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摇钱树
姜亦从没觉得有哪一天的阳光能像今天这般刺眼，刺得她睁都不想睁一下。
她从叶延坷身边走到江律初对面仅用了五十六秒四一。
这五十六秒四一里，姜亦有五十六秒都在想叶延坷，仅有的零点四一秒才是江律初。
江律初一见姜亦过来，立马攥着手机抱住她，狗狗眼湿漉漉的垂着，声音着急又无助：“亦亦，你别听他们的，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诋毁我。”
姜亦回抱了抱他，掌心不断拍在他背上，好声好气的安抚：“没事了，没事，我不信他们，我只信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过那些，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平时哪里做的不够好得罪别人了。可是你也知道的，我每天都这么努力，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亦亦，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毁了，我……”
江律初越说越急，委屈的跟天都塌下来了似的。
俨然忘记昨天在图书馆当众凭空指责姜亦，把姜亦推到论坛风口浪尖上任由别人诋毁谩骂的是他。
放在姜亦身上就无所谓，他甚至可以连姜亦给他道歉的消息都当做没有看见。可是一旦落到自己头上，就难受的要死，就想起她来了。
就一句对于昨天的解释、道歉、安抚都没有，只顾着自己。
姜亦手掌上移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放的更轻柔：“律初，没事的，你不会被毁了的，我们只要澄清这件事情就好，大家都会相信你的。”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澄清，诋毁我的那个人连证据都伪装的那么好，像真的一样，我根本没办法证明我的清白，亦亦，亦亦，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我，我实在是……”
“别急别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姜亦尽力安抚着江律初，却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叶延坷的段位太高了，无论是手段、心思还是行事风格。
其他男生在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追她，都只会：
【我真的很喜欢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你喜不喜欢xxx？喜欢的话我当生日礼物送给你。】
千篇一律，无趣至极，感受不到真心，让人过目就忘。
而叶延坷，嘴上嫌弃着和她做哥们儿都磕碜，却在她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大刀阔斧，与江律初形成鲜明对比：
江律初：亦亦，你怎么总喝雪碧？碳酸饮料又贵又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喝白开水吧。
叶延坷：公主，你应该不想让我硬灌吧？
江律初：我想吃剁椒芋艿，牛肉丝炒香菜，再来一个蒜蓉金针菇吧，可以吗？
叶延坷：不要香菜不要剁椒不要酸豆角不要辣椒，花生米多一点，醋只要一点点。
江律初：我和实验室的朋友吃个饭，带女生不太好。
叶延坷：我家公主给你们台阶，都等什么呢？
江律初：记得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五块二。
叶延坷：要我就明着骂你二百五，两千五。
江律初：你是不是还想早点和我分手去跟叶延坷在一起？
叶延坷：能不做陌生人了吗？去吧，受委屈就说，我给你出气。
……
他像是在一次次明着敲打她：你男朋友真是个废物，真是个没有担当的软饭男，他对你做的那些事真的叫喜欢吗？
却从不自降身价在她面前诋毁江律初分毫。
例如江律初把她独自扔在图书馆，叶延坷就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里陪她，默默跟着她送她回寝室。
例如江律初把网络暴力施加在她身上，自己却敢做不敢当，叶延坷就以牙还牙，用江律初最在乎的事情让他感受她的难过，只是为了给她出气。
明明就什么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却又懒得往出说，就用一桩桩事情逼着她认清现实，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
这再要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对她好，那姜亦就是个傻子了。
真是个善于拿捏人心的混账东西啊，她想。
总是可以让她分心想起他。
-
姜亦冒着大太阳安慰了江律初四十五分钟，汗流浃背头昏脑胀之时，才勉强让处于激动无助中的人恢复一点点理智。
再待在学校无论是哪里都不太合适，姜亦就把他拉去校外一家有隔间的咖啡店里。
“律初，现在最要紧的问题不是谁陷害你，而是这两件事情我们该如何证明你没有做过，对吗？”姜亦冷静的一点点给他分析，嗓子哑的不像话。
江律初抿着唇，固执道：“怎么能不重要！只要我们知道是谁陷害的我，就能让他澄清！”
姜亦叹了口气，拖着快脱水的身体给他讲，“既然他都陷害你了，肯定做的天衣无缝，短时间内找不出来。而且就算找出来，如果他愿意为你澄清，那陷害你的意义在哪？”
“我……”
等了好半天，江律初都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姜亦只好返回第一个问题：“所以我们就要证明你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从那人发出来的证据入手，只要经过技术鉴定出他发出来的证据是经过合成的，也就是所谓p图p出来的，那就能证明是他诬陷你。”
江律初急匆匆的打断她：“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找人证物证监控视频，证明那只猫不是你杀的，你只是路过想为它找个能安息的地方。证明你没有盗用别人的数据拿奖，那些数据都是你自己算出来的。最后这个应该好找吧？你可以让你实验室的朋友或者导师给你证明。”
“我…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实验室了。”江律初抓起手机来就往隔间门口冲，临出隔间门前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就那一秒，电光火石的一秒，姜亦想，只要江律初能为昨天傍晚的事情给她一个交代，都不用正儿八经的‘对不起’，哪怕是一句干巴巴的‘昨天不好意思’都行。
她都不会太心寒，不会对他太失望。
可是，没有。
江律初回过头来，可怜巴巴的问她：“亦亦，我不敢一个人回学校，你能和我一起回去吗？”
“……”
叶延坷听姜亦讲完他没参与的后续，直接笑的瘫在了1606阳台的编织椅上。
旁边的江欲铭也笑，笑的连放在手边的金骏眉都没空品，逗姜亦：“我这还有点儿你男朋友做的好事儿，要不要先看看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甭了甭了，俩哥哥，给我留点美好的念想吧，你俩一个谋财一个害命，人和钱我怎么也得给我留一个吧？”姜亦咕咚咕咚灌了三杯水，又喝掉江欲铭的第三、四道茶，才像活过来了似的。
江欲铭抬腕给她沏了杯茶，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说到钱，我这儿有个路子，走不走？”
姜亦对他的防备心一秒到位，连那杯茶也不喝了：“你不会是想卖了我还让我替你数钱，再夸一句江老板大方吧？”
叶延坷彻底笑疯了，双肩带着椅子一块震，胳膊支在把手上曲指撑着头，斜瞥向他俩，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看见没，皇上，我家公主都知道你的本质是披着龙袍的老狐狸了。”
江欲铭没理他，慢悠悠的品了口茶：“以后想当模特？”
姜亦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真诚道：“没想好，就是缺钱的时候做做而已。”
“签我公司，经纪人你挑，资源你先选，二八分。”江欲铭放了茶杯，从背后突然掏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姜亦。
姜亦眼都瞪大了，不敢相信话是从江欲铭这种老狐狸嘴里说出来的，“你是不是想潜我啊江欲铭，我跟你讲，我不……”
“我潜叶延坷都不潜你，搞快点，趁我还没反悔前。”江欲铭抻了抻唇，催她。
“叶延坷，我看不懂合同，是不是签了以后我就没有人身自由了？”姜亦抱着文件夹迅速蹿过两人身后，蹲在叶延坷右手边，让他帮她看合同。
叶延坷看也没看，垂眼揉了揉她的头：“签吧，我看过了，到时候让伍姐给你当经纪人，还是想做就做想歇就歇，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哪怕我不温不火？哪怕我给公司挣不了多少钱？”姜亦再次确认。
叶延坷就又给她吃定心丸：“不是所有模特签了都能爆火都能挣钱，亏钱的大有人在。而且又不给你发固定工资，你不干活没钱拿，公司也不亏。”
“行，那我就签。”姜亦很爽快的翻开文件夹，略过前面的长篇大论直接在最后一页签字。
江欲铭的笑不达眼底：“信他不信我，万一他才是卖你的那个人，你连哭都没地儿哭。”
姜亦冲江欲铭做了个鬼脸，把文件夹还给他，叶延坷紧接着就催他回去准备上夜朝。
江欲铭笑骂两人一句‘这就不是用我的时候了’，拎着文件夹走了。
房门一碰，姜亦赶紧坐在江欲铭刚刚的位置上，问旁边又懒洋洋支起胳膊来的叶延坷：“叶延坷。”
他嗯。
“江欲铭不是江氏传媒的吗？为什么刚刚那家公司叫茗格娱乐啊？”
叶延坷心慵意懒道：“那是他几年前开的子公司，专管模特这一块儿的，资源很好。”
“哦，怪不得，那赵婧柏是不是也在这个公司啊？”姜亦难得好奇别人的事情。
“不在。”
姜亦想不通，“为什么？她不是都和江欲铭……”
“她还不够格。”
“她都上过时尚杂志的封面了诶还不够格？那我这一百八十线的小模特不是更不够格了吗？”
叶延坷笑：“因为你是公主。”
“别整那有的没的，到底是为什么？”姜亦追问。
“因为你伊甸园新款的代言马上出，到时候身价飙高找你的高价代言和娱乐公司自然多，江欲铭不过是近水楼台先把你这颗摇钱树圈住而已。”
“哦，那听起来我还挺值钱。”
“晚上宿这儿？”叶延坷留她。
姜亦摇摇头，努嘴：“晚上回去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