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的郊外游玩
瀑布拍打着焦岩,发出剧烈的声响,宋浅行听到了自己牙齿因为寒冷与惊慌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捏紧自己的袖口,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带来的死亡的气息。他缓缓向后退步,蹭到了悬崖边上,对方也没有停下步子,似乎她直接从这里摔下去,省的他再动刀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这时宋浅行却忽然转身,眼神带狠。
齐斐一直都听军营里的男子话,“女子亦最狠修罗。”今日他忽对视上宋浅行带狠眼神,也是一瞬恍惚,接下来便看到她抬起左手。一只短箭,熟悉地冲他射来。
秦允躲闪的瞬间,眼前女子忽然向他飞奔过来,使出吃奶力气,双手依旧死死扯住他衣领,借着雨大地湿,竟将自己扑倒在地紧紧抱住,向瀑布峭壁处腾空滚去,玉石俱焚之势也要拉秦允垫背。
秦允立刻翻身用扣押敌军的招式,不待宋浅行反应的功夫,便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下手也是又猛又急。
宋浅行痛苦地发出几声呜咽,可丝毫不得他半分的怜悯之心,他扣住她的腰肢,似要将她折断,十足是对敌军的力道。
“竖子。”即使这个关头,宋浅行嘴里说的还是挑衅着他的话,“不愧是秦文宣的儿子。”
秦允笑了,可惜宋家姑娘,机智又勇敢,狠心又决绝,哪一项自己都拍马不及。可这又如何,她现在如同蝼蚁一般,自己只要轻轻收紧掌心,便能将她捻死在这。
如今她沦为刀下鱼肉狼狈不堪,只有任人宰割。她无力地躺在泥泞的湿草丛里,被暴雨冲刷着睁不开眼,又因身上人的桎梏动弹不得的无害无助凄惨模样,放松了秦允的戒备,却也是一瞬间,她忽一把拉住他,似玉石俱焚般,扯着他滚下悬崖。
秦允情急之下,拔出弓箭,在俩人坠落同时划擦峭壁,增加阻力,最后却还是同她一同坠入瀑布。湖面瞬间吞噬俩人,若不是那一圈圈涟漪,无人知晓方才发生什么。
眼前一片寂静黑暗,空气里是湿润的山石青草腥味,耳边还有水流低落的声音。秦允抬手摸索了一圈,最后勉强支撑着受伤的胳膊,摸到了自己的佩刀,只是还未来得及握住刀鞘,便被一边不知何物的东西将刀鞘迅速顺走。
“别动”,耳边是低哑的女子声音,随着这声恐吓,他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下,微弱的山洞星光让他看清了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看样子他顺着瀑布被冲入河流,随着河道流入了这个山崖里,山崖顶上是漫天星光,璀璨夺目,汇聚如星河,从崖顶流淌向远方,只可惜此刻他的喉咙上抵着一把佩剑,身边女子凶狠警惕的眼神将他拉回现实,让他无法沉醉在这副自然美景里的美好。
秦允抬了抬脚,看到自己的双腿也被这姑娘拿衣服捆地结结实实,栓在一边的峭石上,自己堂堂一个禁军统领,被一个姑娘五花大绑,不由斥道:“小人。”
宋浅行亦气急,如果不是他追杀自己,俩人何至于摔进悬崖瀑布,九死一生,被冲进这不见人烟的地方,他倒好,醒过来先喊自己卑鄙小人,早知道就应该趁他昏迷一刀结果了他。
见秦允开口说话,不知是报复还是无意,宋浅行一巴掌拍住他嘴巴,让他牙齿磕着了嘴巴,秦允怒,还未发作,却见她眼神警惕地看向河床另一边。
秦允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河床对岸竟也躺着个人,粗布黑衣让他与黑暗几乎连为一体,若非浅浅的两下呼吸,在这种昏暗光线下根本无法看清还有个人存在,只是那个人此刻一动不动,似乎还未注意到河床这边躲在岩石洞里的俩人。
原来这姑娘还留自己一命,是因为不能确定对面那个人是敌是友。
秦允视线回到宋浅行身上,激流的河水弄散了她的头发,几缕鬓发垂在脸颊旁,眼神警惕地观望着对面,手上的匕首却是一点没松力地扣在自己喉咙。这种警惕性放在军营里,是个当夜训兵的好苗,可惜终归是少出家宅的女孩,手上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害怕。
忽然河床对岸那人发出两声如野兽的低嚎,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手脚在空中挥动,仿佛在和别人对打。秦允抬臂,感受到胳膊处撕心裂肺的疼痛,眉头微蹙,在那个黑人走向这边的瞬间,迅速起身拉着宋浅行向山洞更深处避了避,又拿树枝挡住洞口视线。
黑暗里,草木清香混杂着血腥味,宋浅行看着秦允紧紧蹙起的眉头,看到他下意识松着左臂,有些心虚。那处的刀伤,是她趁他没醒的时候,拿着自己的袖箭又补了几刀。
不怪她防备这么重,在悬崖边上想置她于死地,正是眼前这个人。
听着那个怪人鬼哭狼嚎声音越来越远,俩人总算微微放松了一些,只是在对视的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登时浮现出来,秦允看着她微微抬起的左手,里面的袖箭看样子已上好了,不由也抬手按向自己佩剑,摸索片刻,才想起来,佩剑在她手里。
思索间,冰冷的匕首抵在他胸膛,宋浅行的眼神里写着四个字,秋后算账。
“你为何要杀我?”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愤怒,宋浅行此生最讨厌的就是秦家人,尤其在君上赐婚后,看着爹爹每日愁容不解,这份讨厌到达了巅峰。
“你为何要逃婚?”秦允反问,反将一军。
这句话直接让宋浅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从小到大,爹爹的同僚或明或暗动都在她面前贬斥秦家人卑鄙无耻,狼狈为奸,她学到的第一个骂人的诗句就是安谭叔叔做的秦狗打油诗,久而久之,她对秦家的厌恶便刻进了骨血里,这也导致了俩家虽同在京都,俩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今日甚至可以算作这十几年来她头一次认认真真看这个秦家小郎。
果然,让人看着心生厌恶,宋浅行一拳勾在秦允腹上,“自然因为看不上你,可你竟然卑鄙如此,抓到我逃婚竟然想直接杀人灭口。”
秦允没有反驳,这个时候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来抓她逃婚,总比让她知道,他当日是要抓她爹做乱贼的好。
连续多日的大雪,天气大清,阳光和煦,雪水融化,使得土地异常湿润,山崖周遭土地泥泞潮湿,宋浅行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踩着铺着枯草的泥地上,提高衣袍,系在腿间,避免沾染太多泥土。身后的秦允被捆了双手,一步一步,出奇安分地跟在她身后。
宋浅行摆弄着手里摘的几朵冷冬花,远处忽地传来几声脆哨,她停下脚步,直立身体,环顾四周,重归寂静的树林里,悄然无声,目光所致,草木繁盛,青枝交缠,无一外人。
她垂下眼眸,拍拍身上的灰土,继续前行,复行十几步土木开阔,草地纵横,眼前是沟沟壑壑的青草山坡,山林间阵阵松涛,深地里潺潺流雪水,野兔窜出草窝,布谷鸟偶展翅扑飞,静谧悄然,只是一瞬,树林间哗然,风穿层林出,掀起草地卷卷波涛,她心里预感愈发不安,她回头看了一样秦允,“接下来往哪方向走。”
语气凶巴巴的,却掩盖不了自己是个路痴的现实,秦允总算明白,自己这条命能留下来,还多亏了自己还剩下一点价值,他抬抬下巴,往树林深处指去。
只是越行,山涧愈发迷人眼,宋浅行走到一处茂密林地,看到几处被人燃烧丢弃的木桩后,才觉不对劲,当下提起裙子,已是小步跑了起来。
风吹草浪,林间风凉,天空的云也被吹散,山坡那边也喧哗起来,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惊扰,秦允静静伫立,他看着森林深处,风吹起他的鬓发,他缓缓拆开根本捆不住自己双手的衣带,远远望向丛林里那抹青蓝。
“那边好像,有人。”他还没来得及出口,
一支冷箭划破冰冷的空气,只差一着便刺中宋浅行,箭羽摇晃深入脚下的泥土,宋浅行只是片刻的惊愕,随即转身拉起还在林间伫立观察的秦允,脚下的步伐便迅速奔跑起来。
慌乱里,耳畔声音却愈发清晰,冷空气里如霜剑刃纷纷出鞘,于她不过十步的距离,如同十面埋伏悄然却已蓄势待发。
“蹲下。”还未等宋浅行反应过来,已经被身后的秦允带着扑倒在地,随即数支箭雨擦着他们穿过林间,无数的箭羽,让秦允心里莫名腾起一股怒火,在林间设置这般凶狠的陷阱,到底是怎样的山匪如此蛇蝎心肠。
只是在抬头的瞬间,宋浅行的惊呼声唤起他的注意力,林间上方高高悬挂着一具尸体,很明显,是昨天晚上在河床对岸的那个疯子。
在远离京都的一处山乡,竟然窝藏着这般的精巧的陷阱,看似与世无争的一片林海,土壤下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秦允小心翼翼起身,摸起手边一支箭羽,设计精密,像是,军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