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练习
傅均言站定没动，猜测:“时间紧迫？因为你昨天和同学的那个赌约？”
元夏记起昨晚和洪诚喊话时，他在附近，“对，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我就要和他一对一了，方昊跟你说没，我零基础。”
元夏双手举高篮球，朝篮球架晃动:“所以搞快啊。”
话音尤在，她已抱着篮球往篮球架跑了。
傅均言定在原地犹豫片刻，终是跟上了那抹明丽的身影。
傅均言从元夏手上接过篮球，认真地说:“只有三天，你又是零基础的话，重点训练投篮的命中率。”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运球那些管不了了。”元夏回。
傅均言顾及毫无基础的元夏，站到罚球线上，分开双腿，与肩同宽:
“上半身稍微往前面倾，注意不要太过，不利于发力。双手把篮球从胸前推向高空，往篮球框送球时，双臂打直。”
伴随他悦耳的冷调声线，他如雪松般修长的身体轻巧地一跃，一个漂亮的空心球就完成了。
类似的要领讲解，元夏在视频看了不少，也许是有傅均言在跟前亲手示范的缘故，元夏觉得他比视频讲得清楚多了，再听他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跃跃欲试。
可傅均言把篮球还给她，她抱住球自己投时，篮球又恢复皮成猴的状态，不说投中，不拍到球板上，反弹下来砸中她的脑袋都算万幸。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按照傅均言教的做的。
元夏一面琢磨，一面不死心地再抛出篮球。
傅均言退到三分线以外，双手垂落在身侧，面色淡然地观看。
元夏又一个球砸中球板，不偏不倚地朝他飞去。
傅均言半步未移，接住球的刹那再把球往前面抛，轻而易举地投了个三分球。
不远处的元夏目睹他的全部动作，对他的游刃有余叹为观止，正想在这个时候拍巴掌，大赞一句漂亮。
但傅均言先开口了:“根据你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你的对手一样是没有基础的，否则你不可能赢。”
他的神情是万年不变的冷毅，用毫无温度的语调说如此直接的话，更是完全不顾元夏的面子。
元夏刚因为他投三分球漾开的笑意收了大半，迎视他:“是，对方是一个曾经在校篮球队混过的高手，我在这方面只是菜鸟，但是……”
元夏朝傅均言走近一步，眸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会赢的。”
傅均言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多问一句:“你为什么这样肯定？”
“因为我是元夏，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元夏精美的脸蛋微微扬起，由内而外散发的确信比前一秒更甚。
傅均言薄唇抿成一条线，别开眼，意思是觉得她说的是一句废话。
元夏瞧出来他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新生代表输给眼前人一事重新在意识区打转，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极力向他证明。
元夏问:“听说你高考数学和物理都是满分，你是天赋型的吗？”
傅均言对她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不明所以，但仍旧回了:“有不少人这样说。”
“我是努力型的。”元夏指指脚下:“我能考到这里，凭的是我敢想敢拼。”
傅均言转回眼，听她继续说:“初中的物理化学让我脑壳痛，我就昼夜不停地学，利用午间休息去找老师加餐，才能让总分稳定年级第一。
高中分文理科后，我的数学是弱项，我每天把百分之六十的时间花在数学上，刷了比别人多十倍的题，高考时才没给它拖我分数的机会。”
元夏勾起一边唇角，直视傅均言:“这十来年，很多人说我不行，说我稳不住，但最后都被我打脸了。越是困难，我越是会恨着一口气，去闯一闯。”
夏末的晚八点，霞光收回最后的一缕，夜幕彻底降临，篮球场边十几米高的路灯准时打开，过分明亮的灯光倾洒，让万物重焕清晰。
但这一切落在傅均言眼中，都太过暗淡，他看到了更为耀眼的存在，是眼前高扎长马尾的女生。
是她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说出的那些话。
表面上，傅均言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仅是静静地回视。
元夏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去抱起篮球，锲而不舍地去练习。
傅均言一动不动，视线凝聚在虚无一点，余光却有她的身影。
元夏依然投不进去一个球，却固执地再试下一次，让他不禁联想到当下的处境。
哪怕山穷水尽，百般折磨，也要放手一搏。
傅均言浓密的长睫扑闪，转身走到即将投篮的元夏身后:“是这样的。”
他骨节分明的双手轻柔地握住元夏的手腕，使力带她一跃一投，一个球终于落进了篮球框。
元夏本来因傅均言的靠近出神，全身的感知力汇聚到被他握住的手腕处，但这颗球的成功投入，让她暂忘所有，回头看向傅均言，笑得灿若明光:“进了！”
她一笑起来，双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太过惑人，傅均言对上一眼，速地转身退到三分线以外，眼神示意她继续。
元夏捡上球，接着练习。
在傅均言手把手的教导下，她逐渐有了手感，投十个能中一个了。
天色渐晚，篮球场愈发热闹，部分学生注意到傅均言的身影，再顺着他的目光，找见不远处的元夏，议论声不断。
“什么情况？我没有看错吧，那是傅均言和元夏？”
“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傅均言一声没吭，幽幽冷眸扫过去，不怒自威，迫得附近的人鞋底抹油，各忙各的。
这些元夏分毫不知情，她进入了忘我模式，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她实在跳不动了，和傅均言说:“今天先到这儿吧。”
傅均言颔首:“嗯。”
元夏正想说“今晚麻烦了，我请你喝水”，他已先走一步。
元夏去拿放在一边的包，打开手机看，一个小时前，方昊发来两条消息。
一张滑跪表情包加一排字:
【我给你找的篮球老师临时出了点儿状况，来不了了，你先自己练习着哈。】
元夏瞅了文字两遍，确定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后，望向走出去好远的傅均言。
“所以他压根不是方昊找的老师？”
元夏三步并作两步走，追上傅均言，抱歉的口吻:“不好意思哈，我才看到方昊的消息，原来你不是他找来教我的。”
傅均言脚步不停，极淡地“嗯”了一声。
元夏不解:“你先前怎么不说啊？”
傅均言直视前方:“就当还你新生代表的事情。”
元夏耳畔回荡昨天在体育馆，他的那声“抱歉”，连带着当时对他是不是有难言之隐的猜测也有浮现。
但她没问，觉得就算他的确有，凭他们不咋滴的关系，傅均言也不会告诉她。
元夏说:“今晚谢谢你，我请你喝水。”
傅均言本想回“不用”，恰好经过一个小超市，元夏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冰箱在超市门口，元夏赶到就去打开冰箱的门。
傅均言快步走过去，听到她问:“你喜欢喝什么？可乐行吗？”
“我只喝矿泉水。”傅均言回话的同时往里面走。
“好。”
元夏伸向冰镇可乐的手没有收回，可才拿起一瓶，傅均言取了两瓶常温的矿泉水出来，递一瓶给她，再强势地把她手上的冰可乐夺走，放回冰箱。
元夏握着常温水，表示:“太热了，我要喝冰的。”
“运动后喝冰水会刺激肠胃，严重的会绞痛、腹泻，除非你想带病上赛场，到时候输了，好有充分的理由。”傅均言把持着冰箱的门把手，不容她再打开。
“我才不想。”元夏气呼呼地回，姑且接受了常温矿泉水
她准备去把两瓶水钱开了，被老板告知:“那位男同学刷过校园卡了。”
什么时候？
她怎么没看到？
元夏回头一瞧，光速刷卡的傅均言已走出超市，留下一个修挺的背影。
元夏瞅了两秒，带着手上的常温水回寝室了。
路上，她回方昊消息，后者游戏打得正嗨，看到她竟然把傅均言当成了他找的老师，傅均言还教了她时，游戏输得惨不忍睹都不在乎，一心向她打听。
元夏随便讲了几句后回:【我清楚怎么打球了，自己练习就可以，不需要老师了。】
方昊:【行，那我把那个老师推了。】
元夏把寝室的门打开，叶萌萌高挥手机跑近，指着发亮的屏幕说:“夏夏，论坛有人发帖，说你和傅均言在一个篮球场，怎么回事啊？”
她简单地同叶萌萌说了情况，叶萌萌感叹:“这也太巧了。”
“是巧，但应该就这一次。”元夏说完就去洗漱了。
后面两天是新生入学教育，大一被组织听各种讲座和参观学校。
元夏一得空就抱着篮球去练习，练到晚上寝室关门，即将查寝才回去。
傅均言再没有在篮球场上出现，但元夏能看到他在不远处的操场夜跑。
又一日的上午没有安排，元夏一大早抱着篮球出寝室，半路遇上傅均言去操场晨跑。
双方没有任何交流，淡淡一瞥，分道扬镳。
元夏练习中途，同班的四眼和陈洋路过，看她打了好会儿，给她鼓气助威。
四眼说:“班长加油，你一定行。”
陈洋说:“我们看好你！”
但他们走远，话锋突转。
四眼担忧地说:“我看班长没投进去两个球，怎么赢得过洪诚啊？”
陈洋赞同:“洪诚老厉害了，完全不把班长放在眼里。”
四眼发愁:“洪诚那么狂，要是输了，指不定会怎样说班长。”
两人正替元夏捏一把汗，侧方压来一道身影。
四眼和陈洋同时凭他英俊的脸认出:“傅均言？”
傅均言一句废话没讲，直截了当:“你们班的那个男同学做法不地道，用自己的最强项去打一个女生的弱项，即使赢了也不光彩，你们身为他的同学，可以提醒他。”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四眼和陈洋面面相觑，前者回味过来:“他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一定是的。”陈洋拉上他:“走，我们去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