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人&太子
这一年两人的朝夕相处对彼此多了不少新的认识,殷禹执从未对人说起过他从小就喜欢跟在云卿尧后面的原因,却是告诉了傅宛眉。
国子监中有太子,有皇子,有公主,幼时他跟在云卿尧身后只是本能的觉得他与旁人不同,跟的久了慢慢发现他似乎永远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的循规蹈矩步步为营,连读个书都要明争暗斗,他活的那么生动鲜活,嬉笑怒骂全部随心,这本不该是一个与权利中心过进的人所呈现的姿态,可他就是如此特别。
后来……殷禹执越发出落的如同皓月清辉般明亮,他喜欢跟在云卿尧身边,太子喜欢跟在他身边,每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殷禹执年幼,只觉得太子哥哥对他好,可再好于他而言也只是那个现在一起读书未来需要仰望的君主,殷禹执如同对亲兄长一般的敬他,面面俱到从不敷衍,却仍旧是只会主动去追随着云卿尧。
云卿尧一如既往的只当他是个跟屁虫一样天天带着他玩,直到他十三岁那年,殷禹执八岁,太子十八岁。
梁皇后亲自替太子挑了身段样貌极好的两名女官送去教他房事,这是每个皇子的必修课,有的皇子或富家公子甚至不必等到十八岁,青春期便会与自己房中侍奉的大女使颠鸾倒凤。那一夜没人知道东宫里发生了什么,原本侍奉过皇子的女官要么收进宫里侍奉待到大婚后给个名分,要么由管事嬷嬷带走改名换姓送出宫去,可去东宫里的两位女官却没从东宫出来,也未见东宫多出什么侍女。
过了约莫十日,突然有一天太子放学之后将殷禹执请到东宫中喝茶,说是日前有人送了架极好的琴,知道他喜欢弹琴便让他过去瞧瞧若是喜欢便送他。殷禹执没有多想,一直以来太子对他都极为宠爱,放学之后云卿尧是要去校场练武的,有时殷禹执也跟着去练或者去玩,但是毕竟身子骨不是特别好读书累了也就不去了。
这日太子叫他去东宫他也没多想,正好日头烈就不去校场了,去东宫喝茶赏琴也是很有意思的。
太子叫人在水榭中摆了茶果之后屏退了身边的随从侍女,甚至连殷禹执身边的暮澄也被支走取琴,殷禹执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安静的喝茶吃水果,时不时同太子聊上两句打发时间,心里只盼着暮澄赶紧将那琴取来自己瞧瞧。
太子十分贪恋的望着端起茶盏轻啜的殷禹执,只觉得那雪白的脖颈如同玉雕的一般温润细腻,再看执杯的手指,修长细嫩,骨节匀称。仅仅是个八岁的男孩,便生的如此谪仙一般的出尘脱俗。
太子就这样痴痴的看着,直到殷禹执搁下手中茶盏问道,“太子哥哥缘何如此望着我发呆?”
说罢还理了理衣襟额发,生怕是自己仪容不整才叫太子如此。
太子回过神来仍旧是有些怔怔的模样,随即慢慢道,“禹执如今也有八岁了,于情爱一事可曾有听闻?”
殷禹执有些怔忪,他在书本上看到过那些词句,也曾听到过一些,却也只是懵懵懂懂不知其意。
太子见他如此自是明白,也不等他答又问道,“禹执喜欢我吗?”
殷禹执这次没有迟疑,点点头。
太子接着道,“那禹执喜欢卿尧吗?”
殷禹执不知道太子为何问他这些,当即道,“喜欢的。”
太子笑容略有些僵住,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禹执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卿尧多一点?”
殷禹执想了想摇摇头,“那不一样的……不能放在一起比。”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太子生生咽了回去,他虽知道皇家这些孩子不会随口乱说些什么,但他要说的话是万万不能有第三人知晓。笑笑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人将琴拿了过来,陪殷禹执试过之后殷禹执欢欢喜喜的收了礼物便告辞回去了。
次日国子监中一切如旧,殷禹执拿了太子的琴宁王妃自是又备了份厚礼叫殷禹执带到国子监中还礼给太子,这么多年来她做事从来都是如此细致周到。
放学之后各人离开,云卿尧要去京郊马场骑马,殷禹执一如既往的跟着。
马场虽有空地可云卿尧更喜欢骑马到后山上遛弯,殷禹执在平地上骑马跑跑还行,山路上就没那么安全了,云卿尧只得抱了他共乘一骑,身后跟了几个侍卫保护着,入了林中之后殷禹执突然小声对云卿尧道,“卿尧哥哥,你让他们远些,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云卿尧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当即回头淡淡吩咐了侍卫稍远些,待到二人离侍卫有段距离之后殷禹执将昨日去东宫之事与云卿尧说了一遍,略有些不解的问,“不知太子哥哥为何如此问我?”
云卿尧不答反问,“你说‘那不一样’是如何不同?”
殷禹执略思索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慢慢道,“嗯,怎么说呢,就是太子哥哥对我虽好但是与其他哥哥是一样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是我觉得他与其他哥哥没有不同只是对我更好些。但是卿尧哥哥不一样,跟他们都不一样,我想跟着卿尧哥哥,就好像校场上很热很脏啊,但是跟你一起去就很有趣,看着你做很多事就觉得很畅快,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喜欢。”
云卿尧那会已经十三岁了,有些不着调的富家公子都开始琢磨着玩女人了,他倒是比殷禹执明白些,也不拐弯抹角,有些不齿道,“若我没有推断错的话,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怕是对你起了邪念了。这件事你有没有同其他人讲过?”
殷禹执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云卿尧,他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不懂。
云卿尧感受到他的不安,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就是……你生的好看,他大约是对你有了兄弟之外的情谊了。”云卿尧心中觉得十分不齿,那太子殿下与这小不点可是正儿八经的堂兄弟,虽也有些官宦人家甚至皇族之中有喜爱男妻男妾的,也算不得稀奇,可终究是少数,且这是□□,莫说他是太子,他们都是皇族,就算是寻常人家也没有兄弟之间如此的。
云卿尧想起长公主前几日提起太傅要在城外开设青山学院之事,不假思索的对殷禹执道,“过些日子我要去青山书院读书了,国子监委实太过无趣了,况且宫中有人管着,不自在。”
殷禹执一听此话马上忘了刚刚太子的事,兴高采烈的同他聊起青山学院的事,并道自己要跟着他一同前往。
这些年来云卿尧虽顽劣不与其他皇子权贵公子深交却也知道殷禹执对他的好,略有些发愁的问,“舅母能让你去吗?”
殷禹执笑道,“能啊~”
云卿尧见他如此肯定放下心来,回家之后当即要长公主替他在学院外置办一处小庄子专门做好一日三餐送到学院里。
长公主在太傅面前也是颇有几分脸面的,太傅知道云卿尧要入学也就答应了青山学院外的小庄子每日送饭给这位小祖宗,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没料到来的可不止这一位小祖宗,生怕宁王府也差人来要求开小灶,一时间有些忐忑,没想到宁王府的这位小王爷却与云卿尧隔壁而居每日同吃同往,这才放下心来。
所有人都说云卿尧离经叛道放着好好的国子监不去读,仗着今上宠他连带着宁王府小王爷一同带坏了,甚至连太子也未曾怀疑过什么,全赖云卿尧一贯的与众不同,却无人知晓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的用心良苦。
知道这件事内幕的人只有云、殷二人,如今又多了个傅宛眉,殷禹执也不瞒他,话虽不露骨但是其中的深意当初的他不懂可见惯了后院里龌龊腌臜的傅宛眉哪有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