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突然有一个眼生的太监跑过来。
他看了看扶荷，似乎在犹豫，最后低着头对谢弋说：“陛下唤太子殿下过去。”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整得神秘兮兮的样子。
谢弋神色淡淡地看了扶荷一眼：“御风每日要人陪玩两个时辰。”说完，转身和太监离开。
扶荷心头惧意难消，一看到御风就想起家人被猎狗撕扯，而为首的男人身穿盔甲，坐在马背上冷冷注视的画面。
她躲在荆棘后，在层层藤蔓枝叶遮挡下，扶荷看不清男人的脸。
此时的她，除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之外，还有拨不开的迷雾，既然追捕她一家的狗是谢弋的，那马背上的男人与谢弋又有什么关系？她爹只是个小官，小官家眷值得动用太子的狗？
想到这，扶荷心跳如雷，她直觉父亲的案子没那么简单。
御风被踢开后，一直蹲坐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因为主人的命令，它不敢再靠近扶荷，只呜呜呜地示威。
扶荷抿着嘴，看着不好惹的恶犬，想了想后，鼓起勇气后退一步。
御风看着她的动作，也跟着挪了一步。
扶荷心跳如雷，不敢再动，生怕它冲上来。一人一狗僵持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扶荷瞧它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试探性地又后退了一步。
看她动了，御风也迈步跟上。
扶荷提心吊胆，一路将他引到宫殿，并找到了王全。
“王总管，平日里它吃什么玩什么？”扶荷问。
对于主子的降罪，王全虽爱莫能助，却仍表达了善意，他将她带到偏殿，搬出一个木箱，一打开，各式各样的布球藤球映出眼帘。
“御风是精力旺盛的猎犬，每日除了遛弯，还要扔球让他捡，就这样，它还是发泄不掉身上的精力，累垮了好几个喂养它的小太监……殿下闲暇时也会带它去狩猎，去军营历练……”
王全顿了下，看了眼扶荷清瘦的身体，知她肯定吃不消，道：“御风会爆冲，你遛不动，不如多陪陪它玩布球。”
扶荷点点头，犹豫着问：“能在这里跟它玩吗？”狗场太偏僻，万一御风突然发狂，咬死她也没人发现。
扶荷心中发怵。
王全：“这……”其实，除了狩猎和军营，御风一直在狗场，谢弋事务繁忙，喂养太监哪敢带狗过来打扰。
王全实在摸不准主子对扶荷变化莫测的态度，沉吟片刻，想了个不得罪人的法子：“扶娘子暂时留在这，等主子回来，奴才帮您问问。”
“孤听……下面的人说……咳咳，你将陆院正……拨走了……”皇帝躺在床上，艰难地将目光投向谢弋。
谢弋略略点头：“是。”
“你——”皇帝发出剧烈地咳嗽，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刚抬起头，就晕眩无力地跌回枕头上：“他是，你的弟弟！”
“弟弟？”谢弋嗤笑一声：“孤不记得母后生过两个孩子。”
“咳咳……你还在怪孤，还在怪孤……”皇帝低声喃喃：“这位子，已经……是你的了……”
“陛下又犯糊涂了。”谢弋极轻地笑了笑，“父皇尚在位，儿臣不敢僭越。”
他淡漠地看向旁边的太监：“还不快伺候陛下服药。”
“是。”太监从木盒里捏起一枚红丸。
“你还是……不肯放过老二？”
谢弋笑笑不答：“父皇且安心歇着，儿子以后再来看您。”
“谢弋！”行将就木的病人不知从哪里的力气，高喝出声：“野种！”
他勾着头，混浊的眼睛怨毒地射向谢弋：“你母亲与人通奸，企图混淆皇室血脉，孤……要是早知道你狼子野心，生下来就该摔死你！”
谢弋脚步一顿，目光冷厉如刀。
皇帝继续斥骂：“你残害皇嗣，咳咳，你……野种，下地狱吧！”
“下地狱？”谢弋冷笑一声，眼神森寒，渗出令人不敢探测的恐怖气息。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回床榻前，冰冷刺骨的视线在皇帝的脸上嫌恶地扫视，像是在看一摊腐臭的烂肉：“孤已经身处地狱。”
“父皇没几天好活了，孤可以大发慈悲，提前送二皇子下去陪你。”
“你——”
皇帝的权利已被架空，就连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替换成谢弋的人。众人听着父子俩的对话，心惊地垂下头，屏息凝神，只当自己是个死物。
谢弋踏出皇帝的寝殿，一抬头瞥到花坛后有一张鬼鬼祟祟的脸晃过。
“好像是二殿下的人。”侍从想去追，被谢弋拦下。
“一个废人而已，掀不起风浪。”
侍从道：“今儿二殿下求见陛下。”
里里外外都是谢弋的人，自然是没见着。
侍从继续道：“二殿下嚷嚷腿疼，想让陆院正给他看，陆院正说走不开，二殿下不死心又派人去太医院请其他太医。”
……
另一边，谢斟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瞪大眼睛骂：“该死的奴才，让他去请太医，这么久了太医怎么还不来？”
王禄硬着头皮，又使唤了两个小太监：“你们也去！”
两个小太监刚出殿门，正好撞上先前去太医院的太监。
他面色惴惴，扑通一声跪地：“殿下，是奴才没用，求殿下恕罪。”
王禄看他一个人回来，难以置信地提眉问：“太医一个都走不开？”
小太监跪在地上，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他们……他们……”
王禄一脚踹他身上，斥骂道：“他们怎么了倒是说啊！你嘴巴被缝上了？”
小太监深呼吸一口气，大声道：“太医说既然二殿下已经有方士在治了，他们再来，定会冲了药性。”
恰好此时，先前去皇帝寝宫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殿下，恕奴才无能，没能见到皇帝陛下。”
“不过，奴才探查到另一件事。”他低下头，咬牙道：“陆院正之所以走不开，是因为被太子拨去治疗旁人了……听说是……是个婢子。”
婢子？
什么婢子比皇子重要？莫不成是未来的皇后？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谢斟的脸。
“谢弋！！”谢斟受此大辱，愤恨异常，气血在心口不停地叫嚣翻腾。
他嘶哑着嗓音：“你等着！”突然，喉头一紧，大口鲜血喷溅到被子上。
他一胳膊扫翻床头的花瓶，拳头被攥得咯咯响，“本殿下不会让你好过！”
谢斟剧烈地喘息着，渐渐的，一个狠毒的想法浮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