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样寿尸（二）
“到咯。”
春哥先是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随后转身对林若他们笑了笑：
“筒子楼的规矩，规矩唷。”
看见林若的眼神就要放在门口旁边地板上的那几个破碗上，春哥又勾脚把那两三个破瓷碗扫到一边的垃圾堆里。
若无其事地把钥匙插进一个生着红锈的锁里，“你们要想好，在这发生什么事情是跟我没的关系的咯。”
他又指了指旁边紧闭的那一扇门，“1803室也是上午搬过来的，一个靓仔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同行。”
林若偏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拉着行李箱进去就是个狭窄的客厅，宋言先是被屋子的灰尘呛了一口，连忙跑过去把客厅的窗子打开通通风。
“这屋子多久没住人了。”周旋捂着鼻，扇扇面前漂浮的灰尘。
“呃，四五年吧。”春哥眼神微闪，含糊道。
林若也走过去，把沙发上的灰尘套掀开，微微挑眉。
“这沙发看着不是便宜货啊。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住在城中村的打工人舍得买这么好的沙发？
“怎么可能，那帮子人哪有钱。”春哥假笑一声，说：“这是我二手市场淘的。”
林若轻轻笑了笑，没有接话。
知道林若不相信，春哥哂笑一下，也不再编下去。
毕竟这套房子的来历他心知肚明，不好跟外人说。
带着林若他们转了一圈房子，没有什么问题后，他也就不想在这里多待。
忍着背后的凉风，春哥拍拍宋言的肩膀。
“小兄弟们，我这就走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做了个“电话”的手势，春哥就往门口走。
“春哥。”
看着要踏出门了，结果突然被人叫住，男人莫名打了个冷颤。
“怎、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男人突然有点不自在的神情，林若温和地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这房租的事情。”
脸上露出点忧愁的样子，林若压低声音说道：“哥你也知道，我们这群穷学生现在还没赚到什么钱，这房租能不能便宜个三百两百的？”
“这事儿啊。”春哥长吁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呢，看你们娇滴滴两个小姑娘带着个小白脸，确实生活不容易，这样吧，给你们便宜五百。”
宋言：谁是小白脸？
周旋连忙拉住准备暴走的宋言，眼神示意：别去打扰若姐讲价，她肯定有什么计划。
“那就谢谢哥了。”林若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让对面的男人微微晃了晃神。
“那我现在就把钱给您吧。”林若从衣服兜掏出来皱巴巴的几张红票子，“这是一周的租金。”
“好嘞。”春哥接过去，装入自己一直夹着的钱皮夹里。
林若注意到，男人鼓鼓的黑皮夹拉开时候，里面除了一叠一叠的现金，还有几根细长的签状物品。
他合上拉链的速度太快，林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是什么。
她又对春哥笑了笑，说了几句客套感谢话。
看着林若转身去找拖把拖地，春哥轻声喃喃：“可惜了……”
话刚说出口，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假咳一声，强迫自己不忘那边的卧室看，动作僵硬地走了出去，带上大门。
林若心有所觉地转头，只看见男人离开的背影。
“吁——”春哥出门后摇了摇头，眼色微沉。
强忍着身后的凉风，自己的一身热汗都凉了下来，把心脏都惊了个冷颤。
他拉开皮夹子的拉链，拿出三根香，将先前开门时候踢到垃圾堆的碗又找出来。
点燃先前林若递给他的烟，他叼在嘴里，手下倒是动作仔细。
“吃饱就莫要惹事咯……”
香很细，没一会儿就烧完了。
春哥又把碗小心藏进楼角的杂物堆里，抖抖身上被汗浸湿了的贴着肉的花衬衫，哼着歌下楼去了。
路过第七层时，却小心放轻了脚步……
“若若，咱们要去隔壁问问吗？”周旋看向林若，她猜隔壁1801说不定是尸范的同学。
“不急。”林若坐在那个豪华大沙发上，正研究着自己的直播间。
她看向周旋，问道:“你们的直播间开了吗？”
“开了啊？怎么？”
“有人在看吗？”
周旋闻言调出直播面板，“额，观众8个，点赞3个，人气值13。”
这时几条弹幕飘过去：
“这房子好旧啊，肯定有问题。”
“这个小姑娘看着胆挺大，敢选粤地的旧式鬼片副本。”
……
宋言也凑过来，“嘿嘿，我有20个观众，人气43。”
“嗯？你为什么这么多。”周旋也看向宋言的面板，随后发出一长串鹅笑。
“鹅鹅鹅哈哈哈哈哈！”
几条色彩缤纷的弹幕飘过去，是观众在留言讨论。
“我没进错吧？这是恐怖本？”
“嘶，才刚开始啊，没看头，走了。”
“哎呀，这个男的看起来好弱哟，能过关吗？”
“恐怖本里做家务？很新奇，赞了。”
“论女鬼骗来的可怜男保姆，哈哈哈……”
周旋抬头看着宋言穿着粉红玫瑰的围裙，左手拖把，右手毛巾，实在憋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兄弟，你是不是点错□□属性了……”
“去你的！”宋言插着腰，“小爷我有点洁癖怎么了。”
“再说这屋子全是灰，即使是副本，我们也是会在这里呆几天的。”
听到这话，林若突然开口，“你先别急着打扫。”
宋言有点疑惑，但看到林若瞥了瞥旁边，给他使了个眼神，也就默契地不再追问。
“好吧。”
看着周旋和宋言去整理自己的背包道具，林若才调出自己的面板。
她看着那显眼的一只黑色尸蟞的标志显示在自己直播间的左下角，随后到处爬动，甚至跑进了自己的背包道具里，恨不得马上调出“老尸”质问一番。
为什么这场直播一开始就有一百个人给自己点了“踩”啊！
现在自己一瓶营养液和一个骷髅都没有，只能徒然地看着那只尸蟞尽情蚕食自己的道具。
终于，当看到自己的一张道具符隶被啃出个大洞的时候，林若忍不住叫出小怪手。
“饱，爬进去，给我吃了这个小瘪三。”
怪手无奈地摇摇头，它只能消化怨气。
林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它，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那你给我守住背包道具格，别让它爬进去啃东西。”
怪手点点头，连忙也穿进格子里把那只尸蟞赶走，不让它接近林（守财）若（奴）的宝物。
【警告！警告！违背直播规则！】
系统弹出提示，随后林若眼睁睁看着啃食不了自己道具的小尸蟞突然发怒，爬向了左上方的那一行“积分余额”的阿拉伯数字，三分钟后，她看见自己的积分-10。
怪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尸蟞爬走，因为那串积分数字跟它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了，它没办法阻止可以任意维度爬行的尸蟞。
林若的直播间零星飘过几条弹幕：
“这个主播怎么看不清脸啊？”
“估计是在阳界做了太多坏事，开直播怕有熟人认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她就不怎么喜欢。”
“我也是……”
林若：我两点的魅力值真是招谁惹谁了……
不是说好只会变成透明背景板吗？怎么还会引起观众莫名的反感呢？
林若生无可恋地瘫躺在沙发上。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宋言刚好站在门边，由于门板上的猫眼早就老化脱落掉了下来，他没法看见来者是谁，只好回头望向林若，眼神示意。
“要开门吗？”
林若从沙发上站起来，靠近门的同时，从背包拿出一根电流棒藏在背后，随后朝着宋言点了点头。
周旋也警备地看着门口。
门开了，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面前，手里抱着个漏出棉絮的史迪仔，穿着身灰扑扑的公主裙，像是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衣服。
“哥哥姐姐好呀。”
女孩睁着双清澈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面前的林若和宋言。
看见是个小女孩，宋言的戒备心一下子放下来。
他蹲下身来，“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女孩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是想来跟你们打声招呼。”
宋言看着小女孩的可爱脸蛋，忍住了自己想要搓揉一下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呀，也住在这层楼吗？”宋言想起这栋握手楼每一层好像有三个房间。
女孩点点头，“我叫薇薇，住在1701。”
那就是下面一层楼人家的小孩。
宋言记得刚刚上楼就是有一层楼的楼梯间墙壁有很多小孩子的涂鸦画。
“哦，那些画是你画的吗？画的真好看。”宋言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薇薇的小脑袋。
她左右两边头上凌乱地各扎着一个小丸子头，许多碎发露出来，后脑勺还有一缕明显的头发散下来，没有扎上。
“嗯。”女孩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史迪仔，轻轻应了声。
林若看着两人堵在门口一问一答，走上前去。
“薇薇要进来玩吗？姐姐这里有些糖果。”
林若拿出包里的一包大白兔奶糖，这还是她前几天花100积分在系统的限时特价商品页买的。
女孩摇摇头，不愿进门，眼睛却又一直盯着林若手上的糖看。
“诺，给你。”林若抓一把糖放到女孩的衣服兜里，“吃完再来找姐姐。”
薇薇羞涩地抿出一个笑容，随后说了句“谢谢”就跑下楼了，走时小脸还蔓上一层绯红，似乎是不好意思专门来找人家要东西吃。
“林子，怎么了？”宋言看着林若一直注视着女孩离开的方向，疑惑道。
“小朋友真的不应该随便接过陌生人的东西啊……”林若幽幽开口。
“你、你给人家的糖里下了毒！”宋言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嗷！”
林若拍了下他的头，“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剥开一颗包里剩下的大白兔，含到嘴里，“这小姑娘有点奇怪。”
宋言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吓我。”
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宋言说完便退回客厅，帮着周旋整理防尘布。
林若想到这栋楼既然经常闹鬼，还会有人经常把孩子放出来玩。
这就算了，看到陌生的租客还敢敲门打招呼。
一身穿的破破旧旧，头发也不像有人认真给她打理一样，仔细看起来整个人虽然长得可爱，但是感觉像个吃百家饭长大的野孩子。
林若靠着门思考，难不成这孩子是没有人管？还是管她的人不在了……
“呲。”
隔壁开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若的思绪。
一个穿着纯黑t恤的男人站在门口，冷不防和林若来了个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