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台
元夏微惊，楼下？
她连忙下床往阳台跑，朝下面一望，傅均言果然站在林荫道边。
他一手举手机，一手拧着两个纸袋，稍稍仰头，和她撞上视线。
元夏听见临近几间寝室有人叫了起来:“快看啊，傅均言。”
“傅均言竟然在女生寝室楼下。”
元夏听见手机听筒继续传来询问:“可以下来吗？”
元夏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怕再不下去，傅均言就要被当做景点参观了。
“好，马上。”
元夏挂断电话，一边同叶萌萌说，一边在睡衣外面裹一件外套，开门出寝室。
走近傅均言，借着路灯打量他，元夏惊觉他很疲惫，和下午神采奕奕的状态大不相同。
她先问:“你去干什么了？累成这个样子。”
傅均言摇头:“没干什么，回了一趟家。”
回家不该开心吗？怎么感觉他眉宇间是化不散的疲倦。
傅均言没让元夏继续想下去，把手上两个袋子递给她:“这个给你。”
元夏好奇地接过一看，一袋是水果，好几个品种，车厘子，草莓，西梅都有。
另一袋更令她吃惊，是下午看中的那条红裙子。
元夏惊问:“你把裙子租回来了？”
傅均言:“嗯，你喜欢。”
元夏搞不懂了:“但你不是说我不合适吗？还让我们穿运动装。”
傅均言回想她穿上这条红裙的样子，确实不敢想她穿着它，登上众人瞩目的舞台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但是……
“你实在喜欢这个就这个吧，运动装只是我的建议。”傅均言抿抿唇，声音罕见的弱弱的:“我怕你生气。”
元夏性子爽快，又觉得和他还算熟悉了，直接地说:“我下午确实挺生气的，尤其是你说让我穿运动装，我内心简直在咆哮。”
傅均言薄唇轻抿，观察着她脸色变化，小心地问:“那现在呢？”
元夏提高装红裙的纸袋，笑意浮上脸颊:“现在我好了。”
傅均言迎上她笑得亮晶晶的双眼，积郁在胸口的难耐好似全部烟消云散。
每次他回傅家都是憋闷的，像今天一样，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他妈心血来潮，突然想让他回去。
尊贵无比的傅太太会掏根问底他最近的情况，尤其是在天文学习这一块。
反复交代他:“你一定要好好学，必须成为最拔尖的那个，必须。”
家里的饭菜很可口，请的无不是大厨，但压抑的环境让傅均言食难下咽，一心逃离。
以往从傅家离开，他不是去力格拳击馆发泄一个小时，就是去找林朗商议要事，但今天，他莫名其妙地赶到了这里。
为她送一份水果，一条裙子。
换她欢然一笑。
元夏不清楚傅均言心中的几起几落，问:“你穿什么？我们还没有选呢。”
“我选好了。”傅均言收回杂乱思绪，又成冷傲模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元夏回:“好。”
这时，寝室楼里冒出一个人，她怯生生地走出来，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她走到两人近处，看看傅均言，又瞧瞧元夏手上的袋子。
元夏认出她是林梓涵，直接问:“你有事儿吗？”
林梓涵咬牙暗瞪她，朝傅均言移动了两步，声音轻柔地说:“我是找他的。”
“那你们聊，我上楼了。”元夏和傅均言挥挥手就转身了。
走出去两步，元夏听到林梓涵好像提到了傅均言的爸妈，说才和阿姨通了电话，叔叔阿姨在家寂寞，可以陪他多回去看看。
傅均言立即打断:“我先走了。”
元夏回头看，傅均言真一个搪塞的理由都不给，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梓涵望着他的背影，一脸欲哭无泪，又注意到元夏在瞧她，咬唇瞪眼。
元夏懒得理睬，快步上楼。
叶萌萌趴在阳台上，差不多把戏看完了，见元夏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脸上全是笑，凑近问:“这里面有你喜欢的那条裙子吗？”
元夏笑着点头:“聪明。”
叶萌萌好奇值拉满:“我要看看是什么裙子，让你和傅均言的意见差那么大。”
元夏把水果袋放书桌上，取出裙子给她看。
叶萌萌翻来覆去地瞧完就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太露了？”
元夏不解:“露吗？还好吧。”
“半遮半露最诱人。”叶萌萌一语道破，“夏夏，你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傅均言啊。”
元夏想想也对:“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傅均言实在是有点保守。”
叶萌萌张张嘴，哭笑不得。
元夏丢开裙子，去洗水果，叶萌萌黏上去说:“你和傅均言最近走得挺近的哈。”
元夏没听出弦外之音:“当然了，要一起排练嘛。”
叶萌萌随便拿一颗草莓吃:“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怎么样？”元夏洗着水果的手一顿，脑中转过这阵子和傅均言的相处。
他挺细心，会盯她在运动后不喝冰水，也有温柔，尤其是中秋前夕那句“今晚的月色更美”。
傅均言还见过她最脆弱的一面，陪她去打拳，任由她趴在怀里哭。
元夏弯起唇角，继续洗水果:“挺好的，可以当朋友。”
“当朋友？”她刚才怔神时，叶萌萌露出了八卦笑，以为她会说出惊世骇俗的话，不想是这个。
元夏反问:“对啊，朋友不好吗？”
叶萌萌又拿了一颗草莓吃，充满期待地说:“好，挺好的，一切故事都是从朋友开始的。”
元夏感觉这句话不只是字面意思，却没有多想。
时间转瞬即逝，日历很快撕到十月底。
元夏和傅均言在经过了几轮彩排后，终于迎来了迎新晚会。
晚会的妆容和服饰一样，需要自备，元夏早早地化好精美的妆，打理好长卷发，穿上吊带红裙，踩一双黑色细高跟，由于气温转冷，在外面套了一件中长款的黑色风衣。
等她赶到临时用于候场的空教室时，傅均言已经到了。
这间教室只有他一个人，他站在窗前，身上是一套剪裁合身的笔挺黑色西服，内搭白色衬衫。
元夏头回见他穿正装，头发还精心打理过，周身散发出的成熟气息，与青春肆意的十八岁大有不同。
元夏由衷觉得，这样的他更具魅力。
加上他横扫千军的长相，随意往哪儿一站，衬得窗外萧瑟的秋景都迷人了几分，让人禁不住多看。
元夏真站在门口没动，双手环抱在胸前，明目张胆地打量他。
傅均言侧身，对她投来目光:“看够了？”
“没啊。”元夏半开玩笑半真实地说，走到离他不远处的椅子落坐，挑眉欣赏:
“难怪你走到哪儿都能引起轰动，真挺好看的。”
傅均言被她直白的说辞弄得有些不自在，垂眸轻咳了一声。
元夏笑了:“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偷看你，看你没有不好意思。”
傅均言重新抬眸，坐到她旁边:“那些人又不是你。”
元夏收了半分笑意，没来由地觉得他的这句话让周围的温度灼热了些许。
元夏错开眼，转移话题:“对了，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校学生会，找和我合唱？”
傅均言没料到临近登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有一愣。
元夏见他不答，补问:“很难回答吗？”
“没。”傅均言转眸直视她，声音放轻，似是裹挟缱绻:“因为你是元夏。”
类似的话，元夏说过无数次，也听过无数次。
因为她是元夏，生来骄傲，引人簇拥。
但眼前这个人说的，给了她判然不同的感受。
元夏也看向傅均言，好似有一根羽毛从他黑曜石般勾人沉迷的眼中飘出，飞落到她心上，泛起些微的涟漪，绵延上千里，波光难再平。
这时，教室门口响起很大两声:“夏夏。”
“班长！”
元夏匆忙收回视线，坐正身子，盯向前面的黑板。
相比起她，傅均言要自然得多，只是垂下了眼睑。
但来人是谁啊，可是最会挖掘八卦的叶萌萌和考古班洞察能力一流的陈洋，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两人的眼睛。
他们当即注意到气氛不对，在门口顿住脚步。
叶萌萌尴尬地问:“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陈洋试探性地说:“要不我们都选择性失忆一次？”
听得元夏脸颊更热，大声喊:“选择性失什么忆，过来。”
叶萌萌和陈洋才往他们走，元夏没给他们打趣的机会，率先问:“来做什么啊？”
陈洋才想起一般，吞吐道:“当然，当然是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给班长加油助威。”
叶萌萌说:“还有方昊让我告诉你们，吃夜宵的位子他订好了，等你们表演完，我们就去庆祝。”
元夏没有异议:“好啊。”
傅均言也应:“嗯。”
他们的节目靠前，在第七个，几个人没说几句，就有学生会的来通知他们该到台下候场了。
按照排练，元夏和傅均言分别从舞台的两边登场。
元夏站定在登台的位置，脱掉风衣，交给学生会的保管，任由吊带红裙显露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盈盈而立，风姿绰约。
作为校内人气最高，受到的期待最多的节目之一，当主持人把两人的名字报出，全场沸腾。
元夏和傅均言分别举着话筒，一面唱“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一面往舞台中心走。
舞台灯光的照射下，两人更显光彩夺目。
台下的同学们瞧清楚他们的装扮，欢呼声如山呼海啸一般，荧光棒和相机闪光灯，汇成灯海一片。
“元夏好美！”
“她真的太适合穿红色了，人间富贵花的调调。”
“傅均言要不要那么帅！”
“两人好登对的感觉，有没有？”
元夏和傅均言有条不紊地踩着旋律唱，逐渐走到一块，不时对望，不时远眺台下灯海。
唱到最后，台下站起来了不少人，有人奔上台送花，两人手上都快抱不住了。
一曲歌尽，对彼此表现相当满意的元夏和傅均言相视一笑，对着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再退场。
两人下台是走一边的，需要走好几节台阶，元夏踩着高跟鞋，穿着长裙，不太好走。
傅均言有礼地伸出右手，元夏笑笑，将左手搭上去。
傅均言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视线不自觉地往她精美绝伦的脸上瞟。
元夏的目光却凝在彼此交握的手上，感觉那只手比激昂的内心更有热度。
夜风太大，气温凉肤，元夏穿得单薄，需要换衣服，她和傅均言说一声后，先去换。
等她换完再出来，方昊和考古班的围聚一团，却不见傅均言。
元夏问:“傅均言呢？”
方昊回:“就是不知道啊，一不留神就不见了，打他电话也没接。”
有个学生会的指向左边的花园:“好像看到他朝那边走了。”
“我去找找他。”元夏把装红裙的纸袋交给方昊，转身而去。
她快走了一段，真瞧见前方花园深处有傅均言修挺的身影，但不是他一个人。
他的对面站着一位穿着全套c牌走秀款的女生。
扫一眼她弱不胜衣的模样，就知道是林梓涵。
林梓涵一向柔温的嗓音带上了气意，急切地问:
“你和元夏一起合唱是为了气阿姨吧？你就是利用元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