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软饭男
那天真是一个连老天都愿意赏光的日子。
国庆后，阴雨泼，万金油撒出漫天白雾缥缈的雨季，难得遇上晴空万里，骄阳普照。
南越篮球场上是空前绝后的人潮汹涌。
不为其他，江南市高校女篮决赛在南越篮球场拉开帷幕。
“阿玉，看人！”
“哔——”
金光加持下，站在篮板线内的姜亦一袭火红球衣耀眼而夺目。
高高绑起被发带圈固的马尾随兜风而鼓的球衣迎空飘扬，显露出纤细脖颈上细密的汗珠。
姜亦成功晃过对方防守勾到阿玉传来的球，毫不犹豫的曲膝起跳，帅气扣篮。
不过半场，已经甩开计科两个十位数。
“姜亦！！我宣布！姜亦就是我老婆！！”
“我天，姜亦打篮球竟然这么厉害？！要是女篮加上她之前那几场还用打得那么费力？不早就轻轻松松赢了？”
“……”
姜亦没在意场周因她耍帅引起的掀顶躁动，也没顾及计科女篮队员对于她的咬牙切齿，眼冒火光。
伴随耳畔撕心裂肺叫喊她名字的声音，平缓着急促呼吸迈向休息位，拧开瓶矿泉水仰头灌下。
喉咙处那串刺青英文不抵软骨滚动，似颈圈贴附，叫人看了个清晰分明：
onlygetonelife
“谢了姜亦，我真没想到你肯来救场，我为之前对你说的那些难听话道歉，对不起。”阿玉顾不上与队友们共同击掌庆祝，火急火燎向姜亦跑来。
女篮比赛的冠军在计科和南越之间角逐。
计科和南越大门对大门，校名牌也不约而同的摆在一个方位。
本该是你亲我近的兄弟院校，却因双方都不愿甘拜下风的胜负欲点燃战火。
上到“珠峰计划”，下到女篮比赛，不杀个你一我二绝不肯罢休。
计科想扳回一局，南越想双喜临门。
本来明里暗里关注这场比赛的人就不少。
女篮队员个个是千里挑一竞逐而出，经过夜以继日的训练和十几场比赛，早已磨合到天衣无缝。
好死不死，南越女篮队队长岑漾偏在决赛前三天在宿舍床梯上踩空。
整个人从扶梯仰摔到地上，落下轻微脑震荡加骨折，没有百天半年的好不全。
女篮队群龙无首，短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再找个本校打篮球好的女生。
天无绝人之路，阿玉在某天晚上训练时，恰好瞅到独自在篮球场里投三分一投一个准的姜亦。
无法顾及当时姜亦近乎发泄的狠劲，阿玉像见到救命稻草般想让她来救场。
被姜亦没有理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不近人情的态度气的阿玉骂了姜亦一堆难听话。
“嗯。”姜亦反应平平，将瓶盖拧回弯腰放在脚边。
起身时捞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递给阿玉，掏出手机来发消息。
“给江草发消息呢？”阿玉有意套近乎打消隔阂，“他来看你打比赛啦？你们俩真的……”
“他今天竞赛，不在学校。”姜亦看了看五个小时前发去杳无回音的消息，摁灭手机打断她。
“啊？…啊！…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阿玉再大老粗也听懂了姜亦的言外之意。
意思明了：如果不是临时要帮你们来救场，现在我正在竞赛现场陪我男朋友呢。
“没事，下半场计科那边肯定要死防我，你去告诉你队友就按之前的套路打，我在三分线外拿分。”
阿玉唯命是从，扬手招揽过散落在四面八方的队友们，勾肩搭背小声布置战术。
果不其然，下半场一开，计科就派了两个人去守姜亦。
她连三分线都进不去，被堵的死死的。
南越女篮的老套路早已被计科琢磨透，结果忽然杀出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姜亦。
只要能控制住姜亦，就相当于一手碰到冠军杯。
果然上半场拉开的比分被追平一半，眼看计科越打越激进，南越防不胜防。
“放开打！只要保持领先就够了！”在三分线外散步的姜亦突然吼出一嗓子，震碎南越女篮队员们所有的束手束脚。
战术从被动防守变为主动攻击，计科得分的速度明显减缓。
“来，这儿！”姜亦猛然间朝左前方展臂，将对面两个防守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迅速朝右前方蹿进，从对方队员手中抢了球，重新退回三分线外。
姜亦红唇微勾，舔了舔下唇中央的唇钉，运筹帷幄般起跳将球扔了出去。
看都不看结果便转身朝休息区走去。
微风将她的火红球衣吹鼓，黏在脸颊的碎发被勾回耳后，裸露在宽大球衣外的手臂白到反光。
在所有人屏息静气等待最后结果时，只有姜亦像是一个事不关己胜券在握的操盘手。
悠闲散漫，输赢全凭她的心情定夺。
她将左臂弯曲架在右胳膊下，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曲回比做枪状，身体后仰朝某处开了一枪。
嘣！被射中的人要做姜亦最忠实的走狗。
“哔——”
随着姜亦装模作样把枪口放回嘴边，吹了口气时，篮球准确无误的入筐砸地。
裁判吹了长哨，比赛结束。
计科以28:40输给南越。
“我靠！她好狂！！我好爱！！这不比那群油腻男帅吗！我现在复读考南越还来不来得及。”
“救救我，快点，她缺不缺女朋友啊，我这钢铁直女都被掰弯了，这就是校花的魅力吗。”
“……”
人山人海的篮球场内爆发出一阵热烈喧嚣的呐喊声，没有任何防备的姜亦突然被南越女篮队的队员们蜂拥而上举在中央。
连续被朝空中抛的同时，耳朵险些被她们“姜亦姜亦，万里挑一！”震聋。
没有人在乎丧气而归的计科，朋友圈、vb、表白墙第一时间被姜亦霸屏。
硬耗着不肯退场的小姑娘们抓紧机会也要向姜亦表达钦佩喜欢，整的姜亦哭笑不得。
“姜亦，晚上的庆功宴你可必须得到场，说什么今天我们都必须得请你搓顿好的。”阿玉拿好东西，来问正在解发带的姜亦要电话。
她和姜亦认识了快两年，都没存过姜亦的电话。
先不说姜亦除了和她以外的队员都不熟，况且再晚点竞赛组就要回来了，她想陪江律初去吃饭。
不看着他点儿，又要一个馒头应付。
刚准备开口拒绝，喧杂退去后异言杂语便趁机而入，让姜亦想忽略都不行：
“……谁？咱输给姜亦？就江律初那软饭男的对象？”
姜亦闻言瞬间变了脸，先前轻松愉悦的面上一片霾色，双拳握紧。
侧头朝声源地望去，一个穿的像彩虹般五颜六色的男人，正在安慰宽凳上计科女篮队员的其中一个。
周围聚着两三个男人和四五个计科女篮队员，你一言我一语，好不起兴。
“姜亦，你——”跟他们的距离不远，阿玉也听到了。
正想宽慰姜亦，没本事的loser都爱在背后过嘴瘾，别放在心上。
身旁的姜亦早已扔下东西，去旁边角落拎了根比她胳膊还粗的棒球棍，杀气腾腾的朝那堆人走去。
阿玉拦都拦不住。
或许说，她根本不敢拦。
“我跟你讲，江律初这男的……”
李泽洋最见不得新女友撅嘴，别说贬低姜亦和江律初，她一撅嘴他都恨不得爬上天去摘月亮。
见女朋友有兴趣，李泽洋正打算接着往下说，就发现对面女朋友的表情变为惊恐，指着他哆嗦。
李泽洋还没问怎么了，右腰窝就突然遭受外力猛击，没有任何防备的趴倒在地上。
紧接着后背挨了重重两下棒球棍，疼的他感觉脊椎都要断掉。
篮球场中还没散去的女生们，正在打球的男生们，齐齐被这不知缘由的动静吸引眼球。
顿时间，四面八方的窃窃私语和惊呼声铺天盖地而来。
姜亦左脚狠狠踩在李泽洋肩头，甚至还隔着薄衣服在上面碾磨。
棒球棍一下下杵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声响，震的计科一群人做不出反应来。
“来，再说一次，我男朋友是什么？”姜亦声音不喜不怒的，垂眼俯视狼狈不堪的李泽洋。
李泽洋不肯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大力挣扎着也不愿服个软。
姜亦被李泽洋的不识时务惹火，拎着棒球棍又给了他两下。
又准又狠，打得全是不留伤疤却疼得要死的地方。
“姜亦，你别打我男……”李泽洋的女朋友最先回神，想要出声阻止姜亦。
却在对上姜亦居高临下的眸子时，吓得闭了嘴，直拽周围几个男人的衣角。
“……叶哥！叶哥！咳咳咳，帮…帮我。”面朝篮球场出入口的李泽洋骤然开口，嗓音满含期冀，令姜亦来了兴趣。
被李泽洋当成救世主的叶哥，黑短袖黑运动裤黑棒球帽，整个人宛如黑色罗刹。
衣物遮不住紧实壮硕的好身材，风将布料紧贴在他腰腹上，腹肌纹理若隐若现。
姜亦瞬间认出，这是计科无人不知的混账东西，叶延坷。
不是因为他长得够帅，而是因为他为人够狠。
总是三下两下就能把人收拾的很惨。
叶延坷于烈日下双手插兜闲散迈步而来，鹰眼灼灼紧盯着她，却漫不经心的将口中的泡泡糖吹大，再嚼回。
话也同他人一样倦懒：“怎么惹人姑娘了？”
“我我，我说…说江律初是个软饭男。”李泽洋赶紧交代，希望叶延坷能把他从姜亦这疯女人手中救出来。
见叶延坷来，原本围聚在宽凳周围的男人们自动让路，坐在板凳上看傻的女生们也起身站到旁边。
叶延坷毫不客气的踏上宽凳，双腿岔开蹲在上面，视线攫着姜亦没有后话。
那一刻，篮球场上静谧极了。
姜亦不躲不避的对上叶延坷的目光，棒球棍杵在李泽洋头上，要一个态度。
计科的人等不到叶延坷开口，根本不敢多说二话，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背后伴随刺眼的闪光灯响起的，是手机拍照的声音，叶延坷放在姜亦脸上的视线被短暂转移。
两个围观的女孩子被叶延坷冷漠至极的眼神吓到，赶忙手挽手跑出篮球场。
叶延坷趁姜亦分神，倾身快速将她手中的棒球棍夺过，杵在地上转弄。
姜亦蹙眉瞪他，他就和没看见一样，欲上手抢棒球棍被他及时躲开。
嚼着泡泡糖浑笑着问她：“你想怎么办？”
“道歉。”
叶延坷混不吝的重复她的话给李泽洋听：“道歉。”
李泽洋心不甘情不愿，想为自己争取在女朋友面前最后一点尊严，“叶哥，我……”
“没听见？我说，给姑娘的软饭男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