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在廖云川家吃饭很舒心，餐后廖云川的妈妈王娟还为林汜星准备了红糖糕，林汜星千恩万谢地接过了。
“你也太客气了，下次想吃什么告诉廖云川，阿姨都给做。”王娟坐在客厅里和廖云川与林汜星一起看着电视。
家里分工很明确，王娟做饭，廖文海洗碗。
厨房里传来唰唰的冲水声，瓷器碟碗碰撞着金属筷子发出“丁玲”的声响。
虎城人用金属筷子颇多，而县里人则少，林汜星吃饭的时候看见银色的筷子的时候都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也许是因为这些筷子，林汜星吃饭的时候都觉得特别的香，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苦累了。
电视里在播着《海绵宝宝》，滑稽又可爱，王娟坐在廖云川的身边，同廖云川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和其他的长辈不同，她没有说这部动画片幼稚也没有不解。
大概是因为经常陪着廖云川看的缘故吧。
林汜星看着两人觉得十分幸福，那种平实的幸福感包裹着她。
县里人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本领，就是将简陋的生活变得幸福感满满。
无论是在林琴家还是在王娟家，这样的幸福感都让林汜星觉得有些寂寞。
她低着头，手指触到了一种陌生的布料质感，这时候她才想起这衬衫外套不是自己的，所以摸上去很陌生。
这真是一件很干净的衣服，棉质也很柔软，透气。
下午去上学的时候林汜星觉得轻松了许多，整个人都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抽脱了出来。她和廖云川一前一后地走过了一楼的楼梯间。
余洲恰好从画室的后门出来，手里拎了另一袋垃圾，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林汜星和廖云川，没说话，转身又进了屋子。
林汜星则顺手把画室门口的两袋垃圾都拿了起来。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只剩下些许留在屋檐上的水滴还在滴。
她把垃圾扔到了垃圾箱里，两袋垃圾都轻飘飘的，大概只有些铅笔木屑。
去学校的路很短，路上偶尔遇见一两个同班同学，廖云川都会跟他们打招呼，寒暄上几句，当然也有人会调侃他身后的林汜星，可是林汜星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的，那些人就知趣得住嘴了。差不多走到那棵大树下，廖云川才喊住了林汜星。
“等等雷霆。”廖云川踩着一根枯树枝对着林汜星说。
林汜星转过头往树下走，树叶上偶尔会落下来一两滴雨水，热得快要煮熟了的午后，水珠流进衣服里，反而觉得清凉。
林汜星踢了一脚地上的枯树枝，树枝旋转了一下朝着廖云川的鞋子滑了过去。
廖云川也从小树枝上跳了下来。
“偷袭啊。”他一脚把那棵小树枝又踢了回去。
一来二往了两个会和，雷霆就从岔路口跑了过来。哒哒地踩着雨水，白色的球鞋上沾满了泥浆。
“你慢点儿。”林汜星看不得他那双好看的耐克被糟蹋成泥鞋，“鞋子都脏了。”
“脏了就换呗。”雷霆无所谓地说着，“你的鞋脏了，我也包换。”
“啧”
林汜星和廖云川一起唾弃了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
雷霆则故意追着两人踩着地上的泥坑。
一路上三个人又是跑又是跳的，泥水溅得一鞋子都是。
林汜星先跑到了校门口，又被人群挤得往后退了几步。校门口聚着一堆的人，小门都被堵的死死的。
那些人有些穿着穿着一中的校服，有些穿着便服，头发都是五颜六色的，红的绿的，还有彩色的。林汜星盯着那个彩色头发的人看了许久。
“林汜星，你过来。”雷霆赶到的时候一把把林汜星拉到了身后，“不要命了站那么前。”
林汜星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身子一侧就被雷霆拉扯到了一家早餐店里。廖云川也跟在后头走了过来。
校门口的人没有一点儿要散的意思，乌泱泱的一群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县里话，所有的人头就开始攒动，他们拥挤着朝着校门口涌了过去。
瞬间就爆炸了，各种声音都爆发出来，木棍敲打在地面的声音，人们奔跑的声音，地面上泥水溅起的声音，人们相互推搡时候发出的叹息和唾骂声。
早餐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多，都是些穿着校服的学生。老板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让人往里站点，别去门口。
“什么事啊？”林汜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低声问着。
“打架呢。”雷霆用很平常的声音和她说着，“一中和校外的人经常来二中这边打架，学校也不敢管。”
廖云川和雷霆都站在林汜星的前面，他们有意无意地把林汜星围在了人群里。雷霆更是抓着林汜星的书包带，生怕她这种爱管闲事的人冲出去惹事。
人群里又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有个瘦高的学生，头上顶着泥土和血迹就从人堆里跑了出来，原本想顺着路往外逃，可是身后的人追的紧，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早餐店里的人，一转弯跑了过来。
“卧槽。”雷霆先反应过来了，拉着林汜的书包带往后门跑，“耗子，来!”
廖云川也是见惯了这样的事，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那个被追打的人一进早餐店，所有人就开始往外逃。
那些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人也追了进来，他们手上拿着棍棒，冲进来就胡乱一阵敲。
老板早就吓得躲了出去，其他反应慢了点的人也都被锤了几棍子。人群里有人喊，有人哭，都声嘶力竭的，林汜星被雷霆一路拽着手往外跑。她连要做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身后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被人摁在墙上抡巴掌。
林汜星又是热血冲了脑门儿，背着书包就要往小学生身边跑，要不是雷霆拉住了她的手，她就冲了过去。
“你他妈瞎跑啥？你也想被抡？”雷霆用力扯了一把林汜星的胳臂，林汜星突然觉得手臂都要被他扯断了。她没有雷霆力气大，只能顺从的跟了出去。
两人从后门绕到了校门口，林汜星手里被他捏得都是汗，他松开林汜星的手，又往后头张望了一阵，廖云川手里拿着一包辣条也跑了出来。
“你还有功夫买辣条。”雷霆从廖云川手里把辣条抢了过来，“耗子就是耗子。”
廖云川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递给林汜星。
“他们就是瞎打也没什么章法，一跑就跑出来了。”廖云川身材小，动作灵活，在人群中东窜西跑地就出来了。
林汜星有些余惊，看着身后一群奔跑的人，还有被踩被打的学生，捂住了胸口。
“你在这里读就要习惯，以后这种事多了去了。”雷霆把辣条递给林汜星。
“不用了。”林汜星不太吃辣的，自然不会要，“那个人为什么被追？”
“不知道。”廖云川倒是拿过了雷霆手里的辣条，一边吃着一边说，“可能是因为他太嚣张，也可能是因为他头发太短，或者因为在网吧说了一句什么。”
廖云川咽了一口辣条，顿了顿，说：“也许什么都没做。人家就是看你不爽，就堵你了。”
林汜星脸上的表情就更惊讶了，她张着嘴看着廖云川，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雷霆拍了拍林汜星的后背，说：“没事，你有我罩着呢。”
“啧，别惹事就对了。”廖云川倒是很惜命。
三个人说着就走到了教室门口，有几个提前到的同学都开始讨论起刚才校门口发生的斗殴。
之前听胡思琪讲过，会来学校的学生都不是混的，那么在教室里的这些人也没几个知道这场斗殴幕后的真相，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着，几个坐在后排的男生看见廖云川和雷霆走了进来，连忙上来问东问西。
“他们说刚打死人了？”
“雷霆你晓得这什么事吗？”
“耗子，耗子，你刚才看见了打死人了吗？”
雷霆和廖云川跟着往后排走了过去，林汜星回到座位上，拿出书包里的课本和辅导书，开始看英语。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单词的时候，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脑子里都是刚才被人围堵的男生，还有那群五颜六色头发的人。
那个小学生的无助的眼神一直闪现在她的面前，林汜星用手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十分钟，班里还是闹哄哄，趴在桌上写着习题的付莹忍受不了了。她站起来，威严的拍了拍桌子，全场哗然。
“在教室里就学习，不然就滚出去。”付莹环顾四周，同学们都低下了头，后排的男生也很给她面子。
廖云川也因为班长大人发话了，小跑着从后排窜回林汜星后面的座位上。林汜星打开刚才廖云川给她的□□糖，给四周的人都分了一个。
“我不要了，太甜。”胡思琪摇了摇手，“我还是更喜欢辣的。”
廖云川在她们身后打了个哈欠，说：“你倒好，我买的你拿来当人情。”
林汜星咳嗽了一声，“小气。”
言毕，林汜星一脸严肃地举起手中的□□糖，逐渐高举过头顶。廖云川也被她逗乐了，咔咔咔地笑了起来。
“阿星，你给我一个呗。”胡思琪写了一会儿作业之后，扭过头来看着林汜星，“我嘴里没什么味道。”
林汜星笑了笑，把□□糖递给了她。
“记得，这是廖云川的。”林汜星指了指后座趴着的廖云川。
“嗯，知道了。”胡思琪转过头看着廖云川，可惜廖云川没抬头，她又有些失落，眼神里都是一股子淡淡的落寞感。
林汜星虽然不太清楚胡思琪的念头，但是她也感受到了胡思琪对廖云川有些不同。
看破不说破，林汜星对这档子事还没开窍，于是只低头看着英语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