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长胜最得朕心
很快就到了千秋节这天。
虽然昨晚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王氏还是一大早就亲自到听风居将傅延拉了起来,顶着二夫人羡慕的眼神,随着王氏进了宫。
一路上,王氏看着懒洋洋靠在车厢上的傅延,忍不住地叮嘱,“延哥儿,祖母不管你往日里行事有多荒唐,今日进宫,都给我收着点,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便是你死去的爹娘有再大的功劳也救不了你。”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傅延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王氏简直要被他这个样子给气死,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说,他时常进宫,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从宫门下马车,沿着宫道一路走,走到含元殿的转角处后,王氏扶着陈嬷嬷的手已经气喘吁吁了。
素日里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让她不习惯走这么久的路了。
王氏暗中调整了一下呼吸,直到平复下了后,才对等在一边的孙儿说:“进去吧。”
她打起精神,率先走在了前面,傅延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走在后面。
进了含元殿,跟着宫人的指引,两人在宴厅中下靠后的位置坐下,此时宴会上已经有一些相熟的人家相互交谈了起来了。
王氏也与左右交好的人家攀谈着,傅延无聊地倒了一杯酒,也不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延抬头望了一眼上面,很快就又移回来视线,她还未到。
突然,有拍掌声响起,这个宴厅顿时鸦雀无声。
是帝后的仪仗来了。
众人下跪山呼万岁、千岁。
这时,一双浅紫色绣花纹和镶嵌着宝石的高头云履从傅延身前走过,傅延顿时心慢了一跳,是她。
“众爱卿平身。”
帝后在最上首坐下,长胜公主在皇后娘娘下手边坐下,太子、太子妃在皇上的下手边坐下。其他皇子公主依次在各自的母妃身后坐下。
显庆帝心情很好的样子,举起一酒杯,“今天君臣同乐,诸位请满饮此杯。”说完,仰头一口饮尽。
众人也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接着太子起身敬酒,“父皇,儿臣祝您福泰安康。”
显庆帝很给面子地喝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献礼了。
众皇子里,太子打头,二皇子楚王随后,他命底下人呈上一扇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翠玉屏。
“父皇,这块翠玉是儿臣早前命人前往西域而得,将翠玉雕刻成仙人献寿的模样作为这块玉屏的底座,屏面是儿臣亲自描画,由王妃亲自刺绣儿臣。展现的是儿臣亲自走访民间所见到的民康物阜的图景。”
“好,楚王和楚王妃有心了。”显庆帝走到翠玉屏前仔细欣赏,心情大好道:“来人啊,将此玉屏搬到太极殿,朕要日日看着它,让它提醒朕要励精图治,不辜负百姓对朕的期待。”
众人见此场景,不管心里想什么,面上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四皇子燕王脸上也带着笑意,细看却发现这笑意不达眼底,他心里却恼怒,楚王搞着一出,接下来他们的寿礼又怎会得父皇的欢心。
果然,接下来几位皇子献上的寿礼,显庆帝虽然都说了好,脸上也带着笑意,但底下的人都感觉到显庆帝兴致缺缺。
楚王朝太子投去得意洋洋的眼神,谁料太子压根没看他,楚王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憋屈极了。
皇子们献完寿礼便轮到公主们了。
长胜公主虽然排行第五,但嫡庶尊卑有别,作为嫡公主,理应是公主中的头一个。
颜歆起身,不好意思道:“儿臣原想亲手绣一副女红献给父皇,但父皇也知,儿臣女红不好,绣得实在不成样子。所以,儿臣到民间找了一百位期颐之年的老人,请每位老人在同一块帛上亲自绣十个寿字,将这千寿图制成屏风,献给父皇。”
天朝民风豁达,对女子行为并没有诸多苛刻的限制,民间女商人比比皆是,就连女将军也出过好几位。
家中女郎出门游玩,长辈也不会加以限制,那富裕人家的女郎出门,长辈也只不过叮嘱其多带些侍卫罢了。
所以,颜歆这话一出,皇子皇女们只会暗恨自己怎么没想到,并不会有人对她出宫一事有什么质疑。
显庆帝哈哈大笑,“长胜的寿礼最得朕心。”
献礼环节过后,歌舞便上来了。
为求稳妥,宴会上的歌舞来来回回都是那些,颜歆感到有些无聊,她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底下时刻关注着她的傅延见此,也找了个借口出去。
正值六月酷暑难耐,荷花池边都是知了的叫声。当然这叫声并不叫人心烦,感觉反而给这荷花池多添了一份景色。
底下的宫人一早便粘去了一部分知了,能留在树上的知了都是恰到好处的,毕竟宫人又不是不要命了,怎么敢叫知了的叫声繁杂,无端扰了贵人们的雅兴。
颜歆出来身边就带了一个半夏,她带着半夏上了荷花池旁边的一座水榭,坐着观赏荷花池里的锦鲤,时不时扔一些饵料下去,看着锦鲤浮出头来抢夺饵料。
听到脚步声,颜歆没有回头,一旁的半夏看了一眼,对颜歆道:“公主,是傅公子。可要让傅公子上来?”
天朝的男女也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的规定,虽然孤男寡女肯定是不被允许,但男女之间正常的社交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颜歆回头看了一眼,饶是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经常能在宫里碰见,但每一次看到他都不免被他惊艳到。
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每一点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虽然男子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妥妥的纨绔子弟模样,但颜歆曾经看到过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从那以后颜歆再也不敢小看他。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将自己装成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