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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幸运女神&和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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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坦福的初夏美到惊心动魄。

    高大粗壮的棕榈开路,遮天蔽日,胡佛塔矗立于杲杲烈日之下,为圆顶锋尖披上橙橘与酒红的绚丽多姿。

    被树叶裁剪成不同形状的阳光隐隐绰绰的铺在红砖褐瓦,同性解放雕塑组光明正大的接受天地的认可与世俗的眼光,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肤色的学生们聚在草坪上有说有笑。

    常有骑行者与滑板少年从身边风驰而过,青春洋溢搅乱呆滞古板的空气。

    叶延坷领着姜亦穿过班级牌匾和时间胶囊,在斯隆数学中心与法学院之间,选择了后者。

    中央掏空的圆柱型大楼被四颗零零散散的树木围绕,错落有致的建筑群简单勾勒出现代与传统的融合。

    很难看出有作为法学top1的傲气。

    “叶延坷,你为什么不来这留学啊?”姜亦边被他牵着走在法学院走廊内,边打量过道两侧人出人进的教室,捂唇打了个哈欠,“你法学学的那么好,如果来这里深造肯定能大有所成。”

    单肩背包的、怀里捧书的、相聊甚欢的、独自赶路的,或胖或瘦、或清凉或保守,无论什么样的人都能在这里见到。

    但相同的是,他们自身都散发着自信与骄傲。

    如果叶延坷当时选择来这里留学,无论哪方面的收获都会比计科多。

    “这么相信我?”

    她眸璨星明的飙了句美腔,ofcourse。

    “可我不相信自己。”他冁然一笑,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又紧了紧,骨节都因用力漫上绯红,“我不相信我有能让你一见钟情并且愿意跟我异国恋的本事,也赌不起。”

    姜亦心领神会他的深层含义。

    他是为了她才选择留在计科的。

    “不后悔吗?就为了我。”

    “不后悔,”他秒答,“甚至还很庆幸。”

    姜亦不太明白,放着这么好的资源和学历不要,不遗憾都算好,“庆幸什么?”

    “庆幸你指引我选择计科,不然公司和学业没办法兼顾。”

    也是。

    有得就有失。

    跟留学相比,还是叶家更重要。

    “那我可真是你的幸运女神。”

    叶延坷莞尔,不否认。

    带她随便拐进一间大教室。

    阶梯教室里人还不太多,大都零零散散的坐着。

    叶延坷很有礼貌,没有悄悄蹭课,而是先领她去跟讲台上正调试ppt的教授商量能否让他们试听一节课。

    他穿的十分随性,黑短袖运动裤配棒球帽,袖口被紧硕的肱二头肌填的满满当当,脖子上挂条银链子。

    是这里随处可见的休闲健身风,又会说一口美腔,教授完全没有怀疑他不是美国人。

    被他简单几句话就说的爽朗大笑,眉开眼笑的欢迎他们。

    顺便在与叶延坷的交谈中开了句玩笑,说他赶的时间正好,今天讲婚姻法。

    姜亦没听见。

    也自然没发现叶延坷眼底略过的光芒。

    彼时她已经在似有若无的探寻目光中迈上阶梯,寻找倒数第二排有没有趴着睡觉不会被发现的位子。

    她是真的很困,想睡。

    并且付诸了实践。

    待叶延坷结束与教授的愉悦交谈,她早已双臂交叠任由自己梦周公去了。

    再醒来,墙上挂钟的时针划过了午饭时间,姜亦腿麻手酸脖子僵,但肉眼可见的精神好了许多。

    不再像之前那般疲怠。

    叶延坷听见她窸窸窣窣的动静,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圣经》,风吹不动的书页停留在那句‘耶路撒冷的众女子啊,我嘱咐你们,不要惊动我爱的人,等他自己情愿’。

    他炙热的手心贴上她被空调吹的冰冷的后颈,帮她摁揉脖子,“想不想坐电影里那种肌肉车?带你去拉斯维加斯玩?”

    她神采奕奕的喊,好!

    道奇恶魔极速飞驰在15号公路,异国他乡的尘与土因轮胎碾压而留下属于他们的独特记忆。

    天是透亮清爽的蓝,干净到连团团软云都像是不该有的杂质,张扬喧嚣的发丝在风中飘舞,缠不住头顶明烈的日光。

    旷阔无垠的荒芜大道上一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褐土与电线,车内whenwegetlazyi""lltakeyoutothecarnival,当我们懒惰的时候我将会带上你去狂欢,justdon""tgohome,ohbaby,i""llbeyouralibi,无需回家,宝贝,我将成为你的避风港,环绕在每一寸经过的路面。

    蜥蜴嫌烫脚,蝉儿没栖地。

    姜亦除了一开始有些兴奋,双臂交叠于敞篷车的车门框上欣赏风景,被温暖的阳光炙烤的暖融融的,几乎又是一路睡到拉斯维加斯。

    夜是金碧辉煌的纸醉金迷,楼是交相辉映的灯红酒绿,迎客喷泉兢兢业业的欢迎每个来这里体会激情与放纵的人,朦胧不清的双眼中都弥漫着金钱与奢华的诱惑。

    人还未到,心先燥。

    魔术杂技眼花缭乱、酒吧餐馆目不暇接,沉闷的机器旋转声与清脆的筹码入囊声交织出光怪陆离的梦幻迷宫,胖的瘦的黑的白的人们都秉持着轻松自由的穿衣搭配与生活风格。

    自由与享受之意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姜亦在车上吃了块三明治,暂时不想吃饭。

    随着人流拉叶延坷进赌场。

    绕过纵横交错的老虎机,避开你喜我忧的人群,穿行于色彩斑斓的绚烂灯光,姜亦成功找到一台规则看起来比较简单的掷骰机器。

    她扬着五彩缤纷的眉眼,跃跃欲试的说想玩。

    叶延坷拿给她早已为她换好的大额筹码。

    手持丰厚筹码却认真询问荷官规则的姜亦顺利成为聚在赌桌周围所有博弈者眼中的肥肉,一个个都像长着血盆大口的熊狮猛兽,伺机瓜分她的财富。

    姜亦听完啰里八嗦的规矩,了解其实就是丢骰子,2至12数字随便说一个,骰到拿钱,骰不到就送钱。

    规则简单,但不输钱难。

    没废话,姜亦接过两个骰子,问旁边棒球帽反带,双手插兜像足了保镖的叶延坷,“你说个数,要几?”

    “7。”

    一帮人迅速跟喊出不同的数字。

    彩色筹码一摞一摞往外推,聚在绿色桌台上好像不是钱一般。

    手心握紧摇骰,十几双紧张的面容中充斥暂未定夺的希望,姜亦于不经意间五指展开,骰子飞滚到骰桌上。

    所有人全神贯注的盯着未成定数的骰面。

    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是自己喊出的数字,紧握成拳的双手用足了力气,时刻准备着为自己的好运欢呼喝彩。

    一个2,一个5。

    是7。

    姜亦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泄气声与懊恼声中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叶延坷。

    色彩不断更迭的眸中狂热与兴奋之意尽显。

    叶延坷安时处顺的帮她收筹码,毫不吝啬夸奖,“幸运女神真没说错。”

    第二把。

    骰子快速碰撞,筹码加倍。

    叶延坷喊‘9’。

    姜亦掷骰。

    一个6,一个3。

    桌边三个男人声嘶力竭的握拳弓腰吐‘sh·it!’,面凶目狠的将面前为数不多的筹码都推给她,狼狈退局。

    仅不到三秒钟,立刻又添上来几个握着不少筹码,满怀雄心壮志的赌客。

    甚至还有一个是刚刷爆信用卡额度兑换的,就为了赌这一把能暴富,摆脱拮据。

    姜亦也有点玩上头了。

    临开局前悄悄揪着叶延坷的领子叮嘱他,如果她等会儿玩的刹不住了,他一定得把她拽走。

    就算把她打晕了也得带走,不能让她上头。

    叶延坷在人潮鼎沸中漫不经心的笑笑,替她保管着成山的筹码,“放开玩吧,你老公还不至于能被你一晚上玩塌。”

    姜亦没听见他自称‘你老公’。

    光是野心勃勃的喊双骰12,两个6才算。

    桌上一片哗然。

    交头接耳的传递她肯定是个新手、不会玩的讯息。

    再往她身上打的目光中都带上了贪婪。

    双骰4的hardeight和双骰5的hardten已经够难了,几乎见不到敢喊双骰6的hardtwelve。

    上一个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已经灰溜溜的还债去了。

    姜亦显然根本没意识到有多难。

    甚至还孤注一掷的把自己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虚握成拳的右手蓄势待发。

    赌桌四周的人接连吞咽口水。

    眼睛死死的盯在凝聚如火海的筹码上,被每一片上方标刻的500灼进炽红。

    十几摞筹码的诱惑不光是几百上千个粉色圆片那么简单,诱惑力大到所有人都忘记先前两次她运气极好的时刻,纷纷豪掷千金的将自己面前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甘愿冒着家财散尽的风险也要赌一把能一夜暴富的机会。

    叶延坷也没料到她这么敢。

    表面风轻云淡,实际已经在考虑她左手腕上扣着的宇舶穹面mp11还是配不上这么野的她,该给她换个再贵一点的,怎么也得劳力士。

    下一秒。

    落于骰桌上的双骰齐齐定格在6。

    ‘whatfu·ckingluck!’与‘damnedgame!’的骂咧声成片,一把把噼里啪啦将筹码猛推倒在骰桌上转身气冲冲的离开的、双手捶在骰桌上将头埋进双臂间缓缓跪在地上懊悔不堪的、眼红心燥的盯着被她收入囊中盈千累万的筹码,立誓下一局一定要赢回来的。

    共同构成最迷人心智的不可一世。

    正准备再来一把,手机却跳出微信消息提示。

    点开看。

    【郜浩然:公主,谢谢你没来我的婚礼。】

    【郜浩然:如果能有下辈子,我一定亲口对你说亦亦我爱你,而不是向一群人说意意嫁给我。】

    她好不容易才被连赢挑高的情绪瞬间冷却。

    把筹码都推给叶延坷,面色微凝的说不想玩了,没意思。

    “去逛街?”叶延坷不动声色的发掘她骤然低落的情绪,“扯坏你的那些衣服还没赔。”

    “不要,老宅的衣柜都快被你填满了。”

    “那吃宵夜?有两家日料还不错。”

    “不想吃,”姜亦指了指前面某间人不算多的酒吧,娇蛮任性道,“我要抽雪茄,还要喝威凤凰。”

    叶延坷没说不。

    他求之不得。

    茄头利落的堕入烟灰缸,焦褐色酒液与透明玻璃碰撞出浓醇的朦胧雾气,姜亦一身哑黑小礼裙坐在吧台前,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到扎眼。

    像个勾人心魄的公主。

    偏生狂野的眼尾上扬,烈如火的唇间吞吐雪茄,摇杯晃酒的左手腕间是叶延坷给她买的钻石手链。

    又像睥睨桀骜的女王。

    但无论是公主还是女王,灌醉都只需要一步。

    姜亦没注意叶延坷趁她被粉丝要签名期间,悄悄往她酒杯里添的是雪碧。

    喝了不到半杯就晕,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

    “媳妇儿?”叶延坷衔着她说太呛的雪茄,往她醉醺醺的眼前比了个‘2’的手势,“这是几?”

    姜亦揉了揉迷迷糊糊的丹凤眼努力看,剪刀手向外比在脸颊边,傻兮兮的笑道,“这是耶!”

    叶延坷忍俊不禁,“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

    她重重点头。

    “那跟我结婚好不好?”

    “……”

    “……”

    她微微阖上眼皮,脑袋一晃一晃的。

    不应声。

    “嗯?”他耐着性子追问她,“好不好?”

    “……和你结婚,”她眼帘半眯不睁的吊着,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问,“能干什么?”

    “和我结婚就能每天都这么开心,我挣的钱全是你的,我买的衣服和车也都是你的,我——”

    也是你的。

    “——结!我要结婚!”

    姜亦冷不丁‘腾’一下从座位上窜起身,因起的太猛下盘不稳的晃了晃,脚步踉跄,看样子随时就要朝后跌坐到地上。

    叶延坷赶忙站起欲扶她,还没触上她的皮肤,她就自己双手撑着吧台站稳了身体,神神叨叨的念,“结婚…要结婚…”

    “真结?”他确认。

    “结!”

    叶延坷从兜里掏出手机,抖着指尖打开录音,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姜亦,你真的要跟我结婚?不后悔?”

    “赶紧的!别废话!”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气势汹汹的往外走,“你不跟我结还想跟谁结?!”

    叶延坷心满意足的保存录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人的护照,带她去登记处。

    交护照,填表,读宣言。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刚好是拉斯维加斯时间5月20号夜里11点11分。

    江南时间5月21号白天11点11分。

    姜亦满心欢喜的拿着两张结婚证正看看反瞧瞧,还略嫌弃工作人员就只给两张纸,都没有个本本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看。

    口中嘀嘀咕咕的盘算他的哪件衣服好看,哪辆车更酷。

    念叨一半忽然顿住,她不确定的问:“表也是我的吧?”

    叶延坷默不作声的蹲在她旁边的坐台上,双手揉着脸一言不发,被她那句财迷的话逗乐,没忍住轻抽了抽鼻子。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哭了啊?”姜亦如醉如梦的捏他发烫的双耳,凑到他面前盘根究底的问,“跟我结婚很委屈吗?要不我不抢你的表了,行吗?”

    她问他,委屈吗?

    怎么可能委屈。

    他等了将近七年,两千四百多个日夜,才终于等来这个跟她扯不断的羁绊。

    欣喜若狂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委屈。

    只是在拿到结婚证的那一秒。

    只是在工作人员说出‘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的那一刻。

    他的视野忽然变成了一块投影布。

    从2011年1月28号第一次知道姜亦这个名字并烙进心底,到2013年4月19号第一次见到姜亦并一见钟情,再到2019年10月8号他第一次正式跟她有交集并纠缠不清。

    一帧一帧的画面无限循环播放,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令他清楚的认知到。

    他的一整个青春全是她。

    恨是她,爱也是她,心动是她,心痛也是她。

    笑是她,哭也是她,敏感是她,坚定也是她。

    她早就在他不知晓爱是什么、恨是什么的年纪里,在他天天默念她名字、摩挲她照片的日子里,悄无声息的入侵他的整个情绪系统,成为他无法放下的执念。

    好在上天眷顾,让她降临并停留在他身边。

    而从此刻开始。

    他的一整个未来也都将是她。

    早起的床头会比阳光多一杯她喝掉一半的温水,衣柜里他想穿的衣服会被她霸道的抢走,顺带再从表柜里挑一只相搭配的表,还炫耀的问他好不好看。

    配套的漱口杯和毛巾永远都是她用蓝色,留给他粉色,就像她给他和姜可买的睡衣,不是粉色印草莓的,就是粉色带蕾丝的。

    但是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会穿着蓝色的睡裙,怀里抱着姜筝,窝在仅留一盏暗灯的沙发里,揉揉困顿无比的眼朝加班回家的他巧笑倩兮道,“你回来啦。”

    光是想想都令他激动振奋。

    就像爱打篮球的男孩被科比选中,就像想当奥特曼的男孩被赋予使命,当他想成为保护她一生的男人的梦想猝不及防成为现实的那一瞬间。

    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宛若一碰就碎裂的玻璃梦。

    但不是。

    它扛得住敲打,经得起证实。

    它就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由心而生的狂喜与振奋瞬间席卷他的理智,足够令他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可他是个大老爷们儿。

    喜极而泣不算泣,就算是也不能承认。

    所以他胡乱抹了抹红的不像话的双眼,张口深深呼出一口憋着的哽咽气,攥紧手掌中弥留的滚烫液体,勾唇朝她玩世不恭的笑道,“没哭,没委屈,我就是高兴。”

    “为什么高兴?”

    她头昏脑胀的,又变成十万个为什么。

    叶延坷捏捏鼻头,略带沙哑的解释,“因为我暗恋成真了。”

    “暗恋?”她困惑的歪头,“那是什么?”

    是她以为的初次相见,却是他蓄谋已久的再次重逢。

    是每次看向她的目光中蕴含着的数年青春,是每次都被压下的欲言又止,是她烙进他心底的背影与声音。

    是说了也遗憾,不说也遗憾的遗憾。

    是……

    “六年,我跟你擦肩而过427次,”他垂头低笑,遗憾的字句融进风里,试图抚平过往每一个夜深难眠的心事,“你却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胡说,我明明知道,”她站在他正对面,十分认真的举着两张单薄的结婚纸,手指指上他的名字,瞳孔中粲着灯火辉煌,“你是叶延坷。”

    “不对,”叶延坷摇摇头,纠正她,“我叫叶延坷,是姜亦的老公。”

    “有什么区别吗?”她拧眉。

    “一个和你无关,一个和你有关。”

    “好吧,”姜亦懒得多纠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是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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