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男人能对女人干什么
她妥协了。
在看见陈青勉眼底的温和后,她忽然心软了。
尽管此时还有许多事情不明不白,比如:那天他为什么要……亲吻她的手?那是捉弄?但她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
真难得对不对?
黎敏枝什么时候会这么宽容了?
时间会改变很多的。
她曾是个有棱有角的人没错,可时光最能磨砺人,孤独和寂寞一直缠绕她,难以承受时,她会想到苏霖。
那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人,却因为她的冷漠而渐渐失去了动力。
有时她也会想,如果她稍微对他妥协一点,会不会今天是别样的结局?
只是有时了,寂寥无事的深夜,睡不着的时候。
她晓得追溯过去产生懊悔并不正确,所以在慢慢地克服,到现在,她几乎快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东海复交附属医院,基于东海复交医学院的雄厚资源,它成为全国知名的顶尖医院,无论哪一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来这儿求医。
他也是……
黎敏枝望了望身边的男人想道。
他真熟,几步路就轻轻松松让他们摆脱人潮涌动的地方,最后到达住院部,也是他的目的地。
十年。他说他在这里呆了快十年。
电梯把他们带上远离地面的15楼,刚走进一条走廊,陈青勉就被一声呵斥给喝住了。
“你去哪儿了?找你一上午了都!”朝他们走来的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他看见陈青勉,立马加快脚步赶过来。
“有点事。”陈青勉见了他,立马就变成乖巧的小孩。
“什么大事比吊针还重要啊?”中年男人不快地瞪着陈青勉,“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要急死我啊?”
“对不起了,不会有下次了,”陈青勉放低姿态道歉,“不过今天真是有很急的事,行了,你快去忙吧,我现在就去吊。”
中年男人愤懑地指了指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是忙得很,我先不跟你计较!”
说完,他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的主治医生。”陈青勉跟她解释了一句。
“哦。”黎敏枝懒懒地应道。
护士重新给他挂了药瓶,临走时还不忘教训几句他上午的突然消失。
黎敏枝很久没坐在病房里了,环顾一周,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有四五年了吧,母亲逝世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而他怡然自得。
坐在病床边上的陈青勉熟练地整理着有些乱的输液管,很快,他垂下两只手,安安心心等待药水的滴落。
相顾无言。
尽管他们望着对方,但谁都没有说话。
说什么?
问他感觉怎么样?
还是问他什么时候好?
大概望了一分多钟,陈青勉正打算说话之际,刚才给他挂针的护士返回,她快速对他说:“对了,忘了通知你,记得早点去排号,不然人太多,我怕你明天都做不到检查,你知道的,你多久没检查了。”
“嗯。”陈青勉认真地应着。
“还有……”
护士举起手指,接着把今天他等待完成的事宜一一交代。
多得人脑子都是乱的,到最后,黎敏枝只记得做检查这件事了。
陈青勉倒是答得淡定,连连点了好几下头让护士放心,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等她走了,他就拿起手机,不知道在上面划拉些什么。
“你还不走?”他一边按着手机一边问黎敏枝。
对话开启得很流畅。
“准备了。”黎敏枝说,这是他们刚才的约定,已经完成了。
陈青勉把下午要做的事情记录得差不多后,抬起头笑盈盈地对她说:“那我可就送不了你了。”
“不需要。”
黎敏枝理了理包,站起来。
“那……再见。”陈青勉放下手机,举起手来跟她道别。
是备忘录的界面。
黎敏枝在他搁在病床上的手机屏幕看见几行简单的文字,不能确定打了什么,可那的的确确是一页备忘录。
“他们呢?”拔腿前,黎敏枝问。
“他们?”陈青勉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黎敏枝耐住性子说:“他们就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护士的每一样事情都是交给他的,说明这儿只有他。
陈青勉没有马上回答,他很久没有听人提及家庭的事了,被她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几个家人。
他们没联系过。
两年,任何方式的联络都没有。
“嗯。”
他漠然地点头。
那嗓音……叫人难以忘怀。
黎敏枝品味到他语调里的落寞,脑子懵地一抽,呆呆地问:“那……用帮忙吗?”
“啊?”陈青勉惊讶。
“就是……”黎敏枝有点紧张,这间接导致她连话都吐不清楚,“就是,那个……比如说,排号这种,我可以帮你。”
“不会耽误你吗?”他问。
“我下午没课。”黎敏枝回答。
“那……谢谢。”
黎敏枝的手里握着他的身份证,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他比她小4岁。
他今年22岁了。
够大了……但她觉得他不像个大人,他还是个孩子,是一个孤零零呆在医院独自去取号做检查的孩子。
那对夫妻呢?
他们难道不在意他吗?
这是他们的儿子,不是吗?
怎么会让他自己呆这儿?
……
她早就知道医院是个拼命吸收时间的黑洞,等到所有尘埃落定,已是逼近黄昏,在繁华的街道上,陈青勉走得很狼狈。
“你没事吧?”这是黎敏枝问他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刚刚做完检查出来,进一趟检查室,他像是没了半条命,看起来真是可怜得要死。
陈青勉没说话,只是抬起软软的手无力地摆了一下。
黎敏枝愣了几秒,上前去扶住他,入目,是他几乎崩溃的神态。
心沉重。
7点多的时候,她才将他搀回屋子,他们都喘着粗气,她完全没力气了,只能随手将他放在沙发上。
陈青勉瘫软地窝在沙发里,黎敏枝在他身旁,正在调整呼吸。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黎敏枝拨了拨凌乱的头发,又接着说,“我就回去了。”
她没能成功起身,缘由是陈青勉,他熟稔地拉住她的手臂,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就这么走了?”陈青勉在她耳边小声地嘟囔。
“不走还要干嘛?我已经送你到家了。”黎敏枝没好气地说,难道他还要她哄他睡着么?
他摆了下头,伸出两只手抱住她,动作如行云流水。
被他彻底的包围,黎敏枝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她低低啧了下,怒道:“陈青勉,你又想干什么?”
“你讲呢。”
“你说我能干什么?”
他说得很随意。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黎敏枝提声,她用两只手都推不开他一只手,尽管这时他还是个病人。
她根本不该同情他,他那张可怜的脸蛋下还是肮脏的内心。
“你放心吧,”陈青勉往她肩窝里靠了靠,“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是么?”黎敏枝还在用力地推搡他,“我看你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讲话的气息全部喷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热得直冒汗。
“比如?”
“比如现在。”
“现在我什么也没做。”陈青勉辩解。
黎敏枝艰难地转过身来正对他,她注意到他半睁着眼,于是说:“麻烦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叫什么都没做?”
陈青勉应声睁大双目,那璀璨星河的光不减。
“因为……”
“我想你很久了嘛。”
他不假思索地说。
田子的两年,她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吗?他曾在山巅和谷底之间被抛来抛去,差一点就粉身碎骨了。
这是什么意思?
黎敏枝的大脑实在转不动了,她只能皱眉盯着他,用一张凶恶的表情来佯装自己并没有失神。
“你想我?”
她终于发出声音,不过是冷淡和不屑。
“想着怎么报复我吧。”
把他的行为归咎于报复是最合理不过的解释。
“报复你?”陈青勉重新靠回去,他吸了一口气,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我的确这么想过。”
“哼。”黎敏枝冷笑。
“不过现在我可想不了那么多,”他懒懒地笑道,“很累,现在我只是很累。”
“我只想休息休息而已。”
“休息是你的事,放开我,我还要回学校!”黎敏枝挣了几下,还是无果。
“你的嘴巴就不能安静点?”陈青勉似乎有些不快,“难道你对一个病人就是这样的态度?”
“如果你不放开我,你也别想休息。”黎敏枝说。
“是么?”
陈青勉将她拽到眼前,表情里透着些许的玩味。
“那么你能对我做什么?黎敏枝。”
“嗯?”
他低声问道。
黎敏枝被他完完全全压制,她慌张地眨了几下眼睛后,下意识地举起手掌。
“一巴掌,还是两巴掌?”
他轻蔑地反问,脸颊跟着往前挪了一寸。
眼中的俊俏像激昂壮阔的洪流冲垮了黎敏枝,浑身都无力,她缩了缩肩膀,后背直直后面靠去。
这是穷途末路的退缩,使得他的包围圈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近在眼前。
他的眉眼、鼻子还有嘴唇。
以及那股浅浅的药水味,全部都嵌在黎敏枝的四周,她根本看不见别样,除了他。
“你……”
她别开头,视线里是他的衣袖,坚实的臂膀。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没什么别的话了么?翻来覆去都是这句。
陈青勉俯下身,面颊擦着她颤栗的皮肤,是重重地擦过,那种擦拭,令她全身都开始沸腾。
“男人能对女人干什么。”陈青勉在她耳边意有所指地提点。
口吻实在不正经,有玩笑的成分,好像也有几分认真。
所有的调戏一字不漏地灌进黎敏枝的耳朵,她神经急速绷紧,手掌抵在他的胸口,谨防万一。
她不是小孩,她知道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可以说,这已经不是暗示,他在明晃晃的示威。
仗着一点生理优势,他在她面前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