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腰悬玉佩的男人
几个打人的听说城管来了，撒丫子飞奔，片刻就没了踪影，只有其中一个一脚踩在了裙子上，滑到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正巧被年轻的书生挡下，
“嗨！可算是给我抓住机会了！”
那十几岁的男孩子瞅准了机会往摔倒的男娼脸上就是一拳，张显未及阻止，又来了一拳。
刘子杰上去一脚将大人的人踹翻在地，一左一右拎着两人的耳朵，丢在地上。
“见了五城兵马司的大人，还不跪下！”
男娼抹着眼泪跪在地上，旁边的小书生不干了，
“凭什么我要跪，我可是举人，国朝法度遇见了四品以下的官员，便不用跪。”
张显冷冷一笑，
“举人是不用跪，可你身上可又带着文牒么？既然无法证明自己是举人，那你就是人犯，见了官，焉能不跪？”
小样，跟我比背东朝律法啊，你还嫩了点。
小书生见对方是个狠角色，也就不由自主的打量起了张显来。
夜色之中看不清面目，就只觉得面前这人，身量不矮，腰杆十分挺拔，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虽然声音年纪倒也不太大，自带一股威严气势，显得老气了些。
“你是什么人，真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那你应当认识我姑父，他可是当朝的大官。你放了我，我告诉姑父去，他会谢你，可你要是欺负我，我可就要告诉他去。”
“国朝法令王子与庶民同罪，你要是真的欠了嫖资不给人家，我大可治你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就算你爹是皇帝，也没有用。”
张显微微一笑，心想我还生不出你这么不懂事的儿子来。
小书生被诘问的脸通红，一时间气恼，一下子站起身，
“是官身又怎样，就算我犯了错，还有八议，小心我姑父在圣人面前参你！让你流放三千里！”
“你姑父是？”
“哼，怕了吧，我姑父，就是当朝丞相，符居大人！”
噗——
张显笑出了声，他回头看看刘子杰，
“符丞相严于律己，想不到家里竟还有这样的子弟，还真是凤凰窝里也找得出鸡来。”
没想到这个深夜来红灯区找乐子的赶考进士，竟然是符丞相的家里人，这事要是捅出去，管教符居那张老脸都没有地方放。
好在这小孩子神气活现的吹嘘没给太多人听见，张显本着为尊者讳的原则，想带着这个小书生远离是非之地。
“刘子杰，这个人带走。去刑部，细细查问，免得多生事端。至于嫖资，你掏出银子先给这小兄弟垫上。”
张显断然没有想过，一个皇帝有一天要落得帮别人付嫖资的地步。
听见刑部的名号，小书生显然萎了，他抽泣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抓紧了张显的衣角，
“官人救我，千万不要把我送到刑部去，若是让姑父知道我赶考的时候在外面留宿一定会用家法打死我的！”
刘子杰不由分说，从腰上解下一段绳子，将小书生绑了个结实，
“还知道有家法，你出来鬼混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有家法，甭管你是不是进京赶考的书生，符丞相也没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侄儿！”
小书生听了这话更慌了，他拼命挣扎，哭声嘤嘤嘤的，听得张显都觉得心惨，
“好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放我回驿馆去吧，后天便要考试，我今日也是被朋友叫来的——”
“朋友？是和你一起赶考的举子吗？”
“是，是——”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感情这些人考前聚众来嫖，还是男娼馆，斗大的南风馆贴在招牌上，不怕人家看不到。
这可就严重了，如果选拔出的官员还没考试就开始醉生梦死，来这腌臜地方鬼混，那这国药丸哪。
张显冷下脸来，凌然质问小书生道，
“你说你有同伴，他们现在人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啊——喝了几杯酒，那些人就不见了踪影，我——”
“刘子杰，你去，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查看收留举子的京中驿馆，调查今夜不在房中的人，名单统计完了送到我那里。”
“是。下官等下就去办，这个人也一并收押。”
小书生万万没想到这眼前的男子也是个神仙人物。哭都不敢哭出声，任由刘子杰拖着自己离开了斗殴现场。
张显正要去找海儿和高云德，就听见身后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
“大人请留步，大人不记得小人了么？”
“怎么了小伙子，你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吗？”
张显漫不经心的低头，一时间还真没认出面前这人来。
“大人来南风馆已经不止一次，却仍不记得小人，可我还记得大人说过的话，您曾说，待到来寻我家老板之时，就带着这九龙佩，以这玉佩为信物，来与我家老板相会。”
“你是？”
男娼抬起头来，一双狐狸眼细长如线，天生艳骨，自有风流。
“柳儿？”
“您终究是想起来了。”
柳儿见张显想起了自己，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花，
“可是您似乎不想再问我过得怎么样了。”
张显不是不想问，可是境遇不佳四个字就差写在柳儿的脸上了，这副样子再问，恐怕会显得自己不合时宜吧。
“可是，大人曾经许诺过小人的那些话，小人今日，还可以奢望吗？”
“我，我说过什么话？”
张显一时间想不起来。
发愣的当口，柳儿脸上便已经浮现出凄惨的笑容，
“小人明白了，您放心，此后，我绝对不会再打扰您。”
他转身便跑，片刻间就没了踪影。
“哎，你等等——你的银子还没拿——”
地上几块碎银闪烁着微末的光芒，夜色之中毫不起眼。
高云德一把扯掉自己头上老妪的头巾，撇着嘴注视着柳儿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哪里阴沟钻出来的小老鼠，也敢与圣人攀扯，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晦气。”
“我想起来了。”
张显木然半晌后，忽然开口道，
“我确实曾经许诺过他，如果他想离开这里，如果他想跟我走，便可以跟着我。这段时间没来这里，想不到他全部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