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点到为止&律师送礼
接二连三打着哈欠的姜亦被叶延坷带上飞机,扣好双人头等舱的安全带倒头就要睡,猝不及防听到他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公主,我是谁?”
“你是叶延坷啊,还能是谁?”姜亦强撑困顿朦胧的眼皮,脑袋问微斜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费解道,“不是昨晚半瓶儿威凤凰就给你整不行了吧?失忆了?”
叶延坷轻哂着认,“是是是,失忆了。”
笑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唇角,没再说话,抱着她入睡。
鞠喻捷寄给她的快递早就到了。
但由于必须是她本人持身份证才能签收,姜亦想着先回公寓看看岑漾,等过两天回老宅的时候正好顺路去拿。
所有都安排的刚刚好。
但叶延坷不送,直接把她带回老宅。
还没拿快递。
将她的完美计划搅了个天翻地覆。
姜亦难得从破坏计划的变成被破坏计划的,感觉挺新鲜,任由他当计划破坏大王。
被长时间闲置在她公寓地库吃灰的布加迪凯龙重回老宅车库,不仅被清洗到一尘不染,还被贴了一层哑光黑车膜。
瞬间感觉又高级一个档次。
唯一不变的是叶延坷为她布置的小白熊靠垫和毛绒方向盘套,可爱到一眼就能认出。
姜亦余光略过他操控方向盘的右手,一把将大蜥蜴倒进布加迪和红旗l5中间,开门下车。
经过时顺手摸了摸布加迪的全新哑光膜,颗粒质感,手感极好,“你去开回来的?”
叶延坷没有回答是不是,单手揽她肩,“进去你就知道了。”
电梯上行,大厅空荡荡的却充斥着细声微语,待循声看清正在岛台上教叶维峥挤曲奇饼干的岑漾时,姜亦彻底清醒了。
趔头看叶延坷。
“姐姐你回来啦!”岑漾往烤盘中挤好一个波棱纹的曲奇,抬手撩起落在颊侧的头发,正好看到姜亦,晃了晃手中的绿色裱花袋,眉飞色舞道:“要不要一起来做饼干,是你最爱吃的抹茶味。”
姜亦先跟脸上沾了些绿色抹茶粉的叶维峥打招呼,随后上前抱了抱挂着围裙的岑漾,替她将另一侧的头发别到耳后,“你先做,姐姐换身衣服下来。”
她甜甜的应,好。
折身上楼。
打眼色示意叶延坷跟上。
“什么时候的事?”姜亦边脱上衣边问。
叶延坷的双眼钉在她流畅突出的蝴蝶骨上,靠坐在书桌前大致算了算,“你走一周左右,程又青问你辅导员拿到了你的资料,顺着地址找到公寓去了。”
“这人渣!”姜亦眉心攥的死紧,气愤又担忧,却没有对叶延坷的丝毫不信任,“当时岑漾在家?”
“在,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给我打了。”叶延坷大抵是怕她误会,又补上一句,“她怕你分心,想等你回来再决定怎么办,我就暂时让她住在阁楼了。”
姜亦套好睡衣,微侧身遛他一眼,“没把原因说全吧。”
“……”
“……”
“郜浩然回你对门住了。”他说。
她就知道。
从那晚在p房里听到郜浩然说她的车还占着他停车位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不太对劲。
他知道她和郜浩然当时的约定,相信她不会跟郜浩然有什么。
但不代表他不膈应。
程又青不过是个引子。
是个刚好让他名正言顺的把岑漾接来老宅陪她,避免她回公寓找岑漾时再和郜浩然碰到的引子。
“爷爷不介意?”
叶延坷混不羁的笑笑,随手从展架上拿下一个九连环玩,“老爷子上年纪了,巴不得家里能热闹点儿,嘴上不说,但心里高兴。”
意思点到为止。
就把定夺权交给她,不说话了。
姜亦换好睡裤,带了个发带,拽着他的衣摆出房门,“那就让漾漾留在这儿吧,正好我也挺担心她一个人住的。”
尾音稍落。
斜对面叶维峥的房间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
以为是叶维峥,姜亦正准备开口跟他商量岑漾的事。
待看清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
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消了音。
不是叶维峥。
是一个穿着整套黑色睡衣的面生男人。
阴柔相,狐狸眼,脸白唇红,略卷的黑发随意的坠在两侧,镜片挡不住他厌世眼里的锋芒。
尽管男人看起来似乎才睡醒,但从头到脚都发散着浓浓的‘离我远点’的骇人侵略感,格外慑人。
姜亦也没能幸免的被镇了镇。
反倒是懒懒散散跟在她身后的叶延坷悠悠的吹了声口哨,痞腔浑调的揶揄道,“哟,二婶终于醒了。”
男人阴戾的面色沉了一个度。
但他笑了,笑的阴柔又狠翳,反手阖上房门,声音冷而清,“我更适合当你姑父。”
说完便迈步朝电梯走。
姜亦在舌尖嚼了嚼这两句暗含极大内容量的话语,心中又一次对叶维峥的形象有了新定义。
但她的关注点不在此,揪着他的衣摆往楼梯走,“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陈子羡跟他一起去米兰的。”
她想起来了。
那晚酒吧灯昏烛昧的,距离隔一米以上人的脸就像加了层马赛克,她那时还觉得他肯定是个稳重靠谱、卓尔不群的律师。
不然不会被陈子羡拜托那么重要的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真是个律师?”
怎么看都是个被养的极好的清冷贵公子,要么就是娱乐圈里专注演反派美人的。
完全不像是喜欢唇枪舌剑的。
叶延坷‘嗯’道,“知道前阵子有个误判案翻案吗?”
当然知道。
杭临一男子因被误判故意杀人罪坐牢十三年,期间申诉了7次,无一不被驳回。
直到今年五月初才翻案,被判无罪。
热搜关于此事轰轰烈烈的讨论了两天。
各个普法大v抓住热度,洋洋洒洒的写下对于本案的看法,试图在实时事件中留住人们的眼球。
可无论写什么,其中必定会有一段是描述经年的错案翻案有多难,并且夸赞为被告人辩护的律师水平极高的。
事件的热度冷却后,‘探寻’那位辩护律师究竟是谁的热度仍旧高居不下,甚至有人公开出天价希望能找到这位律师帮他打离婚官司的。
但神奇的是。
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扒出来究竟是谁。
“二婶是那个律师。”叶延坷弯腰抱起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二楼的姜筝,给它顺毛,“也是他和我一起成立基金会的。”
姜亦点点头。
心忖果然能进叶家的都有本事。
独自在室外草坪疯跑累了的姜可穿着粉嫩的草莓背心回来,顺便咬回来兔子吃空了菜叶的碗,见她下楼,一个调头加速猛然冲过来,撅着屁股吐着舌头围着她绕。
叶维峥帮岑漾把挤满抹茶曲奇的烤盘放进烤好原味曲奇的烤箱中,回身却冷不丁被沈澹抹了把绿色面粉,坚毅严肃的俊脸上一片狼藉。
还要被开水龙头洗手的他轻飘飘的嘲,“啧,你真绿。”
岑漾在搅拌器中将最后一部分面粉掺上可可粉,拌匀装袋,开始裱新一盘的可可曲奇。
姜亦边挽袖子边往岛台走,准备帮忙。
叶延坷双手架着姜筝,把它放在姜可背上。
姜可立马浑身僵硬不敢再动,曲腿原地慢慢蜷卧,生怕不小心摔了背上的妹妹。
可惜姜筝不给它面子。
优雅灵活的从它背上跳到地板上,高高翘着粗又长的白尾巴,两只毛绒绒的前爪扒在它胸上就张嘴啃咬它的脖子。
趔了一下没找到借力点,白花花的肚皮朝上仰面朝天翻到在地上。
还不停嘴。
就一个劲儿抱着姜可的嘴啃,还用两只后脚蹬。
姜可好脾气的低头任它咬,也不恼。
时不时抬爪把它抱住,伸舌头舔舔它扎了一撮仙女毛的头。
单侧落地透明墙掃进傍晚璀璨绚丽的霞云,断断续续的凤凰云附着于蓝紫色的背景板,飞机喷射出粉色的尾迹云,像打翻了五彩斑斓的调色盘。
叶延坷绕到她身后为她拢头发,略从中间分开一条缝,松松散散的绑着麻花辫,示意她看娇纵的姜筝,“什么妈养什么姑娘,跟你一样爱咬人。”
“你还别说,女孩儿都爱咬人,”叶维峥摘掉手上的防高温手套,往姜可咬回来的碗中添提摩西草和蓝莓,嘴欠道,“沈澹也是。”
比叶维峥略高的沈澹慢慢悠悠的擦拭修长的指节,侧额回以轻佻的冷笑,“今晚高低往死弄你。”
“好凶。”岑漾下意识瑟缩脖子。
姜亦抬手蹭过侧颊线,顺着走向将零落的碎发撩到耳后,接过裱花袋自信满满的弯腰,“表面凶实际宠,叶延坷放狠话的时候也这么凶。”
“然后呢?”
“然后就做尽最温柔的事,特反差。”
岑漾和她相视而笑。
但等姜亦低头看到烤盘里自己挤出来特像不明物体的棕褐色形状,再看看之前岑漾挤出来卖相堪比甜品店的曲奇。
笑不出来了。
反倒是三个大男人笑的天花乱坠。
从身后经过的沈澹毒舌说姜可看了都得摇摇头。
一不做二不休。
姜亦玩心大起,反正她挤不出好看的,就干脆直接绕圈挤出四个标准的立尖卷卷,送进烤箱,逼着三个男人吃。
方才笑的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发愁。
叶延坷面不改色的把整个扔进嘴里嚼,估计她就是喂他吃毒药他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毒死自己。
叶维峥手持那坨饼干前看看后瞧瞧,眉眼微皱,无奈的笑了笑,一口一口咬着吃光。
沈澹不吃。
“沈澹。”
叶维峥的声音压低一个度,威胁之意尽显。
沈澹凉飕飕的斜乜他一眼。
两指捏起一块放到唇边,蹙了蹙嘴角,淡雅矜贵的咬下一小口,细细咀嚼。
“侄媳妇,看热搜了吗?”叶维峥见沈澹吃了那块曲奇,忽然话锋一转。
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咀嚼抹茶曲奇的姜亦顿了顿,不明所以的摇头。
“去看看,”他说,“有你二婶给你的见面礼。”
来自律师的见面礼。
想想都挺令人毛骨悚然的。
虽然悚然的不是她。
是张曼雨。
姜亦以为叶延坷发传票就是为了让张曼雨认识到她所作所为的恶劣性和事情的严重性,能让她公开向她道歉。
并不是真的要对张曼雨下狠手。
但她这次又猜错了。
恰好在开庭前,张曼雨又被爆出偷税漏税,数罪并罚,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判决时间是今天早上。
下方一条紧跟着楼晋尘发出的解约申明。
以娱乐公司的官方号发还不够,非要以个人号再转发一次,并配文:【心术不正的人就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呕吐】
看架势巴不得能把跟张曼雨的界限划的清清楚楚,俨然忘记先前利用她捧张曼雨的事情。
反倒是江欲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用茗格传媒的官v号点赞并转发了对张曼雨的判决结果。
“谢谢二婶。”姜亦诚恳道。
沈澹俯身抱起脚下蓬松柔软的姜筝,长指勾挠它下巴,“不用,下次别再让我吃这种东西就好。”
四个人都笑。
晚上老爷子宿寺里,不回来,吴姨掌勺。
叶维峥不想在餐厅里吃饭,提议去室外的草坪上架天幕露营。
说干就干。
叶延坷和沈澹架天幕搬折叠桌,叶维峥摆篝火台和投影,岑漾和吴姨学做拿手菜,姜亦准备餐具和用品。
刚搭的差不多,小雨就窸窸窣窣而来。
几个人只好又将怕沾水的物品转移回室内,老老实实呆在餐厅吃饭。
露营也成为叶维峥为数不多的执念。
正逢端午,粽叶与糯米融合出团圆的味道,姜亦难得没有工作安排,一大早就喊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叶延坷带她去医院检查输卵管造影。
休假的叶维峥和忙完新案子从江北飞回来的沈澹听到了,也要跟着一起去。
躺上诊断床注射造影剂的刹那,姜亦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先前几个捂着肚子疼出冷汗的女孩,又设想万一真的有问题该怎么办。
凭空生出不少紧张,冒了一手心汗。
陪诊的叶延坷感觉到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俯身贴耳对她讲,“别怕媳妇儿,咱叶家没有皇位要传,有没有孩子不重要,只要你身体健康。”
“万一我真的生不出来,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他轻抚她褶皱的眉心,极具耐心道,“别担心,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早就把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你了,而且二叔二婶帮你不帮我,我才是应该想你会不会不要我的那个。”
姜亦没忍住笑了,攥紧他的指节,“可我想让你儿女双全。”
“姜筝是女姜可是儿,我们早就儿女双全了。”
尽管他这么说,但当姜亦没怎么感受到疼痛就从诊断床上下来,并且拿到显示她输卵管没有任何问题的报告时。
还是不可抑制的开心。
秦叔再三叮嘱她别再吃寒凉,注意保暖,并给她开了几副补气益血的中药和食单。
叶维峥把早就准备好的暖宝宝塞给她,三个男人带她回家。
中午吃过饭后叶延坷就出了门,待临近傍晚回来,客厅里的四个人还在玩大富翁玩的不亦乐乎。
门铃接二连三的响,江欲铭被催婚催的头疼,绕道来老宅躲清净,骆霄刚从德国出差回来,带回来两瓶eiswine,跟屠杳一起送来。
露营的话题又一次被叶维峥提起。
叶延坷拒绝的话才说了个开头,姜亦和屠杳就兴趣盎然的附和,开始着手布置。
完全忽略了他的欲言又止。
两张高敞的白色天幕交斜置放,锋棱各处都被屠杳挂上一串串星星点点的暖色小灯泡光带,投影幕布上随机播放着《彗星来的那一夜》。
姜亦刚在群里发消息问他们剩下的人要不要来,鞠喻捷的催命电话下一秒就进。
问她怎么还不去拿快递,都两个月了。
随便套了件衣服,姜亦就牵着姜可往老宅外走。
向她再三保证现在就去拿。
鞠喻捷恶狠狠的威胁说如果等她去了老宅她还没拿回来,就等着瞧。
加紧了步伐。
入夏的夜晚总是来的异常迟,枝繁叶茂挡不住蝉鸣与灿烂,同样挡不住铺天盖地的温暖。
姜可四条腿交替跑的飞快,像撒了野一样,骤然蹿到百米以外,又折身飞跑回来接她。
她特地开了keep,就为了记录从老宅到保安亭究竟有多远。
背布细汗的拿到快递盒的那一刻。
记录显示27公里。
没有原路返回,带姜可绕了另外一条道回,想看看那条道是不是更近些。
未成想走到一半,姜可又飞冲出去,停在百米以外的转弯处高声狂吠。
姜亦的步子快了快。
穿过郁郁葱葱的林荫道,踏着热腾腾的柏油路,循着姜可的吠声经过转角。
她看到了徐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