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样寿尸（三）
林若看向对面的男人，眉目高挺，脸部线条流畅完美，眸黑似墨。左耳挂着一枚深蓝色的耳钉，成为白皙的肤色和一身低调的着装上的唯一亮色。
她皱皱眉，总感觉这人在哪见过。
沈崇看着女生没有要开口的想法，微微颔首就要转身下楼，手里还提着袋垃圾，诺大几个“华侨梁记叉烧包”的字样显示在那包垃圾袋的里面。
他走过林若面前的时候脚步加快，半低着头，略用身子挡着了点自己手里的垃圾袋，似是怕人注意到。
林若看着男人似乎有点像落荒而逃的身影，终于想起来她在哪见过这人了。
沈崇。
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甚至在林若死前还热度霸榜，即使她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情，都听说过这个人。不久前上映的一部顶级制作的大ip电影里的男一号就是他扮演的，但自那部电影杀青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传来。
虽然一度有传言说他患病去国外治疗了，但林若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他。
只是相比电视荧屏里的光鲜亮丽的形象，现实生活中的他看起来有那么一丝——
林若想了想，有点像社恐的感觉。
一个明星身上出现这种社恐的气质，真的蛮反差的。
转身回到客厅，林若问宋言：
“你那个舍友是不是叫沈崇来着？”
“是啊，怎么了？”
“他耳朵上是不是还戴个蓝色耳钉？”
“对啊。”
“那我刚刚看到的就是同一个人。”
宋言睁大眼睛，“不会吧，他也选的这个副本？”
“他不是你室友吗？怎么，他没告诉你？”周旋闻言也过来。
宋言撇撇嘴，小声道：“以前不是跟你们说了嘛，这家伙高冷的很，不怎么搭理人。”
说完他叹一口气，“想我宋大爷人见人爱，当代话痨家，结果在寝室生生被他憋成了一个哑巴。”
林若想起刚刚的男人，恐怕不说话不是因为高冷，而是社恐吧。
这么个大明星放在宿舍，居然没人来问？
不过想到尸范大多数都是死了几十上百年的家伙，不认识也算正常。
“现在加上我们，这副本已经有四个人了，不知道还剩下3个在哪？”周旋说。
宋言答道：“应该也在这栋楼里住着的吧。毕竟副本故事就是围绕这里展开的。”
“现在先根据我们的身份提示进行活动，说不定副本要求就是谁能探索出最多隐藏信息。”
看着周旋收拾好客厅正要走向卧室，林若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
林若用手悄悄指了个方向，周旋顺着看去——
两双血红色的高跟鞋整齐摆放在卧室的床边，鞋尖朝外，鞋跟对着枕头的方向。
那高跟鞋的鞋身线条从尾部朝前慢慢收窄，汇成尖尖的一点，就着高突的鞋底，像极了一个夸张诡异的笑容。
周旋本来初看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但她一眨眼，感觉鞋子朝她进了一步，再一眨眼，又前进了一大段距离。
如果鞋子是拟人的，它此刻可能已经大大扯着脸部的肌肉在对着自己咧开嘴笑。
周旋不可置信地揉揉眼，却见血红色的高跟鞋分明又摆在原地。
“若姐——”
周旋心底有点发毛。
林若安慰般地拍拍周旋的手臂，偏头埋在她耳边轻轻说话。
“别怕，咱们符隶道具齐全着呢。”
其实自己的积分不够，能买的大多数都是些低级法宝。但是数量众多嘛，以量取胜，到时候有什么不对给它炫百来发沾了黑狗血的子弹。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林若抽出一叠厚厚的d级护身符，将沙发四个角都贴上一张，反正20积分一张，用起来不心痛。
“今天晚上咱们三个在客厅挤一挤，尸范发的随身可折叠棺材带了吗？”林若问道。
“带了带了。”
“那就好，今天晚上我在沙发上守着，你们俩要是挺不住就去自己棺材眯一会儿。”
说完，林若又抬头看了看窗外，将近四十度的高温阳光倾泻下来，闷得人眼花缭乱。
“走，咱们下楼买几根冰棍。”林若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钱，足够了。
周旋有点犹豫，“真的可以离开这栋楼吗？”
“应该没问题，刚刚隔壁那个人还跑出去买了小吃。”
林若可没忘记沈崇手里拎着的叉烧包包装袋。
再说，下楼说不定能遇到个在底下溜达的“邻居”。
……
“老板，来一个绿豆冰棒和一个老冰棍。”
“好嘞，四块钱。”
林若接过找回的零钱，和周旋一起坐在门口的白色塑料靠椅上，蹭着店里的空调凉气。
撕开包装舔上一口，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宋言不下楼来看一看真是可惜了，这里真的就像以前的世界一样。”周旋感慨道。
“他建国前就嗝屁了，哪里知道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林若说道。
刚刚林若和周旋在这栋楼下绕了一圈，几家小便利店和苍蝇馆子挤在巷子里，狭窄的楼房通道里停着些自行车和摩托车，生活区的污水不起眼地淌在路边，还有烦躁的蝉鸣不知从哪个墙壁上传来……
这一切都像极了真实世界，连便利店老板的塑料广普都那么亲切。
“若姐，你说如果有人一直解不开副本是不是就会一直呆在这里啊……”
林若看着周旋憧憬的眼神，悠悠开口：
“如果你不出去就没有积分，没有积分尸体会腐烂，意识也会溃散，到时候就会进入真正的往生地狱。更别提副本会更新，难道要留在这变成无意识的npc充实这个世界，实现人类多样化？”
“也是啊。”周旋摇摇头，驱除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大家都想拿到积分重新投个好胎呢，要不就是回到阳间和亲友再逢。”
林若揉揉周旋的头顶。
嗯，有点油了，出副本该提醒她洗头了。
“哎，老板，你听过棠东小区的闹鬼楼吗？”林若回头跟便利店老板搭话。
“哎哟，知呀，住喺呢片嘅边个冇听讲过呢个闹鬼嘅传讲。”老板听到林若提起这件事，连忙接过话茬：
“我给你们讲，就是那栋楼闹鬼。”老板指了指林若他们刚刚下来的那栋楼，“看你们两个小姑娘，平时没事别去那里转。”
林若：已经在那住下了：）
“那这闹鬼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老板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神秘兮兮说道：
“说有天晚上，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从楼底下走过去，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的突然从楼上跳下来，摔死在他面前，脑花都烂了一地，脖子都只靠一层皮吊着，大半张脸摔成了血泥，简直看不出晚来的样子。
那醉酒的汉子本来想报警，结果看见这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女人又爬了起来，扯着那血肉模糊的脸，轻声细语地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摔到哪里去了，直接把他吓得晕了过去，第二天一早才被扫大街的阿婆喊醒。”
“他醒了后发现面前没有什么尸体，连一滴血都没有，但他坚持说昨天晚上有人跳楼了，魔怔似的逢人就说自己看见的场面，其他人一开始听他说个新奇，但是天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懒得再搭理他。”
“大家都是打工人，天天得马不停蹄地要么去工地做活，要么去港口搬货，这件事调剂下无趣的生活就行了，大家没放在心上，说不定就是那人喝醉酒倒在巷子里做了个梦。再说，楼里就这么些人，都知根知底的，哪家死个人能不知道吗。
结果那醉酒的男人自这件事情后连活也不干了，终于在某天晚上叫上一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又跑去那楼底下，想证明自己真是见了鬼。”
说到这，老板突然嗤笑了一下，“你说这人傻不傻，撞了鬼自己没事就大幸万幸了，还要跑回去再撞一次，告诉别人这里有鬼。女鬼放过他一次就算了，他还找个半吊子想来抓人家。”
“大半夜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其他人过几天再见到他时候，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说些神经兮兮的话，还把自己所有的钱拿去花了，不知道买些什么东西，没过几天，他也跑去那栋楼跳楼咯……”
“这还是开始。”老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这之后，隔三差五就有人半夜路过那栋楼的时候看见穿红裙子的女人，大家想起那个男人的话，心里有点发毛，开始挨家挨户问有没有去世的亲人在这栋楼待过。”
“哎嘿，这一问直接发现个怪事。”老板语气一升，“大家发现17楼的那一家三口不见了！”
听到这，林若和周旋对视一眼，她们想起刚刚那个小女孩就是17楼的。
林若开口问，“这街坊邻居互相不是都挺熟悉的吗？难道不知道这家人突然去哪了？”
老板摇摇头，说：“这一家子是楼里少有的体面人家，男的是个高中数学老师，女的是教音乐的，生了个小姑娘也娇滴滴的，除了小女孩嘴甜爱说话，她爸妈都是闷葫芦，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爱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
“那奇怪在哪呢？说不定这一家子就是搬家了或出远门走亲戚了。”
老板眼神一转，低低地说：“怪就怪在大家都以为他们出远门了，毕竟十天半个月都没见他家开门过，去敲门也没回应，但是——
那楼道里的简笔画可是每天都有新的……”
周旋也开始抖鸡皮疙瘩了，在这大热天里，自己却直冒冷汗。
她想到自己刚刚下楼在17层楼最靠近18层的那节台阶的墙壁边，看见的一副崭新崭新的蜡笔画，她很确定自己跟着春哥上楼时还没有这幅画的，估计就是那个小女孩画的。
老板的声音还在继续。
“大家觉得不对劲，合计了一下，找了个开锁师傅开门。结果你们猜看到了什么？”
林若看向老板，等待他说下去。
“三个骨灰盒齐整整地放在神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