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回到公主府后，我开始足不出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一个称得上得体端庄的大唐公主。毕竟番邦贵族已入境，新城离长安也并非隔山隔海，已有不少番邦贵族慕名游玩新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市井传闻也只好放在一边，等过了这阵再找机会查。
不过我想我一即将要去和亲的公主，那话本写的在可歌可泣也无用了吧。假的终归是假的，再怎么样我也不会与魏叔玉双宿双飞。
由于呆在公主府过于无聊，我托罗娘去集上进了些蜜饯糕点、新奇话本啥的好打发时间。
我正吃着用前些天没卖出去的萝卜腌制而成的酸萝卜，百无聊赖地从床上爬到了桌上，又从桌上滚到了毯子上。
终于把罗娘等来了。
“这是新城除去那什么之外最畅销的话本，《太和殿的二三事》。我也打听清楚了，正是因为最近那什么话本不出新章了，群众们才退而求其次”
“情理之中情理之中。”我翻开新话本大致翻阅了其中内容，讲的是腹黑皇帝独宠小娇妻的故事“这才称的上上乘之作嘛，那什么玩意儿简直拉低了整个话本圈的档次！”
“但群众的焦点全聚集在里边男女主人公的女儿和宰相之子的身上。大家都说这是《永安公主追夫路》的前传。”罗娘揶揄地看着我，一副偷乐的模样。
我将话本一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光将第一部的名字改了，连第二部也出上了？”
“非也非也，《太和殿二三事》是著名话本家碧凡仙姑近期新作，大家也是因为永安那玩意儿不更了而四处找代餐。”
见罗娘改口我才将射去的眼神收回来“确实这碧凡仙姑最喜欢观察局势，见哪本火便出本类似的。”
“是也，而那玩意儿刚出的时候只是随笔，并未取名，是孟蒲斋的说书先生将其汇总装订成册，而后应大众所向取名为那什么”
听其缘由，我不由地撇了撇嘴，连话本也不愿看了，抱着蜜饯包袱打算出门去逗鸟。
怎料被罗娘一把拉回来，“你可知为何这话本如此火爆？”
“火爆的哪是话本，火爆的是我和魏某人那无中生有的孽缘罢了！”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蜜饯，一不小心竟然被里面未剔除干净的核磕到了牙。罗娘看着我皱成一堆的脸乐出了声。
“我说公主，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无中生有的爱情怎会有人爱的如痴如醉。自然是因为公主您不用去和亲了。”
霎时间，我似是被一股电流击中了，麻意传遍了我的每一处毛孔。我忍不住欢呼起来“是真的吗？我的天，我不用去和亲了？太好了罗娘！”要不是我抱不动罗娘，我都想抱起她转个几百圈了。
“父皇他”高兴之余，我想起了父皇，不免担忧起来。
“公主放心，这事的谈妥似乎也与公主有些关系。那日你从太和殿出来是不是遇见了一位番邦人？”
那日我从太和殿出来，已是烈日当空，父皇似是要宴请番邦贵族们，其中也有我要与之和亲的的对象，所以我不便露面，便匆匆离去了。
不曾想竟一头撞上了那个像神似狌狌的番邦王子葛葛哈尔，也就是我即将和亲的对象。
他也一眼认出了我，应该说他的眼光一直滞留在我被他刺穿的衣衫中。
“公主殿下先前多有冒犯，还望不要往心里去。”
我理了理衣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像哭过的样子“无妨，这衣服也不值几个钱，回头换过一件就好。王子想必已经饿了吧，父皇特意命人准备了诸多本土美食，乐嫣就不打扰您用膳了。”
说完我也不等他回应，更没看清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便直愣地从他身边走过。
竟不想这事倒给我留下了转机。
“你是说番邦王子自已提出要退婚？”
“非也，番邦王子似是听说了些流言蜚语，再加上他见公主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自觉这婚事算是棒打鸳鸯了，遂与陛下提议按照他们番邦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
“比武招亲。”
“也就是说，他想和魏叔玉打一架？”
“我看这番邦王子为人正派，他确是如此打算。但……”
“那些番邦贵族是不会同意的，好不容易趁火打劫一番哪有打完劫后又将占有物送还的道理？”
“公主所言极是。”
我眉头不经皱了起来，面色也变得沉重了些，我担忧父皇是不是因此妥协了什么对大唐不利的条件，想着想着竟问了出来。
“番邦贵族们吵了一架，但番邦王子执意如此，他们便退了一步。只是……他们说比武招亲讲究的是公平，不论贫富不论阶级不论外貌长相，只凭本事，谁若胜出，便能迎娶公主。”
我松了口气，这个条件比我脑中所想份量实在轻了不少。于我而言，所嫁之人若非皓都，嫁谁都一样。
另一边，宰相府。
“什么？不管是谁都能娶公主？！他番邦是在辱我大唐公主！”魏叔玉听此消息，大为震惊。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其父魏大人一脸沉重地缓缓开口，“陛下不舍公主远嫁，大唐如今局势也不能跟番邦硬碰硬。这样也好，这也算给那小子一个机会，若不是陛下知道皓都的实力，也不敢随意答应下来。”
魏叔玉大喜，忍不住双手合击“是啊，如此，皓都便能光明正大凭本事娶乐嫣了。”
魏大人双眸一抬“如此说来，你与公主确实不像市井所言那般？”
“当然不是，儿子哪敢啊……”魏叔玉欲哭无泪。
“算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是看不懂了，总之这次比武招亲你也得参加！”
魏叔玉正因此事而开心着，听此一言如当头一棒。
他近日认识了吕品匽之女吕苍娣，两人一见如故，互生爱慕之意。虽还有层窗户纸未被戳破，但魏叔玉真心将吕姑娘看作可共白首之人。只是吕小姐最近老躲着他，他思来想去应该是吕姑娘听了一些流言蜚语误会了什么。魏叔玉在与吕苍娣刚结识的时候就见色忘义地把皓都乐嫣之事全盘托出了，他还记得吕姑娘当时听见自己与乐嫣毫无私情时那婉转害羞的模样。只是近日谣言愈发离谱，怎会有女子能忍受自己相爱之人与他人纠缠不清，就闹了些别扭。
本以为这下皓都乐嫣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魏叔玉也能让吕姑娘安心些，谁料他父亲竟想让他也参加比武招亲，这要是真去了，那可有嘴也说不清。
“父亲，儿子不愿。”魏叔玉急到。放到以前，魏叔玉可为好友两肋插刀，他知道父亲此举哪是为了保险。
不知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会来参加，毕竟这可是麻雀一朝变凤凰的好事，若成了驸马，后半辈子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应该不止自己，一些武功高强又能让人信任的高手也会参加。他们要做的便是清除其他虎视眈眈之人包括番邦王子，给皓都留些胜算，只需最后输给皓都便可。
此举倒不是不相信皓都，凭皓都的实力自然不会输给他们。只不过目前还无法想象会有多少人来，实在是怕这事出个好歹——皓都一人招架不住多人而战败，公主非但受辱还未尝所愿，真乃亏大发了。
但魏叔玉咬了咬牙，他也应该为自己的事做打算了。有了所爱之人，即便是假的，他也不愿不清不楚地去参加别人的比武招亲。
魏叔玉将自己的肺腑之言尽数说了出来，他豁出去了，即便是在父亲面前，他也要明明白白地将对吕姑娘的爱意倾诉出来。
魏大人是个明鉴之人“如此，我便与陛下推辞掉，等此事平息，我带着你去吕府提亲。”
魏叔玉喜出望外，连忙双手作揖“多谢父亲。”
“但你若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吕姑娘并无此意的话，那为父也做不出强取豪夺之事。”
这下可把魏叔玉说的心一冷，他与吕姑娘并未完全戳破窗户纸，感情之事谁又能看的明明白白呢，最怕的莫不过一厢情愿罢了。若不是怕一厢情愿，皓都也不必将自己的感情掩藏如此之深，甚至强行忍着苦恋也要离开所爱之人。
他只是想再变得厉害一点，能够配上他那捧在心尖上的公主罢了。
然而魏叔玉不知道的是，他所说皆为正确，只不过还有一点他还没有领悟到。皓都是真的以为乐嫣喜欢的是他，为此即便他多次想揍魏叔玉几顿也忍了下来。不是怕自己一厢情愿，而是明知自己一厢情愿，还是斩不断不该有的念想，他需要静一静，否则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