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尖锐的齿牙已经刺透扶荷雪白的皮肤,御风在尝到甜腥的血味儿后兴奋地摇摆尾巴,等待主人的命令。
只要谢弋一声令下,御风瞬间便能咬断身下人的脖子。
扶荷的身体因为本能的恐惧而剧烈发抖,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她怎么都想不通,这条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她的噩梦。
同时,也唤醒了藏在她心底的恨意。
谢弋平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眼睛里平淡无波。他看着扶荷因恐惧而苍白的脸庞,不禁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他该如何评价她。
说她怕,却不肯求饶。
说她不怕,身体却一直发抖。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后仰,破旧的木椅随着后仰的力道发出腐朽的吱嘎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矜贵,仿佛坐在高堂宝座上似的。
他居高临下,视线在她脖子伤口处的血渍上打量一圈,面上没有反应,只对亲卫军冷声命令道:“把人押上来!”
话音刚落,大门外的亲卫军推门而入,押了个人进来。
来人的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就这含糊不清的声音,却让扶荷眉心一跳。
她忍着剧痛,艰难地转过头,果然看到吴阿凉被亲卫军反剪双手,拖拽着向前走。在来到她的身旁后,亲卫军用力踢了下他的膝弯,让他“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地。
扶荷用力咬舌头,催促自己保持冷静。她睁大眼睛盯着谢弋,颤声问:“你想做什么?”
谢弋闻言,笑了笑,眼里的冷意更浓几分:“孤抓到了一个在背地里嚼舌根的小人。”
见无辜的吴阿凉被牵连进来,扶荷心急如焚,注意力只放在了他的后半句话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弋用了皇室才能自称的“孤”。
她扬高声音,据理力争:“他没有嚼舌根。”
“没有?”谢弋轻笑,坐直了身体:“那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眼睛……”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只讥诮地望向磨盘的方向,先前被她摔得四分五裂的拐杖仍静静地躺在地上。
扶荷语塞,说不出来。
“请放过他。”扶荷闭上眼睛,干哑的嗓音如同裂弦,她涩声哀求:“就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
“扶荷。”谢弋突然开口。
“盲人不盲了,第一件扔掉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扶荷睁开红红的眼睛,摇头:“我不知道。”
“当然是盲杖呀。”谢弋朝她探低身子,声音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他讥诮道:“所以,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他?未免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
扶荷被他堵得说不出话,面色苍白如纸,眼泪更是摇摇欲坠。她奋力睁大眼睛,强忍着泪意,不让眼泪流下来。
谢弋挥了挥手,示意亲卫军将御风牵走。
脖子终于被松开,扶荷抿紧了唇瓣。
她是个聪明的人,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否则也不会在没有户籍和追兵围捕的情况下,苟活了这么长时间。既然他肯跟她谈,哪怕再屈辱,也要忍耐过去。
“你想怎样?”她伏在地上,柔顺得像只小雀鸟。
谢弋惊讶于她的冷静和敏锐,目光如炬,投向她纤细的脖颈。
脆弱不堪,仿佛一折就断。
他轻笑出声:“你求我。”
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扶荷将脊背挺直,“好,我求你。”
上方的人不说话,闲适地敲了敲椅子扶手,似乎是不满意。
扶荷低下头,咬紧牙关:“我求大人放过他,扶荷愿当牛做马。”
她闭上眼睛,将眼底的屈辱藏住,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无声滑落。
她在流泪,原本挺直的脊梁像是泄了气,彻底松弛下来,整个人无助地缩成一团。对于这个场景,谢弋本该感到畅快和愉悦,可不知怎的,看到她这样,他心里却没多少轻松的情绪。
他看着她的发顶不语,沉默片刻后,突然暴怒出声:“滚!”
谢弋站起身,冲着亲卫军道:“将他扔出去,让他滚得远远的!”
扶荷顿时松了口气,没等感谢,突然被人大力扯起来。
谢弋钳紧她的下巴,死死地盯紧她:“有闲工夫担心别人,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他用一种嘲讽微尘的眼神,冷冷道:“你猜,孤会如何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