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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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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弋回了东宫,一进门差点踩到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脚边竟滚过来一只布球。

    御风的玩具怎么会出现在院子里?

    谢弋一怔,下意识望向院子,却见到满地的布球和藤球,还有一只奔跑衔球的猎狗,以及一个蒙着面纱不停扔球的女人……

    谢弋眉头微拧:“你在做什么?”

    “汪汪。”御风听到主人的声音,兴奋地跑过来,嘴里还咬着一只球。

    扶荷愣愣地站直身子:“陪它玩。”

    谢弋盯着她手里的球,又看了看几乎插不下脚的地砖,似乎不敢相信。

    他感到头有点痛:“在这里玩?”

    “不可以吗?”扶荷看着语气烦躁的男人,明显紧张起来,生怕他又发疯。

    谢弋没回答,只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晦暗莫测。

    就在扶荷以为他又要迁怒惩罚自己时,他却突然扯了下嘴角,“玩吧。”

    短短两个字,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出来,扶荷摸不着头脑,心中暗暗揣测他是在阴阳怪气刺人,还是真的让她们玩。

    谢弋先前发疯留给她的阴影不小,不管他同意在此玩耍与否,扶荷也不敢冒险了。她看了看御风,又看了看手里的球,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从地上捡起几个球,然后一边扔一边引御风往狗场走。

    她不敢牵御风,只敢离得远远地用玩具引。

    谢弋站在檐下,平静地垂眸看着石阶下的女人,她很害怕,手还在抖,却执意带狗离开。

    怎么会有那么矛盾的女人,宁愿吃苦头,也不肯学别人那般逢迎献媚,道歉求饶。

    其实,只要她说几句软话,他便不会勉强她看狗的。

    谢弋恍惚觉得,他好像从未看透过眼前的人……

    “不玩了?”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了扶荷的去路。

    谢弋走到花架下的摇椅前,缓缓坐下:“你回去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懒?”

    “啊?”扶荷愕然地看过去,以为自己听错了。

    “御风发泄不完精力,会一直叫,闹人。”他淡淡道。

    扶荷简直难以相信,谢弋竟然会允许她在这里跟狗玩!当然,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先前还逼自己在狗面前失态来着,此刻又肯发善心放过自己了。

    对于他的妥协和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怒火,扶荷虽一头雾水,却也喜不自禁,嘴角也不受控地微扬着。

    只要他不逼自己跟狗独处,其他都是小事。

    “那以后……也可以在这里玩吗?”

    谢弋不置可否,闭上了眼睛。

    阳光斜洒在他的身上,明明是暖意融融的场面,可扶荷不知怎的,竟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孤寂的味道。

    她赶紧摇头,打断了诡异的念头。

    他这个眼高于顶、自傲冷漠的男人,时时刻刻都是冷硬的,怎么会有脆弱的时候。

    一定是错觉。

    扶荷收回思绪,再度扭头看过去,却见谢弋的眉眼平和舒缓,似乎已经进入了睡眠。

    扶荷放轻了丢球的动静。

    宁静的午后,男人躺在花架下小憩,女人陪猎犬玩耍,这个场面竟显得异常和谐,处处弥漫着恬静的气息。

    王全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他讶异地看了眼主子,悄无声息地退下。

    意外还是来临了。

    谢弋虽然躺着没动,但还是占了不小的地方,御风玩到兴起,满院子疯跑,饶是再小心,扶荷还是失手将球砸到了谢弋的睡颜上。

    当他睁开眼睛望向自己时,扶荷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不是故意的。”

    谢弋半坐起身,看着从脸上滚到小腹前的球,神色漠然地扔了回去。

    然后……

    然后又躺了回去。

    扶荷僵硬地站着,等他开口讥讽自己。却没想到他躺下后,一动不动,似乎又睡着了。

    怎么回事,扶荷对他今日接二连三的异常反应,险些要大喊见鬼了。

    他个活阎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扶荷不知道的是,谢弋听着她扔球后“砰砰砰”的砸地声,根本睡不着。

    他本以为自己会烦躁地睁开双眼,不耐烦地将人赶走,可听着耳旁忽远忽近的声音,他绷紧的神经竟然奇迹般地松懈下来,就连阴郁的心境也清明了不少。

    王全在外面等了又等,直到太阳西斜,终于忍不住破坏院内的和谐画面。

    他恭敬地弯下身,低声道:“殿下,江南来了信件。”

    谢弋睁开眼睛,目光恢复了平日里的冷硬:“给我。”

    王全从袖中掏出两个信封,递到他手中。

    信封是白色的,看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谢弋随手拆开,“你退下吧。”

    “是。”

    谢弋草草看了下,第一封信说的是民间户籍盗用猖獗,官府调查时,发现了几起嫌犯盗用假身份逃脱缉拿的事件。

    而第二封信,说的事情就比第一封重要了些。

    信上说,他的外祖派人去江南寻舅舅的私生子。

    这件事他略有耳闻,舅舅在江南历练时,曾跟苏州的一个妓子有染,执意纳她为妾,却被外祖以有辱门楣的理由,秘密派暗卫将她处置了。

    不过妓子竟生了个孩子这事,他倒不知道。

    谢弋讥诮地挑眉,妓子死后,他的舅舅一面哭着喊着毒杀了暗卫,一面却让自己的血脉流落街头,十几年后才想起来找,真该说他是痴情痴意,还是虚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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