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变态！
“我知道你不会找我，”陈青勉说，用很坚定的口吻，“所以，我会找你的。”
“那么你说，我们会不会见面？”
能明显地感觉到，自行车颠簸了一下。
她没讲话，至少坐在后面的陈青勉没有得到她的一点回应。
搭理他的，只有耳边呼呼的热风，它们轻巧地穿过他的身体，在他脸上留下属于这个夏天的温度。
他默默地收紧了圈在她身上的双手，这并未被她呵斥。
大概是10分钟后，自行车停在小区楼底。
黎敏枝停稳它，取出手机来完成归还手续，他慢吞吞下车，到她关上手机时才直挺挺站在她面前。
他们面对面。
“他说的话，”黎敏枝望着他，“我说你那个朋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陈青勉说。
黎敏枝抿唇，沉默。
陈青勉认为她的沉默是允许，于是大胆地开口说：“在你的心里，我就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吗？”
他眼底的光如汪洋大海，快要淹没她。
“你还想怎么样？”黎敏枝冷声反问。
她能承认自己认识他就是件天大的难事了，难道他还不满足？
那么他想要什么？
他总不能觉得她应该把他当弟弟。
“就是这样，”陈青勉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迷人得紧，“我知道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真是一点没差。”
黎敏枝瞥了他一眼，他的神情拥有无尽的无奈，见他动身往楼里走去，她竟然止不住地跟了上去，直到他们一起并肩走进电梯，她才察觉到不对。
门已关。
她只得说服自己那就当作把他送进家门。
心底没有太多挣扎，它们都同意这个决定，从神经到身体。
“你一定没打算理我，如果我不去东海复交的话。”
说着，他歪着头朝她笑了一下。
“他说你在等我，我想我应该没听错，他是这么讲的。”黎敏枝直视他说，这话的潜台词够明显了。
她需要他给一个明确清晰的解释，为什么他的朋友会那么讲。
“是，”陈青勉回答，“你没听错。”
“为什么。”黎敏枝心底咯噔一声。
所以是真的？
他来学校是为了找她？
“我说过了，”陈青勉往她这边走了半步，“因为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你绝不可能主动找我。”
“但我不是，我想找你。想找你，当然要去等你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黎敏枝呆愣住，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到达目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站了几个正在等待电梯的人。
看她还在恍神，陈青勉索性用左手将她拉了出来，好让等着下楼的邻居走进去。
黎敏枝跟着他踉跄走了两步，回过神来后，她奋力甩开他的手，说：“好了，既然你已经到了，我该回去了。”
“黎敏枝。”在她打算拔腿的瞬间，他对她直呼其名。
连名带姓的，语气里还有几分迫人的强势。
她又被他震慑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唔！
黎敏枝的双腿变成烂泥，软得不像话，她用力地盯着他，似乎这么做就能改变眼前令人吃惊的事情。
他的手在她的下巴上摩挲，轻轻的，而被他抚摸过的地方渐渐生起一阵难以忍受的酥痒。
她后知后觉地推开他，随后怒斥道：“你在干嘛？”
“去洗洗吧。”陈青勉举起左手说。
在他的手指上有一些干涸血液的痕迹，应该是在车里帮他系安全带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黎敏枝用手背蹭了蹭被他摸过的地方，仍是一脸不满地望着他。
“走吧。”他温温地催促。
她大可甩给他一个冷眼，然后扭头就走，可谁晓得她此时此刻是怎么想的。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拜访吧，上一次来得仓促，她只是草草地扫了几眼就结束了，现在，她有足够多的时间观察这儿。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这边了。”陈青勉开口，算是介绍，也算是解释。
“很小的时候，你来这儿做什么？”黎敏枝好奇。
“治病。”他答得实在简洁。
他打开房门，内饰落进黎敏枝的眼中：“看起来……你似乎在这儿呆了不少的时间。”
屋子里应有尽有，说明他在这里居住了很久。
“嗯，”陈青勉淡淡地点头，“快十年。”
接着，他往前一指，跟她说：“洗手台在那边。”
“哦。”黎敏枝应了句，松开帆布袋，将它搁在一个置物架上。
陈青勉应该去换件干净的短袖，可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他往后倒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隐约能听见激流水花的声音。
等黎敏枝清洗完出来时看见的是陈青勉靠在沙发里，他像是睡着了一样，可能失血太多，使他的脸色看上去病态苍白。
阳光从落地窗射进来，是下午的光，一条接着一条，落在地板和沙发上，有一些映在他的脸上，令他光彩夺目。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正想推推他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
“好了？”陈青勉一边问一边撑直了身子。
“嗯，”黎敏枝答，她看看他，又问，“你还好吧。”
水珠打湿她的发，贴在她的脖子上，凌乱而迷人。
“不算糟糕。”他笑着说。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黎敏枝用较为客套的语气回应他。
“黎敏枝。”
他又这么叫她，用低沉的嗓音。
黎敏枝的汗毛直立、头皮发麻，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逼近她，虚弱的身体似乎饱含巨大的力量，宽广的肩膀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令她的视野陷入昏暗。
“我不开心。”他幽幽地说，像是在跟她埋怨什么。
黎敏枝不语，她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你总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们本来就是。”黎敏枝挑了下眉，难道他会因为这种事耿耿于怀，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我不喜欢你一次一次跟别人这样介绍我，哪怕再不济，我们也不会只是算认识。”
黎敏枝抽抽嘴角，冷淡地开口：“那你想让我怎么说？”
“说我曾教过你，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
“还是，你想让我跟他们讲你是我的弟、弟？”
“所以……”陈青勉接下她的话，他垂下头，直视着她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把我当学生，更不把我当你的弟弟。”
“没错。”黎敏枝用极其缓慢肯定的语气说，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清楚地瞧见，他的眸光发生转变，可至于是什么，她来不及分析。
“由始至终？”他垂眸，把所有情绪都藏在眼皮之下。
“是。”
“那么，你是把我当成一个男人了？”
够轻佻的口吻，叫人不快。
“你……”
话到一半，黎敏枝的嘴唇被他按住，用他的指腹，温热的指腹。
这是肉贴肉的触碰，一下让黎敏枝没了神智，她只能愣愣地瞪着他，看见他精致漂亮的眉眼在她眼前晃悠。
“你干什么？”黎敏枝在几秒后反应过来，她打开他的手，怒目而斥。
“干什么？”陈青勉咧嘴笑了笑，重新举起那只被她推开的手抚上她，“你说一个男人能干什么？”
意义不明，不过有隐晦的暗示。
黎敏枝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凝望他，看得久了，她的心底就开始发憷。
在被他触到以前，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脸色铁青地喝道：“陈青勉，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跟以前也没什么分别。”
他要做什么？
“是么。”他轻笑。
轻飘飘的一句话后，黎敏枝被他反制，她的手腕被他握住，好似没用什么力气，但实际上，她无法挣脱。
“陈青勉！你松开！”她大叫，听起来很愤怒。
可陈青勉并不在意，反而扩大了嘴角的笑容，他把黎敏枝的手带起来，然后轻轻地在她手腕的动脉上亲吻了一下。
黎敏枝的眼睛已经不能瞪得再大，她整个人都木了，血液仿佛凝固，所有都静止下来。
“你……你疯了？”黎敏枝咬牙切齿地吼着，她用力地挣扎，未能改变零星半点。
她感觉到一丝后怕，手腕好像不是她的了。
“陈青勉！你是不是神经病！”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有血缘这回事！”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做？
“呵，”陈青勉绽开个好看的笑，语气却不以为然得令人生气，“血缘？我知道啊，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3年多以前我就知道了。”
“你要是真的知道就不会做刚才那种事！”黎敏枝愤愤不平地说，她仍在试图挣开他。
“你是说，吻你的手？”陈青勉想了想，用轻描淡写的态度复述刚才发生的荒谬。
黎敏枝被脚底窜上的邪火烧得全身都在滚烫，她大声喝道：“闭嘴！”
他怎么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说出这种话。
这种行为没了人伦标准！
“怎么，你害怕？”
陈青勉往她跟前走了小半步，吓得如惊弓之鸟的黎敏枝连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墙壁，她才不得不认命。
害怕。
她第一次在他这里有了清晰的害怕。
“我知道你是我的‘姐姐’，我当然知道。”
谁会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隐情？
只有她。他想。
“可是，你又不把我当弟弟……”他似有些哀怨地开口，仿佛对她的忽视有很大的怨气。
“所以呢？”黎敏枝不解，眼前的一切就是因为她没把他当成弟弟？
“所以，既然你不把我当弟弟，那我只好接受了。”
那副眉眼如画的笑容实在漂亮，黎敏枝望着他，竟呆滞得不知所措，连他垂下了头都不知道。
就是这么愣神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脖子传来一阵浅浅的沁凉，那是什么……她迟钝了好久，等到双眼聚焦，她才把眼前满脸得意的陈青勉推开。
“变态！”她破口大骂。
“啪！”
一记耳光清脆得刺耳。
“呼……”
是什么时候，陈青勉才吐出一口气。
房门被人摔得巨响的声音至今还在屋里回旋，他转身倚靠在墙壁上，垂落在地的目光很傲慢。
这就怕了。
真是不禁吓。
那怎么办……这才刚开始呢。
他眯眯双眼，挤出个阴沉沉的笑。
再吐出一口气后，他从身上找出一支烟，皱眉把它点燃，吸了半口，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左脸疼得他快要抽搐，连带着抽烟都是痛苦与舒适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