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吃瓜吃到自己
“那个你,是你救了我么?”
“我,我救你什么?你今天晚上怎么来得这么晚啊。”
张显站在太液池旁背着手,看着海儿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拍出身份很简单,他是皇帝,可以随时一呼百应,但是那样一来,他们之间便隔了一层阶级的鸿沟了,或许海儿不在意她身居高位这件事,但是谁又能说得准呢?
张显不想用身份来压派海儿。只想和他像朋友那样相处。
“真的不是你吗?我看那个带刀的人,他们好像很害怕你的样子。”
“害怕吗?怎么会,他那是跟我关系好,我们是——”
张显脱口而出,
“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虽然异姓但是,关系好,哈哈。”
自己随口扯了个谎,她想也想象得到刘子杰脸上无奈的表情。
自己怎么忽然就成了皇帝的拜把子兄弟了呢?可真是胡来啊。
海儿却似已经全然相信了,她在张显的肩膀上锤了一拳,疼的她呲牙咧嘴。
这姑娘不愧是练武的,手劲儿是真大。
算了自己去问高云德要红花油就好了。
“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圣人御膳吃的糖藕,快尝尝看吧。”
张显尽力调整自己的表情,不想挂出太多幌子来。
海儿一边吃着糖藕,一边出神的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湖水。
这情形无论怎么样也不像是花前月下,可是糖藕的甜味在嘴里丝丝缕缕的蔓延,让她的心中也甜丝丝的。
“芸哥,你 ,每天都能见到圣人吗?”
“当然,我可是御前侍卫,是圣人最信任的人。”
“那你可真是厉害啊,我听说圣人近来脾气大变,就连爱好都变了呢。”
“有这等事?”
小道消息,张显是怎么都不嫌少的,虽然海儿经常揶揄自己,不过好消息是,她对于皇帝的印象也在慢慢的变好。
“你在皇帝身边,你竟然不知道?”
“知,知道什么?”
虽然张显喜欢听小道消息,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小道消息竟然是关于自己的。
海儿看着她满脸懵逼的表情发出了一声银铃般的娇笑。
显得有些轻佻,又带着那么一点点不屑。
“我看,你就是装作御前侍卫来诓我的,否则,这件事我们凝露阁都传开了,你在圣人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虽然在陛下身边可是也不是事事都清楚的呀。”
“不是装的,那你告诉我,圣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知道么?”
“切——”
张显差点笑出声来,竟然问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天下还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的。
“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圣人,他讨厌下雨天,讨厌香菜,讨厌说话阴阳怪气的大臣,喜欢的东西嘛,他喜欢荔枝,喜欢好吃的东西,喜欢忠心的臣子,喜欢——”
“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你还没有说到。”
“什么?最重要的?”
张显有些迷惑,自己喜欢的大多就是这些,还有什么是遗漏的吗?
只见海儿神秘兮兮的一笑,伏在他耳畔低声道,
“你知道吗,圣人,他呀,他喜欢男人。”
“什——不不不,这绝不可能,他那么喜欢贵妃,怎么可能对男……”张显的话说得极其心虚,他的脑海当中忽然浮现出夏中丞的脸。
虽然他对你夏中丞有朦朦胧胧的好感,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对夏中丞做那种事,两个男人,真的要……
张显越说脸越红,人也向后退了好几步。
海儿察觉到他的异常,以为自己说中了不能说的秘密,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果然,这事还是机密吧,你不知道,在凝露阁,大家都知道了,上次贵妃去汤泉宫侍奉,被圣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那时我就知道,圣人的爱好,变了。”
爱好?完了,张显额头渗出了冷汗,这下子人家会觉得皇帝性取向有问题,这种传闻要是甚嚣尘上,自己苦苦经营了没几天的明君名声又要泡汤了。
“你你你,你别乱说,圣人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以后出去也别再编排皇帝了,对你不好。”
张显扯着海儿的手,又道,
“岂不闻,谣言止于智者,上次贵妃在汤泉宫,是因为她身体不适,圣人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他从来没有喜新厌旧过,他不是这样的人。”
张显为天子开脱,海儿显得有些惊讶,但是她很快就理解了。
“你既然这么说了,你是他身边的侍卫,自然也担着干系,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就是了。”
得到了海儿的保证,张显松了一口气。后者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只觉得张显指尖冰冷,在闷热的夏夜,凉得好像冷水浸泡过一般。
“你的手好凉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
张显刚想说话,忽然天上闪了一道亮光。
是闪电!
紧接着滚滚的雷声纷至沓来,雨点砸在他们两人的肩膀上,很快就打湿了衣物。
“下雨了!你赶快回去吧,我明日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张显想起来自己明天还有早朝,若是再不会去睡觉,怕是连床都要起不来了。
海儿看着他急匆匆跑走的背影,自己站在凉亭底下,有些困惑的皱起了眉头。
雨声潺潺,京中久旱逢甘霖,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夏连辰看着满身湿漉漉的小太监,疑惑的皱紧了眉头。
“你说是陛下派你来的?陛下可是有圣旨?”
夏连辰说着便要下跪,福安连忙制止。
“并非圣旨,夏中丞不用跪了,原是圣人让小人,将这东西送给夏中丞。”
福安捧上了香料和信函,两样东西都包裹在油纸当中,和他们两人落汤鸡一样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封套里有两样东西,一样是上等的进宫郁金苏合香,还有一样,便是一封弹劾杨光的信函。
夏连辰看完了奏章,眼前一亮。看见香料,却又皱起眉头。他思索片刻,将那劄子放在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