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何云归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通道门外。
万千千竟然有点难以言喻的怅然。
她很庆幸他没有提及自己今天受辱的事情，也更感激他明里暗里为自己所作的一切。
刚刚应该对他说声谢谢的，万千千遗憾的想。
可是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她的脸颊又不由发烫。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正事要紧。
万千千赶紧提醒自己，努力收摄心神，重新拿起手中的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调出通话界面，给姨妈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那个瞬间，万千千赶紧换成愉快的声调：
“喂，姨妈，是我，我在网上看到了一款茶跟茶点，特别适合您跟姨父，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前两天下了单，这会应该到了吧？怎么样？还喜欢吗？”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二老惊喜的声音，“你看看，我就说是千千吧！真的是千千！我还说呢，除了我们千千也不会有别人，还是千千最懂事了，喜欢，我们都喜欢！”
“嗯，喜欢就好，那我下次再给你们买。”
“不用了，这东西应该挺贵的吧，你刚上班没多久，不要乱花钱，自己好好攒起来，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们两个不用你操心，对了，你平时工作忙不忙啊？”
“还好，不忙的。”
“瞎说，昨天晚上不是还在加班？”
“呃，偶尔一次嘛。”
“那住的地方远不远啊？我听你妈妈说你搬家了，这回有没有住的近一点啊？”
……
二老跟万千千亲亲热热的聊起家常，她一边听着两人慈爱的叮嘱，一边下意识望向那道紧闭的消防通道门，何云归片刻之前才从那里离开。
万千千朝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脚步，慢慢走到了窗前。
此处灯光很亮，她能隐约看见自己的倒影。
通话结束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姨妈在电话里提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万千千心绪难平，伫立在原地，没有立即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控灯灭了，夜色一涌而入。
万千千抹了把脸，抬眼望出去，窗外华灯异彩，车水马龙，处处喧嚣不夜。
她用目光找遍了几乎所有亮着的窗，然而没有一扇装着她思念的身影。
危楼高百尺，锐利的剑戟似的一重重耸立在那里，灯光肆意涂污了天幕，根本看不到什么星星，唯有远处一抹微光若隐若现……
酒终人散，宾主尽欢。
庞晓亮今晚被何云归灌的有点多，而且他一喝大了话就特别多，万千千跟何田田要离开的时候，还能看到庞晓亮拉着何云归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同事们三五成群的散去，有顺路的就相互送上一程。
万千千住得远，并不方便麻烦别人，谢绝了几个同事的好意，跟何田田一同出了包厢。
何田田跟表姐住在一起，跟万千千并不同路，两人在翠苑门前道过别，就各自离开了。
万千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时段比较尴尬，如果按照往常的习惯坐地铁倒公交，应该赶不上末班公交，而且地段也比较偏，打车没有那么方便，可是如果直接打车回去的话……
万千千调出软件查了一下打车的费用，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地铁站碰碰运气，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万千千抓紧了包，踩着高跟鞋，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
万千千刚走到路口，一辆私家车“唰”的一下，停在了她身旁。
“上车，我送你。”
何云归放下车窗，在后排座位上看着她。
万千千听到何云归的声音，很是意外，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了，地铁就在对面。”
“时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还是上来吧。”何云归仍在坚持。
万千千犹豫了一下。
老实说，有便车可搭，她也不是不动心的，可是，如果真要他送自己回家，这样……合适吗？
红灯倒计时开始，还有十五秒差不多就结束了。
万千千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住的挺远的，还是算了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了。”
毕竟今天被敬了不少酒。
万千千心想。
可何云归似乎打定了主意，看到红灯倒计时，索性推门下车，亲自过来邀人。
“没关系，住多远我都送你，上车吧。”
何云归歪了歪头，抬手还轻轻拽了一下万千千的包带。
他实在很会拿捏人，万千千心疼包，不好跟他角力，再说就算角力，她也没有丝毫胜算。
万千千下意识朝地铁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她却已经用不到了。
两人很快走到车前。
何云归替她拉开后车门，万千千摇头，“没关系，我坐在前面就可以了。”
说着，就要走过去，何云归轻轻拽住了她的小臂，坚持要她坐在后面。
万千千无意中看到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完全陌生的脸孔，猜到是代驾，脸上一热，觉得这样继续拉扯下去也太奇怪了，不过就是坐在后排而已，有什么的，于是从善如流，坐上了后排座椅。
何云归在她坐进去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替她挡了一下门缘，防止她撞到头，万千千心里一暖，何云归身上酒气很浓，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没忘记顾及到这些细节。
万千千坐进车内，代驾通过后视镜对她点了点头，万千千回之以礼。
与此同时，何云归打开另一侧车门，自己也坐到了后面。
万千千见到他坐到自己身边，也有点惊讶，她原以为何云归坚持要自己坐到后面只是因为客气，他不是要坐在前面吗？怎么会……
两人肩并肩坐在后排，何云归的气息再次萦绕在身周，万千千只觉得车内的温度瞬间升高了许多。
“地址。”何云归说。
万千千还没回神，听差了内容，反问了一句，“什么？”
何云归笑，“我是想问，你家住在哪里。”
“哦。”
万千千顶着脸热，对代驾报上了地址。
“那就麻烦您了，先去这个地方吧，谢谢。”
何云归对代驾说，很快又对万千千道：“你自便，我先休息一下。”
“好。”
车子发动。
何云归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有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车内安静的令人心慌。
何云归这会脱了西装外套，衬衫纽扣也被解开了好几颗，露出好大一处领口。
万千千不意扫见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慌忙移开视线。
她不方便左顾右盼，只好敛起目光，努力朝前看，或是看向窗外。
车身随着前进偶有颠簸，何云归的右肩一点一点滑了下来，渐渐与万千千齐平。
夏季的衣服本来就偏于轻薄，两个人的衣料窸窸窣窣挨碰在一起，何云归身上的木质香调，混杂着烟酒的气息，以及男士特有的身体热量，若有若无的朝万千千涌过来。
万千千如果避开，好像显得很在意；
可是如果不避开，又好像显得很奇怪。
她整个人渐渐不自在起来，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拒绝的更坚定一点了。
万千千不确定何云归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可是何云归的领口这会正敞开着，锁骨的曲线太明显，她没办法不注意到那两条曲线最终蜿蜒到了何处。
她咬了咬嘴唇，把热气蒸腾的脸扭了过来。
她忽然有点后悔，又偷偷看了眼代驾，正巧代驾也在从后视镜里面看她，两人的视线经过数次折射之后在空气中相撞，彼此都很尴尬。
万千千迅速移开目光，把头扭向窗外，假装欣赏起了风景。
车子遇上颠簸，何云归这才醒了，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
万千千察觉之后下意识去看他，正巧何云归也睁开眼睛回望她。
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万千千心尖触了一次电，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点，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何云归没说话，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万千千脸热，也觉得一直这么不说话好像挺奇怪的，毕竟人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现在又不惜绕路送自己回家，怎么样也要稍微表示一下感谢吧。
万千千注意到何云归的脸色不大好，心说一定是酒喝太多了，身体不舒服吧。
她想到什么，看了眼包，小声问他：“我包里有糖，你要不要含一颗，也许能缓解一点不舒服。”
何云归仍然没说话，目光却变得异常柔和，缓缓眨了下眼睛，算是同意了。
万千千把糖从包里翻出来，递给何云归，可是他并没伸手去接。
万千千有点疑惑，何云归看了看糖，再看了看她，万千千“腾”的一下，脸更热了。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他是想让自己替他剥糖纸吗？
万千千迟疑了一下，见何云归始终目不错瞬的望着自己，心头不由一软，抿了抿唇，心想，算了，他喝醉了，不能跟他计较。况且自己一直都没好意思开口对他道谢，不就是剥个糖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万千千照做，把糖纸拨开，再次递过去。
可何云归还是没有伸手来接。
万千千心里有些奇怪，心说这人怎么回事，到底是吃还是不吃？难不成还要自己亲手喂他？
等会！
……不会真的吧？
万千千脸上渐渐开始发烫。
何云归默不作声的欣赏了一会万千千懵懂羞涩的样子，忽然一探身，直接就着万千千的手吃掉了这颗糖。
何云归的嘴唇透过糖纸若有似无的触到万千千的手指，万千千只觉一道电流从指尖倏然划过，消失在心底深处。
她慢半拍撤回手，有点没回过神。
他……刚刚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