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互解心惑
入夜，墨瞳辰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这是属于梦境还是穿越呢？”
脑海中，冒出这么个疑惑，墨瞳辰思索着。
首先，在现实中，屠将灵兽和他一同坠海，自己又遭受其愤怒一击，全身的骨头也差不多碎完了，随后他的意识就沉了下去，再浮上来后，他又来到这平庭书院的后院凉亭内，结识了白衫儒士白素锦和他的学生素玲叶。
对此，墨瞳辰倒是后知后觉的稀里糊涂，但一开始，他却意外地接受很快，不知这白衫儒士的话语究竟有何魔力，能让他的心理上下意识地去相信。
也正是这份相信，让躺在床上的他辗转反侧，思考到底是否真实。
可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它都是无法扭转的，墨瞳辰既然身在其中，怎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也许，这白衫儒士也是装出来的平静无波？实际上，他内心很惊讶我为何突然出现此处？”这么一想，墨瞳辰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也安稳了下来。
就听他的，待个几天看看……
……
墨砚亭内。
一盏明火微微亮起，白素锦望着还未收起的棋盘，微微皱眉，他抬手捏起一枚白子，轻轻放在棋盘的死局上。
只见白子并未落在盘上，而是悬浮于空中，距离棋盘仍有些许距离。
一旁，青衣女子素玲叶只是看着他，在她眼中，白先生每当露出这样的神情，便是遇到难事了。
不过，白先生几乎每次都能想出办法，解出困局。
这一次，怕也是必然。
身为他的学生，素玲叶很相信老师的个人能力，作为书院杰出圣人儒士，白先生自幼便是天资聪慧，不到成年，便已达到出师结业的地步。
这世间，读书人很多，多到眼花缭乱数不完，但白先生却只此一人，在众读书人面前，读书不过是彰显自身修养文化的手段，在素玲叶眼中，这最为可怜又可恨。
“读书，并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夺去什么，读书便是人生下来最幸之事了。”这句话是从白先生的口中说出来的。
平庭书院，自创院至今，好不容易出了白先生这样杰出的儒士，全院上下的学生无一不尊敬于他。
这份尊敬，是对于读书人的别有气节而竖起的敬重之意。
平庭书院，建立在山内，而山外，则是名为青竹的小镇。
对于小镇的普通老百姓而言，对于白先生更是敬仰，与他交谈起来，并没有感到读书人刻有的古板，苛严。
相反，白先生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儒雅随和，并且言语间也懂得开个适当玩笑，倒是有趣并不乏味。
但他们不知的是，白先生还一直隐藏着特殊能耐，有神通为辅，施展起来，堪比仙人之法。
素玲叶对这些神通很感兴趣，但可惜白先生并没有要教她的意思，她也知趣，没有挑起这个话题。
“他睡下了？”白素锦看着棋盘目不转睛，问道。
素玲叶想了想，答道:“应该是睡了。”
白素锦微微一笑，说道:“他怕是无心睡眠，心中有困苦，睡不下……”
素玲叶微微点头，不言语。
白素锦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还有疑惑？”
素玲叶摇摇头，说道:“嗯，对他还是白先生都有些，不过先生不愿说，我也不问。”
白素锦目光闪烁，对自己这学生又认识了一分。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起身拍了拍衣衫，白素锦向院里走去。
素玲叶望着白先生的背影，有些出神。
……
一夜转过，墨瞳辰伸着懒腰，起身盘坐起来。
隐隐微光自丹田浮现，永寒正法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
之所以不运转吸寒功法，而是效益不大，虽然吸寒功法为上上任宫主所创，但现在却是普通的运灵功法，所吸收炼化的天地灵气太过稀少，远没有永寒正法运转下获取的效益量大。
不得不说，永寒正法不愧是道统级别功法，不仅一夜修成后一举踏入淬体初境，还提升了他更强的感知和领悟能力。
现在，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当然也仅限周围了……
不过领悟能力，倒是让他受益良多，无论是任何技术，让他看上一遍，基本也就能够实操了。
这也是昨天为什么与白素锦弈棋的第二盘后，他下的更从容淡定了，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借着第一盘提升了弈棋技术。
半个时辰后，墨瞳辰停了下来，喃喃自语:“这修行的感觉也是与之前一样真实，恐怕这还真是所谓的幻境，而是现实了。”
下床，穿好衣服，墨瞳辰推门而出。
明亮的阳光略有刺眼，他眯着眼，伸手挡了挡，待过了数十秒后，肉眼便适应了下来。
院落很干净，这是白素锦为他选取的一处住所，貌似这平庭书院也会接待外客，来此地居住。
大大小小的院子一间挨着一间，足足也有四十院户有余了。
墨瞳辰向着墨砚亭走去，他现在有些上瘾，想再与白素锦再弈棋几盘。
到了凉亭外，视线果然还是那正襟危坐的身影，他背对着墨瞳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好像能够感知到墨瞳辰的到来，笑了笑，问道:
“昨日，可有睡好？”
听出言外之意，墨瞳辰眯了眯眼，答道:“当然没睡好，做梦都在想我下棋输在哪里!”
“哈哈……那自然好!”白素锦发自肺腑地笑了，他指了指桌子的棋盘，问道:“来盘？”
墨瞳辰当即坐下来，表情嬉笑，“来!”
不到一分钟后，墨瞳辰脸色微变，拍了拍脑瓜子。
“哟，输了？”白素锦眼睛都弯了，他笑着指指棋局，“认输重下？”
“来!”墨瞳辰咬牙切齿。
十分钟后，墨瞳辰擦了擦汗，不敢置信。
白素锦笑笑不说话，但也显而易见地表示了这局棋下的太过轻松。
“再来！”墨瞳辰急忙收拾黑子，并在棋盘下了开局一棋。
半个时辰后，白素锦望着脸色阴沉的墨瞳辰，忍俊不禁。
“加上这盘，你已经连输八盘了。”
墨瞳辰白了白眼，差点昏厥过去。
靠！怎么可以这么强！
倒不如说他下棋太过心急火燎了，白素锦心态平稳，从未有过任何波动，并且他的技术远在他之上，自然能把把轻松赢之了。
“还来吗？”白素锦捏着白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墨瞳辰摇了摇头，“下次，让我先缓缓，脑颅复盘一下……”
白素锦收起棋盘，一挥手，犹如一缕清风拂过，石桌上浮现出古朴的陶瓷茶具。
“现在，再喝口试试？”一边说着，白素锦一边端起茶壶望茶杯里倒茶。
一股清香诱人心脾，墨瞳辰端起一杯，递到嘴巴呡了一口。
但入口的味道依然是苦涩到皱眉，但相比之前，倒是改善了不少。
“白先生，这茶喝的还是苦，是不是说明我现在的心绪已经不够平稳吗？”墨瞳辰担心地问道。
白素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轻声问道:“那我问你，心绪何为不够平稳？原因又在何处？”
墨瞳辰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回答。
白素锦从怀里掏出一张信件，看向他，“也许，你应该代我跑一趟，才能得到答案……”
墨瞳辰接下信件，满是疑惑。
“前几日，林壹书院来信，是院长亲笔书写，请我去一趟……他也是下棋的好手，并且善于洞察人心，兴许能解你心惑。”
“林壹书院？”
听到这个名字，墨瞳辰反正是啥也不知。
他知晓这应该是凡尘界的某知名书院，但他身在荆州城长大，那是隶属于锦绣南域，并未有其这样名字的书院听闻。
想来，这也是其他地域的书院吧。
墨瞳辰想了想，还是探问:“不知，距离平庭书院有多远距离呢？”
“溧阳王朝。”白素锦顿了顿，补充道:“我会为你安排好行程，你无需担心。”
墨瞳辰皱眉，“溧阳王朝？从未听说过啊？”
中古神域？还是飞轮海域？
“现在就走吗？”墨瞳辰问道。
白素锦略微沉思，点头道:“现在启程才是最好。”
墨瞳辰沉吟不语，默默收了信件。
“那现在，就走吧……”
白素锦站起身，掏出一枚玉石雕刻的印章递给墨瞳辰的手里。
“白先生，这是？”
“这是我雕刻的随身印章，上面刻着素锦二字，代表为我所物，你拿着它，一是能一路畅行无阻，二是能凭借此物，来证明你的来意。”
墨瞳辰摸着玉石印章，触感柔滑细腻，雕刻也是精雕细琢，刻的“素锦”二字更是章法有力，笔势婉转。
郑重收入怀里，墨瞳辰行了一礼。
“这是何意？”白素锦疑惑问道。
“白先生，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我，在下年纪幼小，但也懂得礼数，如此行真能解我心惑，便是离归之日了。”墨瞳辰低着头，语气平静。
白素锦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仅是为你心惑，也是为我之心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