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吵一吵架
“我什么时候判断不正确了？”程晓晓深吸一口气，新仇旧恨加一块儿，只觉得胸口那股子气闷着实压不住了，索性也不压了，由着气性半点儿不让地反问，“你敢拍着胸脯说你跟宋洁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是你想再强调一下当初你跟那个陈柔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
“程晓晓！”陆小山额头上冒着青筋，盯着程晓晓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还好意思提陈柔？你什么时候能长进长进？这么些年你就是这么看人的？你脑子长哪儿去了？”
“我脑子长得好得很，不劳你费心！你别转移话题搞人身攻击！”程晓晓坐直身子，将手上的茶杯拍桌上，迎着陆小山冒火的视线，冷笑，“我倒是想问问你——陆小山，你什么时候能提升一下你看女人的水准？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一回不如一回，还不如跟陈柔呢！”
说到此，又忆起往事，程晓晓简直气得想吐血，当初她都是忍了又忍才忍下那股没由来背锅的怨气！这回又来了！她不想忍了！
“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凭什么每次都让我来背锅啊！我是欠你的，可我欠的人情，不是感情！我凭什么要受着啊？”
程晓晓瞪着陆小山，眼里冒着火气，气势上寸步不让。
陆小山的气息滞了滞，避开程晓晓灼人的视线，默了片刻，硬声硬气地回了句：“我没想让你忍着！”
“你倒想让我忍着，那也得你有那个魅力啊！”程晓晓冷笑连连，看着陆小山，鄙夷地哼了一声，决定跟陆小山好好掰扯掰扯，“眼神不好就罢了，你还不自觉渣！那个陈柔再怎么恶心我，那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真心实意想跟你的！你把人骗了不说，还不想负责！你在这儿跟我说什么没让我忍着，你是趁机想把别人甩了吧？”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骗了人又不负责了？”陆小山近乎咬牙切齿，骨节用力捏着手边的茶杯，倾身看向程晓晓，眼里蓄起风暴，脸色也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别人的一面之词你倒是深信不疑！你问过我了吗？你求证过吗？是，陈柔之前是动过心思想过跟我处一段，但最后没成！这话我是不是说过？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但就因为这一件事，你觉得我人品有问题？你还想装不认识我，这算是什么？”
“打住！”程晓晓气笑了，往后靠在椅子上，拍着桌子提醒陆小山，“你别说得好像是我抛弃了你似的！咱俩没那方面的感情！”
没那方面的感情，当初还莫名其妙被陆小山所谓的正牌女友陈柔堵在街上威逼利诱，她当时就气得想一脚踢飞陆小山！
……
她第一次见陈柔还是高考前两天的时候，下了自习，刚出校门口没多远，在街边拐角处她就被陈柔给堵住了。
陈柔，人如其名，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却非常自来熟地问她是不是程晓晓，说陆小山经常提起她，还问她方不方便谈一下。
她当时就有点郁闷……这场景，这对话，还有对方那点勉强的笑容里藏着的敌意，她不用动脑子都能猜明白七八分——这是要被小三的前奏啊！
对于陈柔的身份，她是有点疑虑的。她跟陆小山的交集纯属意外，但是后来因为陆小林的缘故再加上她觉得陆小山这人挺让人意外的，所以后来接触就多了些。从她已知的各方面消息来看，陆小山似乎并没有女朋友！
当然，人家的私事她肯定不能完全了解，虽然郁闷吧，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这位真是陆小山的正牌女友，那人家找上她勉强也能理解——男朋友跟异性走得太近，是有点不舒服嘛。
苍天可鉴，她那时候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对陆小山有过那方面的想法！
不过，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她觉得有必要适当说明一下，所以跟着陈柔在街边找了家卖饮品的小店坐了坐。
当然，她得先确认一下基本情况，所以开口就直接了当地问:“你是陆小山的女朋友？”
陈柔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反正没正面答……嗯，好像说的是——
“我跟小山都住一块儿了！”说这话时还害羞带怯地笑。
她当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勉强忍着不适听陈柔笑眯眯地回顾了一下如何跟陆小山“相知相恋”，然后话题就不动声色地转到了她身上。
“哎呀，你学习这么好，人长得也漂亮，还能对小山的事这么热心，真是让人意外。我就是听他说了，挺好奇的，所以才想来见见你，希望你别介意。”
开场比较平淡，她听得意兴阑珊，这位姐姐恁是饶了一大个圈儿，然后才进入主题：“……我跟小山都是粗人，不像你这么聪明，有时候想想，要是周围朋友知道小山竟然能跟你凑一块儿，估计不知道得多惊讶！你这么帮小山……不会影响你高考吧？还有——你同学老师什么的知道你跟小山有来往吗？
这话乍一听挺正常的，但她清楚明白地理解了这位姐姐的潜台词——她程晓晓跟陆小山不是一路人，最好离陆小山远点，不然万一一不小心被人知道了，吃亏的也是她！
那时候陆小山算是大学肄业，创业还没怎么起步，整个人看着还有点非主流的社会气息。总而言之看面相就是一挺不靠谱的学渣，还是不务正业凶巴巴的那种！
所以，陈柔那话其实也没说错。
不过这位姐姐那句刻意的问话跟语气……呵呵，这算是什么？威胁她？
她当时就气笑了，没等这位姐姐表演完就果断找了个去洗手间的机会给陆小山发信息——去他的女朋友！他自己的事儿自个儿解决去！她才不奉陪了！
陈柔看见她拿电话走回来时，她根本没掩饰的眼里的恼怒跟讽刺。估计陈柔以为她恼羞成怒想跟陆小山拨手机“求助”，所以明显愣了愣，然后换了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仿佛她做了什么幼稚可笑的事情似的。
“你要跟小山打电话吗？是想找他撑腰吧？还真是年轻幼稚啊！我以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这样把小山拉进来，犯得着嘛？”
呵呵，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对她程晓晓根本没用！
本来c市就不大，陆小山那时候正好在附近，她不想跟陈柔啰嗦，所以故意等陆小山快到了才回去的。
陈柔说那几句话的时候陆小山正好走过来，她也懒得理会这位戏多的姐姐，拿好背包，转身看陆小山，忍着想踢飞他的冲动，简单明白地跟他总结了一下情况：“这位自称是你女朋友的陈柔小姐今天在校门口找到我，说了半天就表明了两个目的：第一，炫耀一下自己正室的身份！第二，警告我离你远点！当然，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她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过我现在很！不！高！兴！所以麻烦你跟你女朋友解读解读咱俩的关系，免得哪天我又被堵上了！”
至于陈柔，呵呵，跟这种人过招，那摆明了是侮辱智商！她也没那功夫！
……
当时陆小山什么表情她已经不记得了，她承认她是迁怒，可迁怒怎么了？陆小山就是眼睛有病！找个女朋友也太恶心人了！
关键是女朋友恶心人就罢了，没想到他也不遑多让！
陈柔的事儿是他俩闹掰的直接原因，后面还有点儿其他的戏剧性变化，导致他俩为此爆发过一次争吵。不过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陆小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然，这根稻草陆小山自己可能并没察觉到。
她当时真觉得自己大概眼瞎了，而且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跟陆小山凑一块儿！
毕竟年轻气盛嘛……
直到如今，她都觉得对于那时候的自己来说，她真算是冷静了，居然没当场摔桌子。
哎，十年前没发泄完的怨气，今天这场架也算是全都还回去了。
反正都一刀两断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点儿裂痕了。
要吵就索性一次性吵完好了！
顿了顿，程晓晓深吸一口气，压下乱窜的怒火，迎着陆小山侵略性的目光，冷笑着问他：“十年前的程晓晓对十年前的陆小山而言，不过就是个顺手遇见的稀奇物种，偶尔可以拿来当个乐子说道说道，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早点分道扬镳，难不成还留着让路人来围观吗？我没这个癖好！”
陆小山眼里聚起的风暴突然一下停滞下来，随后仿若卸了力一般，直接散成了一团雾气，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程晓晓，把你当成而乐子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陆小山的声音低了下来，连语气也不自觉弱了几分，俯身望着程晓晓。
这算什么？不吵了？
程晓晓皱眉看着气势突然矮了半截的陆小山，冷哼一声：“陆总应该还没到这么健忘的时候吧？自己说的话才几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友情提醒一下，十年前，高考完之后，烧烤摊。”
陆小山愣了愣，从程晓晓脸上移开视线，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动，声音里显见地带了几分气闷：“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道啊？十年前的程晓晓还是现在的程晓晓？”程晓晓敲着桌面没好气地回他，“十年前我就问过这个问题了，我对你到底算什么？你没回答！现在嘛，事实怎么样我也不关心了，我高攀不上！陆小山，我是真的很忙，没工夫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一次，陆小山没应话，程晓晓也并没有穷追不舍。
这一场架吵得两人都有些郁闷，还耗体力——再回过神来吧，又有点儿尴尬好笑，多幼稚的吵架啊，宛如十年前！
锅里已经咕噜咕噜翻滚了好一阵，先前倒进去的食材全都熟透了。
程晓晓盯着不停冒热气的锅，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她也是气急了，竟然能跟陆小山吵起来！十年前的她正值青葱岁月，那时候年轻气盛，自尊心又非常强，对事情的判断多少都有点儿个人倾向，相对片面，所以很多事情在当时看来，确实是非分明，让她无法容忍。
但是以她今天客观的眼光来看，那时候她确实是有点儿偏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很可能误会了陆小山。
只不过，她跟陆小山当时的关系终结得太快了。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跟陆小山吵架，他全程压着怒气，脸上青筋毕现，说出的话也非常不客气，三言两语撇清了她跟他之间的关系，直接转身走人。她当时也觉得自己瞎了眼，然后气得在书里把成奕写死了。
再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愤怒终究平息，原本觉得还算诚挚的感情也慢慢变淡，最后归于记忆的尘埃中，连踪迹都找不到了——直到，她过年时再次碰到了陆小山。
她其实没想跟陆小山吵架的……就是今天没怎么控制住。
哎……
彼此沉默了一阵，程晓晓摁了桌边的按钮，让服务员帮忙将没上的菜打好包，站起身来跟陆小山说了声“回去了”，准备穿衣服直接走人。
陆小山站起来，顺手去拿程晓晓的衣服：“我送你回去。”
“不用。”两人各抓着羽绒服的一头，程晓晓抬眼看向陆小山，没松手，这会儿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冷淡拒绝，“谢谢，我自己开了车。”
程晓晓扯了扯衣服，扯不动——陆小山目光悠悠地看着她，没放手。
“陆小山！”程晓晓不解了，皱眉看他，“还要继续吵吗？”
“我送你。”陆小山的声音已经没了怒气，语气却带着几分执着，收回视线，也不看程晓晓，直接将衣服拿了过去搭在手臂上，径自往外走。
程晓晓郁闷得想捶桌子，顿了一瞬，吸了口气，两步奔上去拉住了陆小山，动作迅速地从陆小山胳膊上将羽绒服“抢回来”，一边儿穿衣服一边儿瞪着陆小山没好气道：“送就送！你抢我衣服干什么？我得穿啊大哥！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不怕冷？”
陆小山的胳膊僵在半空中，脸上难得地显出几分错愕跟尴尬来，在程晓晓无语的瞪视中放下胳膊，绷着脸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