丘比特有什么关系？
这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神话体系的好吗？
孩子是不是爱情故事看多了？这么有想象力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还有那个什么摄影协会的会长大人，拜托，失恋就是失恋，接受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讲个故事感动自己呢？
纳喀索斯（narkissos）转世？临水顾影？水仙花？
万千千内心被弹幕刷了屏，差点卡机。
可为什么何云归会对这些感兴趣？
看上去还挺相信的？
万千千困惑了。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why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对，就是这句话，形容的再贴切不过了。”
从双百感交集地看了两人一眼，“小哥哥，小姐姐，祝你们早日找到身边的爱人，希望爱神丘比特的箭永远不会射中你们的眼睛，只会射中你们的心，引领你们来到正确的人面前，相知相爱相守一生一世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