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赐良机&世俗和爱
姜亦换好长裤下楼，楼下那帮人已经把叶延坷从头讨论到脚。
大到叶延坷竟然不带百达翡丽、劳力士那种保值升值、众人皆知的，却偏偏带宇舶这种不涨反跌、名气不高的腕表。
小到施骋疯狂扒叶延坷那双限量版军绿aj4到底从哪才能收到，他想搞同款。
坎子展臂倚靠在沙发上搂着晴儿，仰天长叹道，“叶少爷一出生就在罗马，而我一出生就是牛马。”
“那我是斑马。”施骋秒接。
晴子举手：“我是黑马。”
“爷是飞马！”屠杳道。
“老子他妈的差点儿变成海马。”脖子上搭着白毛巾的陈子羡趿拉着拖鞋没好气的说，余光扫过客厅的每一寸。
一帮人哈哈哈的笑。
反观被讨论的本人不跟他们挤沙发，上楼重新套了件外套下来，斜侧身支在墙上神情自若。
随手捞过墙壁展架上一个没被还原的六阶魔方，都没怎么看，修长而灵活的指尖就迅速将其还原成六面全是同一种颜色。
又回置成原先没被还原的模样。
然后不知道在慢悠悠的拧着什么，漫不经心的参与他们的话题，“罗马也有烦恼，当下即是最好。”
“哟，不愧是叶少爷，连说的话都这么有格。”坎子最先附和，一副敬业的小迷弟模样。
施骋看他指尖飞转，眼花缭乱的，“叶少爷你的烦恼是啥啊？说出来让我们也替你烦一烦呗。”
体验他的烦恼，四舍五入就等于体验了他的人生，想想都带劲儿。
“姜亦。”屠杳突然说。
一脚刚踏进门的姜亦听到有人喊她满脸迷惑的止步，比她先进门的姜可回头瞅她，“啊？怎么了？”
一帮人心领神会的笑。
暗叹果然够劲儿。
叶延坷将魔方的第五行回正，肩峰用力一顶墙，直立身体迈向姜亦。
不忘嘴碎姜可一把：“你怎么娘唧唧的，还戴花。”
姜可估计听懂了，龇牙咧嘴的冲他吠。
姜亦嫌他俩吵，拽着姜可的警服领子好言相劝道，“可可，可可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去给我摘朵花来好不好？”
姜可凶头巴脑的瞪叶延坷一眼，调头跑出去给她摘花。
叶延坷趁机把魔方丢她怀里，话里有话道，“做人不要太偏心。”
姜亦觑他一眼。
这就不是他大言不惭让姜可牵男孩的时候了。
姜可回来的很快。
嘴里又衔了根和头上一样的洋甘菊。
从它口中接过，掐掉根茎，姜亦微压下巴让叶延坷俯身。
叶延坷略撑了撑唇角，毫不抵抗的听话弯身，任由她往他头上别小花。
她把洋甘菊卡进他浓密柔软的黑发里，还给他整了整发型，只是始终不看他的眼，“好了，你俩大老爷们儿谁也不准嘲笑谁，再吵我就把你们都扔出去。”
姜可瞬间收起汹汹气势，瘫趴在地上，叶延坷眼中终于有点笑意，不再是之前那副疏离又冰冷的模样。
姜亦拿着他给她拼的六面都是爱心桃的魔方进厨房。
晴儿再一次被叶延坷无言却周到的爱激的眼红，打了旁边的坎子一下，“你看看人家叶少爷，姜亦说什么就听什么，你呢？”
坎子略带不可置信的问，“不是吧叶少爷，你竟然怕老婆啊？”
“可不，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气管炎。”屠杳接茬儿，不给叶延坷留面子的揭底。
“我靠，那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吗？”
“不会，”叶延坷懒洋洋的蹲下身，把凉开水倒手心里喂姜可喝，“需要从老婆身上找面子的男人才没面子。”
徐宁意特意补了全妆才出来，临进门前正好听见叶延坷这句话，调侃道，“哟，男德班班长又开课了？”
却在下一秒，视野被头戴小花的一硬汉一壮狗填满，略显震惊。
频频偏头瞧，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看。
姜亦在厨房隔绝了他们的打扰，被心不在焉的杭煦悄悄投喂。
后来晴儿又是眼睛红红的进来帮忙，全程一言不发，身后跟着时不时进来遛一圈找事干的叶延坷和姜可。
日暮黄昏，倦鸟归巢，晚餐上桌。
民宿外橙黄暖橘的灯光冲破黑暗的禁锢，三房住客陆陆续续回来，无一不被帮忙端菜的叶延坷和到处找妈的姜可头上的小花吸引注意力。
待姜亦再端着最后一盘菜出餐桌，骤然发现每个人头上都别了朵跟叶延坷一样的小花。
屠杳为她别，陈子羡给杭煦别。
施骋举起相机定格最温馨的一刻。
明月渐升，星火漾荡，一帮人吃饱喝足收拾完，转战户外用投影看《前任3》。
叶延坷独身一人曲腿坐在高台上跟作业小组的成员开会，眼神直往斜下方坐在下船点摸着姜可看月亮的姜亦身上黏。
湖水被黑而漆的夜色完全笼罩，翻覆浊暗的黑浪，起起伏伏的与岸纠缠。
她瘦骨嶙峋的，脖子还不如他胳膊粗，宽大的卫衣罩在她身上都快要找不到着力点，长发半掉不掉的挽在脑后。
几缕碎发跌落趴在她腿上的姜可鼻子上，痒的它直打喷嚏，却仍不肯离开她。
他始终想不通外表看起来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不要他的时候总能那么决绝。
也想不明白到底该怎样才能教会她遇到事情别总是先推开他，而是试着来依赖他。
姜亦其实不是在看月亮。
她只是在暗自纠结到底要不要趁叶延坷现在在忙，而且企鹅号不在线时切上去看一眼。
反正什么都不动的话，他再次输入密码登陆也不会发现。
“可可，我借你的耳朵用用行吗？”
姜可喉咙滚动‘呜’了一声。
“如果咒语停，捏到的是你左耳朵的话，我就看。”姜亦一只手捏它一只耳朵尖，边碎碎念边交替捏它耳朵，“点点豆豆，点到谁就是谁。”
停。
右耳朵。
姜亦眨眨眼，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找借口，“不行，我记错咒语了，这次不算，重来一次。”
姜可趴在她腿上负责装死。
“点点豆豆，点到谁是谁。”
左耳朵。
perfect。
“可可你看，是上天让我看的，我不得不看，是吧？”
姜可眨眨圆眼，没动静。
估计是嫌她幼稚，又不敢表达。
姜亦小心翼翼的微向左偏脑袋，眼珠左转快速用余光扫了眼斜后方正跟组员认真讨论的叶延坷，目前没空玩手机。
很好。
天赐良机。
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调暗屏幕亮度，避免被叶延坷的尖眼瞄到。
指尖飞速摁动，点开界面没有丝毫犹豫便切到他的企鹅账号上。
一眼找到那个女生的头像。
点入。
翻记录。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喜欢一点点：嗨！叶少爷你好！】
【喜欢一点点：我叫张梦颖，很高兴认识你呀_】
【喜欢一点点：叶少爷你下午有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码头转转吗？据说那边有一家海鲜店里的螃蟹很大很肥，你应该会喜欢。我们不会走太早的，初步定在三点左右的样子，等你休息好想出去的时候随时喊我们可以吗？】
【叶延坷：抱歉，两点半我得去码头接人，只能顺路把你们稍过去。】
【喜欢一点点：好！那两点半我们一楼见！】
……
……
……
就这？
就这就用感叹号？
就这就激动又兴奋？
白让她好奇了这么久，简直就是浪费感情。
姜亦倍感无趣的瘪瘪唇。
没碰其他聊天框，迅速切回自己的号，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微信却在下一秒弹出消息提示。
【高加索：/图片】
是他企鹅号被其他设备顶掉的通知截图。
头顶上方的月亮好像突然亮了许多，姜亦瞬间僵直背脊，头皮发麻，感觉如芒在背。
明明叶延坷只给她发来一张图片，什么都没说。
但姜亦就是感觉他已经无声表达完千言万语，其中如愿以偿的得瑟最甚。
这！个！混！蛋！
姜亦单手抚额，挤眉眯眼的在心中暗骂道。
以前他都是只退登不隐身的。
没想到今天专门隐身，就为了等她落套。
万分后悔的闭着眼将头慢慢埋进臂窝里，整个人团成一团被黑色卫衣遮挡。
觉得不够。
伸手把背后的帽子捞起来戴上，恨不得后羿当初能把月亮也射下来，好让她把自己彻底隐藏在黑暗里。
就不用再接受身后叶延坷戏谑玩味的目光。
“小贱人！你干嘛呢！！快领大哥来陪我看前任3啊！”屠杳卯足劲儿喊她的声音自远处清晰传来。
姜亦第一次觉得屠杳喊她小贱人的声音简直太动听了，无异于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
也觉得前任3肯定会很好看。
催泪就催泪吧，反正总比催命好。
一溜烟以最快的速度避着叶延坷的眼神逃到投影布前，落座于杭煦与屠杳中间。
仍觉尴尬的来回用指尖蹭磨额头，时不时翻开扣下的手机遛一眼叶延坷有没有再发来消息，有几个瞬间想干脆直接把他删了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但又舍不得。
抿抿唇，第五次倒扣手机。
姜亦尽力让自己放空，投入电影情节中。
孟云死要面子活受罪，林佳在意却不说出口。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却无法在一起，只能带着对对方的爱与愧疚奔赴另一个像对方的人。
如果一定要说是谁的错，其实都没错，也都有错。
追根究底，只是爱对于他们而言，不及面子重要罢了。
徐宁意面无表情的环臂后靠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屠杳十分热情的逗弄高冷无比的姜可，半晌得不到它一个回应。
晴儿和俩女生哭的稀里哗啦，止都止不住，坎子的t恤被她弄湿半边肩。
惯来闹腾的陈子羡难得沉默不语，施骋极快的瞥了眼屠杳，正巧撞见骆霄凑头与她低语。
从他的角度看像是在接吻。
眼底的遗憾一闪而过。
杭煦由心而生的温柔足够有力量，没有被感同身受的悲伤完全吞没，稍侧脸，碧蓝水亮的蓝色瞳孔包裹住姜亦。
好像在悄无声息间就窥探到她最真实的内心世界，“姜亦，如果是你，世俗和爱，你选什么？”
姜亦闻言扬单眉，思考几秒。
不停切换的画面将不同颜色的光投在脸颊上打出阴影，因此描摹到杭煦眸中深藏不露的感伤。
“爱比世俗远大。”她顿了顿，用指甲扣扣手机后屏答，“我选世俗。”
他心下了然。
眺了眼不远处高台上正攥着她背影看的叶延坷，微抿唇道，“世俗能拦得住我们，但挡不住他们，或许，我们应该公平一点，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姜亦眼睫微垂，遮住一部分视线，“我害怕的不是他畏惧世俗，而是他无论遇到什么都会坚定的选择我。”
“杭煦，我害怕，我不舍得让他为难，”她说，“就像当初你不想让他为难一样。”
杭煦点点头，没再多劝。
而是略向前倾身，隔着她问正玩狗的屠杳，“屠杳，世俗和爱，你选什么？”
“这还用问？我当然选自由。”她不按规则出牌，振振有词道：“不过你要拿这个问题问某人，她肯定选爱。”
某人。
三人心知肚明。
是正在国外筹备好莱坞大片的鞠喻捷。
徐宁意不用问，她肯定选自己，施骋选前途，骆霄选亲情，陈子羡毫不犹豫答，“我选爱。”
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
就像那个问题也不只是在世俗与爱中抉择，而是在每一个他们会因此放弃爱的选项中，衡量爱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姜亦忽然就有些好奇叶延坷的答案了。
屠杳显然比她更快一步。
她将这个问题发给叶延坷，并且要和他们打赌，“你们猜，叶延坷选什么？”
“爱。”
有些人异口同声道。
“权利。”
“金钱。”
“家庭。”
“……”
姜亦笑笑，也说，“他选爱。”
手机消息适时而来。
屠杳贼兮兮的瞄了一眼，脸上挂起果不其然的笑，“哟，恭喜，你们都猜错了。”
一群人看向姜亦，姜亦下意识偏头对上不远处叶延坷幽黑如墨的眸。
幕布上孟佳狂吃芒果，孟云扮成至尊宝在她楼下喊‘我爱你’，叶延坷慢条斯理的扣上笔记本，左手食指回曲，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