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至亲至疏夫妻
“高云德朕想起来，你早上不是还跟朕提到了，东宫，朕的太子，应该就住在东宫吧。”
太子，这是个好问题，关系到她有朝一日要是挂了，谁来继承王位。
若是放在几天以前，张显绝对不会在意这件事。
反正死了就死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不一定是男孩是女，但本来就是捡了一条命的她，对于身后事并无任何在意的理由。
但是现在，在当了将近一周皇帝后，她对这个国家也产生了感情，要是自己死了以后后继无人，或者儿子们都打得不可开交，那天下的百姓，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可是她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高云德却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圣人。”
“嗯？”
“圣人曾经吩咐过，让臣不要提起，东宫的那位。”
“我有？”
“圣人的嫡子，欧阳皇后所出，多年以来一直幽居东宫。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圣人便吩咐将东宫门禁封闭，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臣今日提起，大家不会罪责臣吧。”
“太子，幽居？那不是朕的嫡长子么？”
嫡长子，这个身份在古代可是了不得的，按理说既然是大老婆生的儿子，那理所当然要继承皇位，这老皇帝是发了什么疯，定然要将他的亲儿子关起来呢？
张显没敢继续问。
他总不能傻乎乎的问高云德，我为什么讨厌我的嫡长子？我为什么把他关起来？
这老太监本就鬼精鬼精的，到时候摸透了她的底怎么办？况且就算他真的问了，高云德说的话，他就真的可以信么？
原身与欧阳皇后的种种事，定然是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与其向一个外人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倒不如直接去问皇后。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嘛。
回到飞霜殿后，张显并退了左右，在一张白纸上列出了自己所要完成的任务。
——调查高井一的死因。
——安排台州税政改革
——查明太子幽禁一事
国事家事，后宫事，忧国忧民，还有自身。
这三件事就像是三座大山压在他头上。究竟如何才能一样样解决呢？
对了，他不是有羽林卫么？也该有类似的特务机构吧。
很快，一个身穿三品武官服饰的汉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下官刘子杰，拜见圣人。”
自我介绍是好习惯，免得自己还得猜还得问。
“羽林卫是在你的统领下吧，今日在御花园寻找朕的人，也是你对吗？”
“是，巩卫京师的十二卫京营当中，臣领控鹤，羽林，骁骑三卫，今夜因陛下在御花园中闲坐，高公公误以为圣人失踪，便命臣进宫了。”
“哦。”
张显不说话，刘子杰不抬头，张显沉吟了片刻，像模像样的押了口茶，
“替我去查一件事。今日宫中横死了一个小太监，名叫高井一的，系高公公的义子，他的尸体朕看过了，是淹死的。朕要你去查查，今日上午朝会的时候，他都跟谁说过话，应了什么差事，更重要的，到底是谁杀了他。”
“是，敢问圣人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下去吧。”
不多嘴，不好奇，张显就喜欢这种一丝不苟执行命令的人。
高井一的案子暂且可以交给羽林卫去办，台州豪强案，夏连辰和符丞相这会估计正在紧锣密鼓的调查。
至于皇后嘛——
正当张显板着指头思索之时，高云德又在外面拖长了声音喊。
“圣人！该沐浴了！”
她脑袋嗡的一声，这老不死的太监怎么又来了，语气很像小时候自己的妈妈喊自己回家吃饭。
“啊我，我知道了。”
不就是洗澡么。
张显做了轿子前往汤泉宫，刚一到就见十余个罗裙美人齐刷刷的施礼。
“这是干什么？”
“圣人，她们是侍奉圣人沐浴的呀。臣看大家也累了一天了，便令汤泉宫把一应栉沐的东西都备齐，就等着大家来。”
高云德笑得殷勤，让张显误以为面前的不是汤泉，而是汤锅。
“洗澡用不了这么多人吧。”
“圣人沐浴，从来都是这等排场，要么，要召哪位娘娘过来服侍么？”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洗个澡还要应付嫔妃，张显这一天腰酸背痛的，可没这种精力。
“那便只有贵妃一人侍奉大家了。臣告退——”
“不是，你等等……”
张显抬手指了指里面。
“你说，贵妃在里面？”
无需老太监多说，满头珠翠的杨姝婳已经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张显只闻得一阵馨香扑鼻，耳边软语莺声，千娇百媚。
“三郎，妾可是等你等了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
张显眼前一黑，就知道这女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原来跑到这来堵着他来了。
“爱妃啊，朕今天有些不适，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改日再——”
“陛下既然御体不适，那妾便替陛下按摩按摩如何？”
杨姝婳一面说着，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指又在往张显衣襟里钻。
看来她并不相信张显所说的，她已经“不能人事”这件事。定然要用自身的魅力让他重新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人生的白皙，此日穿了低胸罗裙。
汤泉宫的热蒸汽让她雪白的胸脯上积了一层薄汗，最是惹人火起。
换成任何一个寻常的男人，此刻早就按捺不住要一逞雄风，攻城略地了。
可是——可是张显真的做不到啊！
佳人在前，如狼似虎。
张显急中生智，要么，要么还是病遁吧。
她扶着额头，左摇右晃，一副自己马上就要背过气去的样子。
“贵妃，我今天真的累了。你若真心体谅我，便扶朕回去好好休息。如何？”
贵妃见他脸色确实不好，竟信以为真，一手扶住了张显的手臂。
“妾今晚不干别的，只是侍奉陛下沐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得到了贵妃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保证，张显一颗心暂且放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