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初三那一年春节过后，穆霖希陪着穆淇去超市买制作蛋糕的用具。
凌霁云家有一家宾馆，旁边还开着一家较为齐全的日用品超市。
穆霖希和穆淇走进超市，问前台的凌霁云，“请问你们这有没有打蛋器？”
凌霁云坐在电脑前，看了一眼穆霖希，说：“在最里面的货架的上层，你去看看。”
“好。”
穆霖希和穆淇走进去，看到了厨房用具的货架，拿了打蛋器，还拿了几个大碗。
“这有个哆啦a梦的勺子。”穆淇喜欢蓝胖子，就伸手拿了一套。
“都多少套了，你也不在家用。”穆霖希变往外走边说。
穆淇反驳道:“你也能用啊，留着又没关系。”
穆霖希笑着没继续反驳，抬眼看见门口站了挺多人，都是学校的同学。
说着新开发的景区，玩法有什么。他们讨论得很欢快，没在意店里旁边还有人。
这里旅游挺发达，经常会有人投资旅游开发，新景区层出不穷，当然也有很多开了几年就萧条的景区。
穆霖希和穆淇在旁边等他们停下结账。
“等下，我先给别人结账。”凌霁云接过穆霖希手里的东西，在电脑上扫了码说了个价格问他：“要个袋子吗？”
他周围的人转过头来看，都保持着沉默。
“不用。”刚刚买东西袋子挺多的，穆霖希把东西装进袋子里。等穆淇付了钱就走了。
等人走出去后，几个男孩的话音又躁起来。
“怪冷的。”有个人说。
“好学生嘛。”
一群人从小就认识，穆霖希和他们都不太熟。
穆霖希成绩很好，加上和大家交流不多，背后各种言论都有。尤其是“好学生”，在它沦为一个略微带着戏谑的词后，经常被冠在穆霖希身上。
凌霁云听着没说话，这样的论调他听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穆淇问穆霖希:“刚刚的是你同学吧？”
“是的。”穆霖希看着前面的路说。
“干嘛不打个招呼？”穆淇问他。
穆霖希说：“不是一个班的嘛。”。
穆淇知道他多数时候都没有亲近的人，但她以为上了初中之后起码会交几个好朋友。
穆淇说了声，“也是。”
老爸老妈已经工作回来，客厅里穆霖航在看电视。他最近被老妈送去了书法班，回来就喊累。
家里开了家汽修店，老爸老妈一起经营，忙的时候很忙，不忙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休息，不那么受拘束。
“怎么不留个人在家做饭，去哪了？”老爸坐在门口吸烟，裤管上面沾了黑色的机油。
老妈在厨房里，已经把菜准备好了。
“买什么了啊？”老妈问她。
“去街上买做蛋糕的工具了啊。”穆淇随口答道。
“那霖希你来煮菜。”老妈喊着穆霖希，把手上的锅放下来。
穆霖希把穆淇的东西放进碗柜里，就洗手去洗锅。
厨房各种工具杂乱无章。锅里面有油还有烧焦了的菜，是穆霖航中午给自己烧菜的时候留下的，旁边有飞溅出来的菜汁和油。
“做什么呢？”穆淇进厨房来。
“青椒炒肉，还有番茄炒蛋，加上一份排骨。”穆淇上了大学之后，穆霖希就学着帮忙做菜了，他的厨艺练得精湛，会的菜也很多。
“还不错。”穆淇看着旁边的菜说。
穆淇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穆霖希操作。她去上大学三年，穆霖希感觉成长很多。长高了，也更寡言少语，尤其是在家里。
穆淇大他六岁，以前经常在家，还能聊得多一些，然而现在穆霖希有很多想法穆淇是不了解的。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也习惯了沉默，即使知道对方很在意自己。
“你们是十六开学吗？”穆淇问他。
“是啊，元宵节第二天。”穆霖希翻了一下锅里的排骨，排骨染了豆豉煮出来的颜色。
“到时候我陪你去，这几天练练做蛋糕，争取给你拿去学校。”穆淇开学晚，又是课程不太紧的大三，要正月二十才去学校。
穆淇看着他把锅里的排骨盛出来，“是不是还想去市一中啊？”
这个念头，穆霖希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了。市一中离家远，教学条件也好一些。
穆霖希点头，“是啊。”
开学那一天，天气很暖和。
穆淇早早准备了蛋糕，做蛋糕的时候，老妈在旁边念叨说:“得了，去学校还拿蛋糕去，这不麻烦啊？”
穆淇把蛋糕装进盒子里说:“他开学，又是快中考的时候，也只能带这一个，就带呗。”
蛋糕穆淇做的是椰蓉奶糕，不算大，方便他吃。
傍晚的时候，穆淇给穆霖希做了葱蛋汤和鸭血粉丝。
穆霖航看他们准备出发，就说:“姐，你送哥去学校的时候，顺便带杯奶茶回来呗。”
穆淇对他说:“你挺胖了吧，还喝这么多？”穆霖航在同年纪的小孩中算挺胖的，穆淇总觉得他不太健康，老妈老爸却不怎么当回事。
“就喝一杯。”穆霖航说，语气还有点嚣张。
“没钱，不买。”穆淇拿上车钥匙，就准备走了。
“哼，我让老妈买！”穆霖航有一个老妈不用的手机，说着就要打开手机发消息。
两个人没有管他。
出门的时候，穆淇说:“今天奶奶让去她那里一趟，等会我们先过去一下吧。”
奶奶住在大伯家，和穆霖希这隔了几间房子，平时不常遇到。
“好。”穆霖希背上包，点点头，他套上件白色棉衣外套。
奶奶年纪八十，腿脚已经不太灵活，平时不出门，就在门口坐着竹编躺椅看着太阳升起落下，路过的人空闲的话就会和她聊一聊。
“奶奶。”穆霖希打开围墙上的铁门，和穆淇走进去。
“霖希啊。”奶奶盖着毯子躺在椅子上，看见穆霖希和穆淇来就张开嘴笑了，已经被垂下来的眼皮遮住一半的眼睛变得更小了。
大伯在厨房里做菜，望了门口一眼，穆霖希和穆淇透过玻璃窗户喊了声大伯。他们也和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的伯娘打了招呼。
奶奶从躺椅上坐起来，双手抬起撑着椅子扶手希望能借力起来，毛线帽子滑了下来，毯子也顺着滑了下来。
穆霖希跑过去扶她的手，整个衣袖都宽宽的。穆淇把帽子撑开戴回奶□□上，捡起毯子盖好。
“去学校了？”奶奶抓住穆霖希的手，摩挲着，指纹已经不太清晰。因为早年的辛苦，奶奶皲裂的手一直没好，裂开的皮染上了泥垢，粗糙却温暖。
“是啊。等会去。”穆霖希两只手都被奶奶握着，蹲在旁边。
穆霖希看着奶奶，她没说话，就看着他。
穆霖希知道她又在难过，低下眼说：“别忧心，你在家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有不舒服的就和大伯说。”
奶奶近年身体不太好，今年过年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吃不下什么东西。
大伯做好饭，叫奶奶回去吃饭。穆霖希和她说了再见，还说等周末回家再来。
奶奶在毯子下面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个红包，递给穆霖希，穆霖希笑着接下，说了谢谢。
红包上面还带着暖，很厚。奶奶对他说:“你好好念书。”
新学期开学，给红包表示祝福，这是奶奶一直以来的习惯。奶奶年纪大了，穆霖希之前拒绝过说不收，但是在周末回家看见老人家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他就没有再拒绝。
奶奶扶着他的手起来，慢慢地走回客厅。穆霖希和大伯伯娘打招呼说再见，就和穆淇走了。
才二月末三月不到，吹来的风就已经很暖和了。但坐着电动，风还是料峭吹人醒。
“冷吗？”穆淇偏着头问穆霖希。
穆霖希答着还行。
穆淇把车速放慢了一些。
她总是不起意地做一些事情给穆霖希关心。
——
凌霁云家住在商业街背后的小巷，离学校就几分钟的距离。他背着包从家里走出来，还在旁边的小吃店随便吃了几口晚餐。
家里老爸老妈从来不给他准备晚餐去学校，而
且他们也忙。
到门口的时候，凌霁云看见穆霖希从穆淇车上下来。
穆淇把蛋糕递给穆霖希，“喏，今晚饿了就吃。”
“好，那我走了，你去学校的时候注意安全和身体什么的。”穆霖希拿过蛋糕对她说。
“知道，有什么事情就去老师那里借个手机打电话给我啊，知道了吧？”穆淇学的是新闻学，平时不太忙的时候就会去做家教，攒了点钱，经常说自己经济独立可以让穆霖希找她要钱。
“知道，那我走了啊。”
“嗯，拜拜。”
穆霖希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了刚到门口的凌霁云，对方也看见他了。
穆霖希觉得他这个蛋糕其实在哪吃都不太方便，宿舍教室都不是最佳地点。
他在宿舍整理好床铺之后，就选择在上晚自习之前，去教学楼前面的石凳上吃。
穆淇手艺比刚起步的时候进步很多，像模像样的，她还说以后不想工作了就去开甜品店。
石凳这边对着操场，来得早的人在打球。周围都被花圃围着，和人行道有着屏障。
穆霖希刚吃了几口，侧面就有一个篮球从奶糕旁边砸过，没砸中，篮球震落不少灰尘。
穆霖希转过头看球来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男生漫不经心地道歉:“对不起，同学，不小心砸到了。”
离他们最近的球场的人看着这边，穆霖希并不近视，能够看清楚大概就是经常聚在一起找事的人。
穆霖希抬眼扫了他一眼，“没长眼睛吗？”
穆霖希的脸冷了下来，是他想要的反应。他跳进了花圃经过穆霖希旁边去捡球。
“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人耍着赖似的说，穆霖希忍下了。
他回去之后，一起打球的人在起哄。
穆霖希表现的从来不是他们喜欢的样子。
穆霖希低头吹了吹上面可能沾上的灰。按照以往穆霖希会丢掉，但因为是穆淇做的，并没有。
穆霖希翻了翻蛋糕继续吃下去。
“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反抗一下呢？就任着他们变本加厉呗。”彭佳平吐槽着。
凌霁云他们站在走廊上聊天，因为教室在四楼，能够看到树丛后面的情况。他们看着那个人过来捡球，故意砸过去的。
他们也轻视这些把戏。
“这群人谁能治得住啊？”
学校大多数老师为了自保安宁，都不太乐意去管。除非是乖的，能听进去的，才会乐意管一管。
穆霖希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有什么事也从来没说过。但在他们正面欺负的时候，穆霖希也不会忍受。他和那帮人，都是政教处的常客。
穆霖希班和凌霁云班并列，分在楼梯的两侧，穆霖希在一班，凌霁云在二班。
一班大都聚集了小考考得很好的同学，但其实上了初中之后真正愿意学下去的并不多，每年考上县一中的都不是百分百。
凌霁云和朋友背对着围栏聊天，手搭在身后的栏杆上。穆霖希往上走，没有看他们。
穆霖希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上，只穿了件白色毛衣在外面，在昏暗的走廊等下显得有些苍白。
有点巧，凌霁云身上穿的也是白色毛衣。
凌霁云看着穆霖希冷硬的表情，不禁皱了一下眉，他有股想要上去说话的冲动。
“快上自习啦，走。”彭佳平拍了一下凌霁云的肩膀。
“嗯。”
凌霁云看着穆霖希打开教室的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