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雨过哥，你都不来看我，哼！”那个迎面飞奔而来、扑进孟雨过怀里的小姑娘娇俏地撒着娇，抬着清凌凌的一双鹿眼，让人看着心软。
天晴羡慕有些女孩好像撒起娇来特别自然，带着被优渥家境和父母宠爱滋养出来的底气。
小姑娘就这么粘着孟雨过，橡皮糖一样，身形还未全然成熟，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可爱。
孟雨过先是一愣，唇角漾着笑意，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今天这不是来了吗。”
小姑娘这才从怀里挣出来，抬眸看到旁边站着的天晴，笑得眉眼弯弯，“你是宋老师吗？我叫林羽墨，妈妈跟我说，今天会来一个家教老师，我从上午起床等到现在，一直在想象老师是什么样子。”
她上下打量了天晴一番，“宋老师，你真好看！”小嘴巴甜得抹了蜜似的。
天晴今天为了方便行动，挑了件桃杏色的薄毛衣，利落的九分裤，难得地勾勒出她肩线柔和流畅，腿型修长笔直，长发高高扎成马尾，留下两绺碎刘海修饰出秀气的鹅蛋脸，确实清纯无匹。
被这样直截了当地夸奖，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睫微颤，抬眸时正对上孟雨过深沉的眼，定定地看着她，心底如风过境，莫名一丝悸动。
进了林羽墨的卧室，天晴有些恍惚，纯然是按照巴洛克式的风格布置，一百五六十平的空间，独立的衣帽间，蓝紫色的墙贴着细碎鸢尾花壁纸，银白色底座的大床搭了粉色的床品，地毯上随意放着水貂毛毯子，边上零星地散落着几本书。
“雨过哥，你随便找个地方，看书、玩游戏，干什么都行，别打扰宋老师上课~”小姑娘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一边跑到天晴的身边，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宋老师，咱们今天学什么呢？”
宋天晴满心只觉得侥幸，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碰上天使学生了，网上盛传各种刁蛮搞怪学生，她暗暗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孟雨过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尾狭长，眸色沉沉看着她：“如果我要旁听呢？”
“那请孟同学付一下课时费。”天晴清浅地笑，现出两个梨涡。
“宋天晴，你可真是财迷。”他无奈扶额，额前碎发覆在手上，更显得指节分明，一双手就能牵动她心底朦胧的涌动。
她们一起坐在那张同样奢华高级的书桌前，天晴开始给羽墨上课，先是语文，她先给羽墨梳理了几种常见的语文阅读理解的题型思路、答题模板，模板是她自己高三时在老师给定的基础上再加工修改的，接着让她试着做了几道题巩固，休息了会儿，继续讲新概念英语的课程。
她能在以前坐稳年段第一的宝座，不止靠勤奋，更靠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
这样一通授课下来，羽墨脸上对她的钦佩之色掩都掩不住，手上的笔戳着下巴颏，眼睛扑闪，“宋老师，你讲得超级清楚的！！平时一看到那些阅读理解和英语课文我就一脑袋浆糊。”
“宋天晴，你什么时候也给我补一补？”孟雨过闲散地坐在地毯上，长腿一侧曲起，枕着肘尖，拿着本书翻着，压低着下颌，投来幽深慵懒的一瞥，“真的，下学期要考四级了，救救我。”
“你少来，谁不知道英语是你擅长的。”话一出口她便知失言，他们从来也不是同班。
只不过是高二那年，袁老师推荐她参加全国中学生英语奥林匹克竞赛，考场门口检录时，她发觉孟雨过就在隔壁考场。男孩穿着白衬衫飞奔着进考场，被老师拦住检查准考证，额发被汗打湿，正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眼神亮得像清水。
不知道他听见没？会怎么想？
觉得她很早就开始留意他了？
她顺手拿起羽墨的卷子挡住有些烫的脸，小心地从卷子上方看出去，孟雨过还在低头看书。
还好还好，他好像没有太在意。
“呼——”她深吸了一口气。
宋天晴，你差点暴露了。
又过了一会儿，课终于结束，林羽墨也像漏气的气球似地趴在了桌面上，“累死小姑奶奶我了宋老师，虽然你讲得很好，但是，拜托拜托，作业布置少一点，”小姑娘双手合十起来。
“好，我们注重作业的效率就好。”天晴也如释重负，虽然她这个学生很配合，但教书果然还是劳心伤神。
“宋老师，”林羽墨忽然压低了嗓音，一手拢着嘴，悄悄地凑到她旁边，“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天晴有些纳罕，不知道小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羽墨两手推着孟雨过往门外去，朝她神秘地眨眨眼，一边对他说“雨过哥哥不许听不许看！先出去，这是女生的秘密~下去帮我们端盘水果上来。”
孟雨过纳闷得很，自己怎么忽然间就成了仆人了！而且还听话乖巧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剩下天晴和羽墨两个人，小姑娘柔软的手拉着她，掌心有些微潮意，一直走到一扇橡木门前，林羽墨停了下来，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好像小孩子献宝那样。
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孟雨过和林姑妈之间会有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而和这位堂妹却更像亲人。
“宋老师，给你参观我的私人珍藏~”说着拧了下门把，门倏地打开，门后的世界像一个华丽的叹息，但依然使人目眩神迷。
这很明显是林羽墨私人的衣帽间，两侧内置的分隔柜子里，整齐地码着不同款式的衣物，从日常的春夏秋冬各季衣物，到各种配饰、包包、鞋子。天晴也很难不惊叹，应有尽有的小公主生活原来是这样。
“这些不是重点，”她轻巧地一语带过，“我要给你看的是这个~”
她拉开右侧的一个暗门，里面琳琅满目地放着难以胜数的lolita裙，泡泡袖、蕾丝、层层叠叠的裙摆，看得出她喜欢搜集不同形制和款式，就这一屋子的裙子，少说也要上万，甚至更多。
w大是个包容度很高的校园，偶尔在道上也会看到一些穿jk或者lo裙的女孩，甚至还有穿着道袍一身仙风道骨的男生，天晴倒也没有特别感到惊讶。
“怎么样？这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搜集的小裙子，漂亮吧？”林羽墨笑嘻嘻的，像在求表扬。
天晴以为她只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同和赞许，这倒很符合这个年纪孩子的心理，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唇角勾起笑意。
谁成想，林羽墨备受鼓舞之后，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鹅黄色的lo裙，点缀着亮片、薄纱和蕾丝的裙摆，层层叠叠仿佛舞台的帷幕一般，裙摆收起的位置都装饰了流光溢彩的宝石，但看起来这件裙子好像不太是林羽墨这个年纪的size。
林羽墨拿着裙子，脸上有遗憾的神色，皱着眉嘟着嘴，一双鹿眼水灵灵地眨巴，“宋老师，这件裙子我好喜欢的，但是买的时候没有我的码数，我想等我长大一点再穿，可是我又好想好想看到它被穿在身上的样子。”
她说到这里，天晴还没意识到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宋老师，只能请你帮忙了。”林羽墨铺垫了这么一大堆，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我我恐怕不行吧。”天晴第一反应就是连忙摆了摆手，脑海里迅速地搜索着拒绝的理由，“我穿你的衣服，这不太好，而且我是来授课的，万一被你妈妈发现了，肯定会介意。”
林羽墨沮丧地瘪着嘴垂下了小脑袋，“哦宋老师担心这个啊。但是妈妈不会随便进我房间的，至于我嘛，我不介意的。”
天晴看她这样万般祈求，也不好再拒绝，其实她从来也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试穿lo裙，十八九岁的年纪，很难不为好看的裙子动心。
林羽墨见她同意了，和她讲解了一下穿法，随即步伐轻盈地跑出了衣帽间，说自己要去楼下拿个相机上来拍美照。
她半是研究地拿起那条裙子，放在手上有不小的重量，穿好了裙撑后，将半个人套了进去，连忙找缝隙伸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裙身加上装饰的重量沉沉坠着她的薄肩，她在繁复的布料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拉链，正要网上一提。
诶？！！
拉链纹丝不动，顽固地留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拉不上来。
她心里焦急起来，想着喊林羽墨进来帮自己理一理，朝外头轻轻喊了两声，“羽墨，羽墨你在吗？”
小姑娘估计去拿相机还没回来，秋末冬初的天气寒凉，她感到房间里细细密密的风不知从哪个孔穴里吹出来，一点点渗入她的皮肤，起了阵鸡皮疙瘩。
天晴想起自己还带了件薄开衫在包里，只不过包包现在放在外头书桌座椅上。
赶紧出去拿了再进来应该没事。
她先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确认了外头没有人，便提起重重的裙摆，两只脚随意地套进自己那双帆布鞋里，小心翼翼地踏了几步出去。
屋里很静，几乎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她觉得穿得如此盛大，仿佛要去参加国王宴会的，呃，灰姑娘。
快了，快了，再有几步就到那张座椅了，上面静静地躺着她那个朴素无比的双肩包。
看吧，身上的礼裙只不过是一场旖旎的梦罢了，看看这个淘宝399的包，就像灰姑娘本该拿着的扫帚和穿着的粗布麻衣。借了别人的梦来做，总是要还的。
她不禁嗤笑起自己，原来她并没有对贫穷如此甘之如饴，一条好看的裙子就像照妖镜，照出她的小虚荣心，那么蓬勃，那么旺盛。
“嘎吱——”门突然打开并带进了一阵风。
孟雨过手捧一碟果盘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