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忏悔的愉悦
黎敏枝在镜子前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这是个够人遐想无限的吻痕。
她懊恼地拧起眉头，摩挲皮肤的手指也跟着下垂，搁在洗手池边。
它一时半会消除不了，不管她用什么办法也好，它一定会在她的脖子上逗留好几天。
想找始作俑者好好算这笔账，但最终放下这个念头。
万一苏霖回头询问她那个问题……
黎敏枝有些惆怅地转身往洗澡的地方走，清冷的空气还在里面游荡，她咬咬唇，最终拉下了外套的拉链。
裸露的皮肤被寒冷凌虐，致使她在这关口有后悔的冲动。
不可不可。
虽然她骑自行车回来的时候风把她身上的酒气带走了一部分，但另有一些顽固还攀附着，非得洗个澡才行。
“嘶——”
是热水。
可这样的热水在最开始接触皮肤时也是冷得刺骨。
洗澡的同时还能洗脸，她挤了点洗面奶在手心揉着，等出了泡沫就把它们覆在脸上去，简单的搓几下，一天下来积攒的不干净都会被小泡泡包裹住。
淡淡的香味在她的鼻腔四周飘荡，她放慢了动作，整个人像一桩雕塑立在热水下。
洗面奶的泡沫滑落，只落到锁骨就找不到踪影了。
她还在为苏霖那句话感到些许困惑。
双手去接水进行脸蛋最后的清洗，她仰高了头，让脖子上那块不规则的红色色块露出得很完整。
他的女人？
她只晓得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拥抱过，亲吻过，男女朋友之间亲密的事情他们几乎都了，但还有最后一件事……她还未允许他剥下她的衣服。
所以他刚才才会讲出那样的话。
其实这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么？
她除了苏霖，还有谁呢？
头顶有些冷，她冲得太久了，热水快要用完了。
……
所幸这几天的气温算低，所以黎敏枝把一条围巾缠在脖子上看起来还不算太奇怪，她刻意在镜子前看了很久，确定不会有破绽才出门。
昨晚吃的东西也许还没消化完，黎敏枝只从宿舍里取了袋纯牛奶当早饭。
今天的课都集中在下午，但她还是习惯早早地出门去学校，她的专业跟教授的科目重合度仅有三分之一，很多知识需要她重新翻找高中的记忆。
那真的太久远了，差不多是6年前的事，那时她跟这些学生一样，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教室。
到校了。
沿着这条在夏日里绿荫荫的小道往前走就能看见主教学楼，现在是冬天，小路的美色大打折扣。
长长的公告栏里贴着文明历届的优秀生。
黎敏枝每天都会在这些往届的尖子生里路过，但从没细看。
因为太多了……文明一直都是历史悠久的教育强县，在州内的14个县市里，文明的高中教学成绩是可以排在前五的。
如果她要一个一个地打量，恐怕会在这条路花费一个小时。
也恐怕不止。
她忽然停下了，不是因为想看公告栏，而是这条围巾让她热得整个脑袋都在冒汗，她下意识把手搭上去，想解开一圈。
不行！
大脑及时提醒她，这是危险动作。
“呼……”黎敏枝吐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前行。
陈青勉是踩着早读第一道铃到班级门口的，他的前路被堵住，被站在门前的方丽茉，她盯着他，许久后问：“才来？”
“嗯……”陈青勉回答，鼻子痒痒的，他超级想打一个哈欠，但用力地憋住了。
“怎么回事？起晚了？”方丽茉看见他的头发湿湿的，可今天一点水汽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干燥。
他应该是洗澡了。
真奇怪。
她很少见清早起来洗澡的。
“嗯。”陈青勉点头。
洗澡的次数过于频繁，母亲今天还在疑惑，都要迟到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先进浴室去冲个澡？
尽管那过程最后算下来只有几分钟。
哦，对了，还有洗内裤。
有些糟糕。
天气那么冷，它们都要干不快了，要是他记得没错，身上这条应该是最后一条了，如果今晚……
第二道铃响了，环绕了整个校园以及他的耳朵，他抬抬眼皮，终究是忍不住把哈欠打了出来。
眼睛被泪腺分泌出的泪水打湿，使得它亮得异常耀眼。
他呆呆的，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方丽茉不依不饶地问，她管人一直都算严，学生来迟到，她总归是要弄清楚为什么。
哪怕对象是陈青勉。
“1点多……”陈青勉老实地说。
“1点多？”方丽茉惊讶，“你回家都干什么了？”
“唔……”陈青勉眨了眨眼睛，眼睫毛挂上泪水，显得它又浓又黑，“写试卷。”
“试卷……”方丽茉微愣。
陈青勉挺了挺身子，想跟方丽茉认错道歉，可他还没得及开口，她就先说话了。
“你自己买的题啊？”她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些。
“嗯。”他没有早睡的习惯，无事可做的时候只能写题，学校里发的不够写了，他就去书店买别的。
昨晚也是如此，不过……
“你成绩已经够好了。”真难得，方丽茉在劝一个学生不要那么勤奋。
她知道。
知道陈青勉在学习这件事上有格外坚韧的耐心，她经常在他的课桌上看见一套又一套练习题。
这是个让人钦佩又心疼的学生。
所以，愤怒也该到此为止了。
“我……”陈青勉看看她，“上次月考就不算太好啊……”
1班里的学生才是真正的佼佼者。
他那回除了数学，其他科都不怎么好，但老师都没怎么讲他。
“你才刚回来嘛，”方丽茉脸上的生气消散了，“学习要慢慢来的。”
“行吧，这一次看在你是为了学习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不过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谢谢方老师，没有下次了！”陈青勉诚恳地说。
“好了，快进班！”方丽茉催促着。
“嗯。”
陈青勉推门进去，招来许多好奇的目光，被这么多人齐齐关注着，他的脸蛋也有了些窘迫。
放下书包后，他很快把教科书找出来，随即融进朗读的队伍。
昨晚他又做梦了。
跟以往的内容无差，这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而他……
抓着书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上劲，把英语书都快捏折了。
他陷在那样的梦境里还不足够，在现实中，他依旧对此抱有深深的眷恋，从不赖床的他这几日都在清醒后窝在被窝里回味。
忍着裤子里黏糊糊的难受，他闭着眼睛，双手仿佛穿越虚空，在那个私密的空间中描绘一张错落有致的画卷。
一切都是虚假。
而且……恶心。
但这恶心仅限于梦醒时的那几秒，那时他会下意识蜷缩起身子，而后脸色低沉地抱紧被子进行并不算真诚的忏悔。
忏悔后，是愉悦。
一样的梦，能唤起一样的快乐。
“嘶—”
陈青勉努紧眉，垂低头把脸蛋埋进书里。
他可能过几天要去趟超市……
去买内裤。
早读结束后，陈青勉想趴在桌上补几分钟的觉，这些天，他睡了跟没睡差不多，一醒来就是浑身的疲倦。
他从不知道原来做梦也需要体力。
“陈青勉！”一声尖叫彻底弄乱他的计划。
“胡范……”陈青勉懒懒地叫了他一声。
“昨晚干嘛去了？”胡范坏笑着质问。
“没干嘛。”陈青勉趴倒，把脑袋枕在交叠的双手上，将就着这个姿势跟他讲话。
“切……是不是背着我……”胡范嘿嘿地笑。
“无聊。有事没事，没事我就睡了。”陈青勉干脆把眼睛闭上。
胡范搭理推搡了他两把，挤眉调侃道：“哼，陈青勉，你这本事挺大啊，连方丽茉都奈何不了你！”
“就这事儿？别打扰我睡觉。”陈青勉不快地说。
陈青勉一直被黎敏枝找麻烦，胡范差点都忘了这小子还是老师们的宝贝呢。
自从有了黎敏枝，都把原先最彪悍的方丽茉给衬托得娇小如花了，说黎敏枝严，其实方丽茉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那俩人半斤八两。
只不过方丽茉教的是英语，她严格情有可原的，大家也能接受。可黎敏枝教的只是个不轻不重的文科科目，这种科，原来的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不不，我话还没讲完呢！”胡范急忙说。
“讲。”陈青勉不情不愿地撑起来，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瞪着他。
要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他，他非得揍他一顿。
至于能不能打赢，那是另一回事。
“喏，这个，”胡范弯下腰递来一个作业本，姿态真是放得有史以来的最低，“我想麻烦你帮我交个作业。”
“你自己怎么不去？”陈青勉问。
还真是个小事。
他在想是先把胡范按桌面上捶几拳还是……
“8班约赛，”胡范迟疑了会儿，又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今天可能得跟他们商量比赛的事情……所以……”
约赛。
陈青勉垂下眸光。
是足球赛。
尽管这是不成体系的班级间友谊赛，但因为现在踢足球的人比原来多，所以比赛也慢慢走上了正轨。
比赛前的所有准备事宜，都要由两班里的足球队队员进行商量，那是个冗长且复杂的过程，可所有的参与者都会乐在其中。
他没有参加的可能性了。
胡范知道，他从上次受伤后就没再来过足球场了，为此，老胡还特地找过他谈话，说什么叫他以后不要带陈青勉去踢球。
至于为什么？
老胡只说他的身体不允许。
但他其实还踢得有模有样的，就是脚下没怎么有力量，技巧也不是很熟练……不过他球感超强……
胡范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哦。”陈青勉淡淡地哦了下，他也清楚自己没有踢球的机会了。
看出他有些不太开心，胡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什么作业？”陈青勉又问。
“恶婆娘让我罚抄的！”提到这事，胡范不禁气得浑身颤抖。
“黎敏枝。”陈青勉忽然放下了撑在脸侧的手。
大家都喜欢叫她恶婆娘，他不一样，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
“对啊！”胡范点头。
“滚蛋，”陈青勉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我跟她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