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又遇到麻烦了
张显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泛起嘀咕，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来了呢？
难道是今夜京城之中出了什么事不成？难道又是冲着他来的？
海儿看着张显的脚步慢了下来，以为他是跑不动了。
“你，你难受不难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张显一愣，旋即一笑
“没事，我，我还撑得住，不过这里还是不够安全，我们得尽快回到宫里去。”
“嗯，好，我们走！”
张显与海尔一前一后的穿行在阴暗的小巷当中，道路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是走水了？怪不得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要出警。”
张显一面说着，一面捂起嘴巴弯着腰，迎面便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张显不及躲避，被撞得飞了出去。
“哎我——”
“喂！你长没长眼！”
海儿冲过来扶起了张显，这才打量起撞到张显的人，却见那个人不声不响，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头栽了下去。
这——
张显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为什么每次出来麻烦都这么多啊喂！
“后面追兵要到了，这人是不是也来杀我们的？”
“不像。”
张显借着随手扯来的灯笼的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的脸。
虽然因为焚烧而沾满了灰尘，但是看脸型倒是有些熟悉的。
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
海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脚。
“起来！别挡道，好狗都不挡路，你是干什么来的，是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那个，你先别这么凶残，这人我看着像是有些面熟，你先将他的脸擦干净了，我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你认识？”
海儿看了看地上躺着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的人。
灯笼里的火苗跳了两下，映得那人黑漆漆的脸也鬼影幢幢的。
“这你都能认得出，厉害啊芸哥儿。”
“额——嘿嘿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仇人也得先看看才能判断不是吗？”
张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能傻笑了。
海儿将信将疑，弯下腰朝躺在地上的那人的脸抹了一把。
“什么？”
那人的脸被火光照亮的时候，张显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
夏府。
夏翰林站在门口肃立良久，月色淡淡，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儿子自从傍晚进宫面圣之后便没了音信，到现在，也没有等来皇帝派来敕使通知他，儿子到底是留宿在宫中，还是还在与皇帝商议国策。
又或许——夏翰林不敢再往下想了。
宫中人心毕竟险恶，若不是他自己早些时候劝说夏连辰好好侍奉君父，或许今晚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在书房之中看书了。
“难道，是老夫错了么？老夫只是，只是太想要辰儿成栋梁之才啊，难道这也错了么？”
夏翰林在月光下踱步，清冷的银辉在地上投下了一道瘦长的影子。
“我夏家三代都是书香门第，可是从来没有一个重臣，能够名留青史，为父本以为，十年寒窗苦读，只要一朝金榜题名，便可以一步登天，功名，权势——全都会，唾手可得。”
“老爷？”
夏府的管家从门内探出头来，看着自家老爷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一时间又怕又震惊，他不知道是上前去说话好，还是留在原地什么都不要做好。
“老爷，公子，公子应当快回来了……”
可是夏翰林并没有听见管家的话，他仍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老夫高中进士，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前途无量，说媒的人有那么多，连我夏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本以为，在翰林院里敖上两年，外放历练，回到京中便能得个正四品以上的官职，没想到——一个夏松林，把所有的一切，都毁掉了!”
夏老爷子说着说着，两滴浑浊的老泪，从他的眼中滴落，落入尘埃，瞬息便没有了踪影。
夏翰林呆呆的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年岁凋零，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已经渐渐弯曲，不知道夏连辰成为皇帝心腹重臣的日子，他活着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
想到这里，眼泪便化作了哭嚎，夏衍竟然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了。
夏翰林平日不苟言笑，今夜却忽然大放悲声，管家也觉得心惨，只得上前安慰道，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那夏松林的错，现在公子得圣上眷顾，老爷又何必如此伤神呢？”
“圣上，圣心善变你还不知道么？那贵妃，是何等的恩宠，何等的风光，可是现在，兄长获罪，人也失宠了，想必不日就要幽居冷宫了吧。”
“哎呀老爷，这贵妃是后宫，咱们夏家的公子可是前朝的重臣啊，这男人和女人，后宫和前朝，那能一样吗”
“你知道吗？其实臣子，和后宫嫔妃的处境，有时候是一样的。雷霆雨露，都是天恩。圣人用我们，就如同宠幸嫔妃，酬对应对，如同嫔妃侍奉君王，若是一朝失宠，结局也不会比嫔妃更好。妃嫔尚且有冷宫可以勉强度日，可是臣子呢？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满门的人一个也留不下。”
“老爷——老爷还是别伤心了，您的病……不能忧心啊——”
管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默默无声的上前抚摸夏翰林的后背。
门外一阵迅疾的马蹄声。
“是，是连辰回来了么？”
夏翰林浑浊的老眼蓦然一亮，他迅速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几步上前，急切的将门打开，
“夏连辰，圣人今日叫你去，都说了些什么？”
门外一人黑衣黑甲，漠然立在那里。
不是夏连辰，可他带着宫中的腰牌，是皇帝的羽林卫。
“阁下可是文渊阁学士夏翰林？”
“我是，犬子今日入宫，仍未归家，阁下可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圣人可是要留他在宫中？”
“夏中丞在反家途中，遭遇贼人刺杀，现在已经被送往太医院救治。”
“你，你说什么？”
夏翰林抖着手往后退了几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