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样寿尸(五)
林若看着宋言和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后,静默几分钟,端着枪下楼。
17层的声控灯早就是坏的,她白天才实验过。
此刻她站在门口,那扇门又变回了白天的样子,贴满小广告,门把手也掉漆生锈,露出里面漆黑的铁皮。
思索片刻,林若还是拿出小刀小心刮开贴纸,尽量不撕坏它们。
随后正要准备撬锁时,林若才发现这道门根本没有锁上。
轻轻推开门,她屏息凝神。
一进门就是客厅,和楼上的构造一模一样。正面对着的就是一个神龛,种花家很多人家都有个这样的神龛,上面一般放着祖先牌位和逝去的亲人的遗照。
林若往那看了看,确实有三个骨灰盒子式样的东西摆放在神龛上,一旁还有个漆黑萎缩的圆球体,应该是个腐烂的苹果。
厨房的方向此时突然传来隐隐的水声。
林若默息接近,尽管身上用以检索阴气的符隶没有亮起,她还是谨慎地攥住一张阴爆符。
厨房的门轻轻推开,林若却微微皱眉。
她走进去,看见的除了落满灰尘的橱柜就是几个破烂的瓷碗,洗碗池也全是灰,没有一点水的痕迹。
她缓缓退出厨房,开始查看其它的房间,有没有宋言和女孩的身影。
主卧和书房都是空荡荡的,林若来到最后一间次卧门口。
里面毫无声音。
林若深吸一口气,迅速推开门进入。
“也没人?”
林若压住心里的一丝慌乱,调出面板,直到看到象征着队友宋言的那个光点还是绿色时候,才勉强静下心。
她直起身来,探索着这唯一一间还有着家具的房间。
脱落老化的墙纸半掉不掉地勾连着墙壁,由于老化,林若已经分不清它的原本颜色。
一排木衣柜码在左边的墙面,林若伸手,小心翼翼打开,同时左手举着驱鬼枪,以作防备。
衣柜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几件破烂的小裙子。
林若走到床边,看着灰尘铺满的床垫,紧皱着眉。
难道猜错了?
她想起自己裤兜里还有一打低级符咒,准备扯出几张贴在床头。
结果不小心把裤兜子里剩下的几个大白兔奶糖也扯出来了,掉在了地板上。
这可不能丢,只剩几颗了,明天还要靠它“骗”薇薇呢。
林若看到了自己的糖掉在了床边,正要准备弯腰捡的时候,突然从床底下伸出来了一个青白色的小手。
林若愣了一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来。
她绕着床走了几圈,“不慎”又掉落了一颗糖。
刚刚那个小手又伸了出来,不过这次林若看清了它的长相。
不同于饱饱的从手腕处断掉,它是完整的一只手臂,准确来讲,更像是一只小孩的手臂。
据林若的目光测量,这只手比薇薇的要粗大一点,但还是很瘦弱,干枯的皮抱着骨头,青白色的皮肤微微发蓝发紫,像是淤青,却又像是从骨头里渗出的颜色。
养小鬼啊……
林若嘴角带了丝玩味的笑容。
这栋楼还有多少秘密是没有被发现的。
既然宋言没事,林若心情也不怎么紧张。
她一挑眉,干脆转身退出了卧室。
从1701层的大门出去后,林若还细心地把广告贴纸都还原了,毕竟她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些挑破。
这样的话,任谁一看,都不会知道大半夜有人曾经进入过这栋鬼房。
听到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屋子里的一间卧室的床板下,传来了轻轻的咬嚼声……
凌晨两点。
沈崇开门下楼,路过17层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墙壁上的画上停留了几秒。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下楼,一直来到13层的1302室门口。
看着贴着黄色对联的防盗铁门,他沉默片刻,拿出了自己在开学考副本里获得的“□□”。
轻声进入屋内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类五花八门的道符,密密麻麻贴满了整间屋子,朱砂黄底,罗盘铜钱,墨斗和几个八卦镜都摆在某些特定的位置,一把桃木剑悬挂中堂,下方设有一坛小桌,上方摆放一个红漆木块,应该是镇坛木。
一碗盛有清水的茶杯状黄铜碗放在一个高凳上,凳子下摆放着几块烧焦的木头。
王小二穿着个哆啦a梦的短袖衫,正窝在懒人沙发里,玩着手机,脚边堆满了“不饿了”的外卖包装袋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零食口袋。
沈崇慢慢走近,拿出一柄弯刀,准备出手。
“哎哎!”王小二的脖子贴上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吓得他直接叫出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声音哆嗦,“钱、钱在卧室里,你把刀放下,我带你去拿……”
沈崇将刀贴近了点,压着男人想要后退的身子,“我不要钱。”
“啊,啊?”王小二声音更加颤抖,“劫、劫色啊?”
他带着哭腔,“哥们,我真没得色。”
沈崇微微无语,看着手底下这个弱的跟个小鸡仔似的男人,把他贼眉鼠眼的脸捏着转向自己。
“我不劫财,也不劫色,我来问点事。”
“吁——”王小二长舒一口气,随后眯着眼笑,“那靓仔,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沈崇不为所动。
“你这卡着我脖子,我怎么回话嘛。”男人眼珠子一转,语气为难。
“我要是一松开,你马上就可以跑没影。”
王小二悻悻一笑,被人知道看家本领了……
沈崇看着手底下眼珠子乱转的瘦小男人,心底也很无奈。
今天大白天他去楼底下附近买叉烧包时候就看见他了,当时店里有人在讨论棠东闹鬼的事情,几个男人凑在那大吹特吹。
就他一个瘦瘦小小地躲在一旁不搭腔,有时听到某个聊天片段时还发出嗤笑,眼神不屑地往那群男人瞥,沈崇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知道什么的,想拉住他问问。
结果店里人来人往,沈崇走过去时,这王小二就跟个兔子似的跑了,比谁都精。
他连忙追出去,连个人影都没瞥见,跑了大半个棠东小区都没逮到人,只好拿着冷掉的叉烧包回家。
没想到在18楼开窗透风的时候,在楼底下看见这人的身影,听着他的上楼脚步声,沈崇辨认出他进了13楼,随后再没出来过。
白天以免打草惊蛇,沈崇打算大半夜出手,没想到这么晚了,王小二还窝着玩手机,差一点又要让他找个空子溜了。
“你白天怎么知道我在追你?”
王小二恍然大悟,“哦,原来白天那个是您哟,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是自己的仇家,不过这可不能给对面人说。
“嘿嘿,没什么。”王小二把脖子侧了侧,想尽力远离这个刀尖。
“白天您要问事就问嘛,干嘛散发着杀气来追我。”
什么散发着杀气,只是有点害怕公开场合贸然跟人搭话……
沈崇抿抿嘴,冷冷说道,“那接下来我问你话,你要认真回答,要是有一句假话——”
他把刀往里倾了倾。
“好好好,哥!”王小二连忙答道。
沈崇这才收了刀,眼神冷酷地盯着对面的人。
王小二转转自己的脖子,尬笑道:“靓仔想知道些啥?”
“棠东小区的闹鬼事件。”
“哦,这事啊。”王小二神情鬼精鬼精的,“棠东闹鬼的事情海了去了,不知道你具体想知道哪一件?”
沈崇皱皱眉,“那就白天店里那些人说的那件。”
“红衣女鬼跳楼案啊。”
一边说着,王小二一边往后退。沈崇看见他的动作,又把刀抽了出来。
“别别,坐下好说,坐下好说。”他招呼着沈崇一起坐在自己的懒人沙发上。
沈崇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油腻腻的沙发,没有动。
见这,王小二连忙把一旁高凳上的甘露碗撤下,拿纸巾抹了抹凳面的灰尘,再搬到沈崇面前。
沈崇不适应地坐下,他不习惯和人面对面坐得这么近,演戏时候除外。
“听说那女鬼,是个喝醉酒的码头工走夜路撞见的,那天晚上……”
听王小二唾沫直飞,手舞足蹈地乱说了一通,沈崇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
“你到底说不说真话!”这个版本分明就是店里他听见那些男人说的,结果这人添油加醋又给自己重复了一遍。
“我这说的就是真话嘛。”王小二嘟囔着。
看见沈崇的弯刀又靠近,他想撤,无奈身法跟不上。
这是哪来的练家子?
王小二搓搓手上被沈崇使劲拉住弄出的红痕,“好吧好吧,我说真话。”
沈崇这次听到的版本内容又变了一大半,但是很显然,对面这个人还是藏了些话。
他无奈地捏捏太阳穴,总不可能真的拿刀威逼利诱吧,即使这不是现实世界……
看见男人苦恼的样子,王小二心情那叫一个嘚瑟。
看着窗外都有一丝鱼肚白了,沈崇闭了闭眼,起身往外走。
“哎哎,你拿什么呢!”
王小二在背后跳脚,想要夺回沈崇手里的东西。
“我看这把剑不错,万一真的遇到鬼还能防身。”沈崇把对方特意悬在中堂的桃木剑拿在手上,就要往门口走。
“给老子放下!那是我师父传给我的!”
“既然有些人不爱说实话,我只好拿点东西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没了它是要出大事的!”
沈崇挑挑眉,“哦。”
随后打开门出去了,还给在屋里一直跺脚的王小二留下一句话:
“我住1803室——”
看着男人飞速离开的身影,王小二没忍住: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