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三）
挂了电话看见手机上面的一条短信，顺手回复了：钱打给你了，要做什么你随便，反正我打了。
吃完了饭，姜曙直接给他叫了个车
走的时候还给他买了几个早餐店里新炸的油炸糕。
“家里有微博炉吧？中午凉了以后放进去，两分钟就能吃了。”
林向致没接，她以为是他不喜欢吃这个。
“不喜欢算了……”说着就要上楼。
林向致眼疾手快把袋子拎了过来，“喜欢。”
他捏着塑料袋子，神情有些低落，他本来想着中午再蹭一顿饭的……
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掩盖，姜曙有些不理解。
这孩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拽着不行，怎么现在……可怜巴巴的，不会真是让打傻了吧？
林向致走后，姜曙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见大象坐在门口的鞋柜上。
“喵！喵喵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喵喵！”
她走过去给它开了一个罐头，以示赔罪。
平常一看见罐头就飞奔而来的大象今天站在她面前“喵喵”了半天。
最后还是姜曙把它轻摁进了罐头里，“我真的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快吃快吃。”
大象不知道是认可了她认错的态度还是被罐头的香味所折服，开始埋头苦吃。
回到家的姜曙倒在床上，好好地补了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林向致回到家后倚在门上傻笑了半天，笑着笑着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儿碎布料。
布料上面的血迹干涸，看着已经没有原来那么亮了。
那些小混混是无意间盯上他的，那些人都跟他差不多大，也都是别人的小喽啰，平常一般都是跟在身后的充数的。他们拿到钱还要给所谓的“大哥”很大一部分，所以那次他掏出了已经放在包里很久的军工刀。
果然，那些人一看到刀就吓跑了，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的反抗获得了成功。
后来害怕她真的打电话报警，他一时着急才说了别让她多事，说完他就后悔了。
后来第二次遇见，她误会了自己，也刺痛了他的心，他把自己刚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爱意压了下去。
第三次，她不顾一切冲出来救自己，陪自己在医院里呆了一夜。他刚被压下去的爱意再次翻腾，比之前还要猛烈。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觉得之前的二十年都像是开了地狱模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到下一关，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通关。
所以遇见姜曙一定是老天对他奋起反抗的奖励。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好像是听见了她在找人合租……
他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很久没有打过的电话号码。
周末两天很快就过完了，又是一个周一。
“哎~”
豆浆机的震鸣声中夹杂着姜曙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昨天晚上刚做好的决定也动摇了。
要不算了吧，其实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她的叹气声就连大象都听不下去了，试探着跳上台子来想捂她的嘴。
大象是一只英短蓝猫，身材有些圆润。对于这样一只小猫咪来说，在没有任何辅助地跳上这个台子是十分困难的。
她眯着眼威胁着，“行了，别跳了。今天早上喝黑豆豆浆，再闹就把你一起扔进去。”
大象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一甩尾巴迈着猫步走了。
林向致周一去上学的时候在书包一个很隐蔽的夹层里放了一叠钱。
刚进到班里，他的同桌张洋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们两人虽然是同桌，但是平时的交流并不多。
张洋是个话痨，十分钟不说话就难受，平常特别善于发现，按照那些和他一起聊八卦的女生所说，他就连学校里哪个洞里的老鼠生了崽他都知道。而林向致是个一天可以一句话都不说的“人形雕塑”，就连老师上课回答问题都不叫他。
张洋曾经觉得老师让他和林向致这座冰山坐同桌就是为了让自己上课的时候少说点话，这也确实有点作用。
但他今天居然看见林向致是笑着进来的，这大大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他没忍住凑上去问道：“你今天很高兴吗？”
正在收拾桌上课本的林向致转过头，很认真地说：“嗯。”
嗯？
他居然在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让张洋太惊讶了，惊讶到上课铃声都没听到，然后被班主任揪到了走廊里。
林向致从来都没觉得这一天这么漫长过。
好不容易到了放学的时候，他刚踏出校门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等过了学校的范围，那些人就走了上来。
“走吧，哥哥们带你出去玩儿会儿。”
他听话地上了车。
那些小混混们挑了挑眉，“呦，今天这么痛快啊。”
林向致坐在最后面神色平静，“不痛快就不用上了吗？”
“行，算你识相。”
今天姜曙上完了散打课就拉着卫钰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行啊，等我去开车。”
等车开到小巷附近，姜曙直接让她停了车。
“干嘛？”
姜曙解开安全带，搓着手恳求，“咱们能不能在这儿等一会儿？就一会儿，求你了钰姐。”
她都这么说了，卫钰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没问题，既然你有事，那就在这儿等会儿吧。不过你今天练的是真好，颇有我当年的风采，你都不知道我当年……”
姜曙一边点头听着她以前的“光荣事迹”一边盯着附近。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卫钰都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了。
“怎么样？咱们两个可以走了吗？”
姜曙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死心。
卫钰也跟着她一起看向窗外，“你在等人吗？”
“我……”
她刚准备说话就看见了一辆车在他们车前停了下来。
然后就看见林向致被拖了下来。
“这不是那天那个小伙子吗？他怎么……哎！你干嘛去？！”
卫钰赶紧推开车门跟着她下了车。
姜曙飞奔过去，把人从包围中拽了出来。
那些小混混还么反应过来，林向致就已经到了姜曙的背后。
“你谁啊？”
领头的是那个他们叫“大哥”的人，上次姜曙用假的警笛声骗了他，但他没见到人，第二次姜曙打架的时候他又不在，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姜曙。
身边的小混混提醒，“三哥，上次就是她带着人来，把那小子救走了。”
“就是你啊？”
姜曙还没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洪老三！”
洪老三听见有人叫他，一时间就愣住了，等看见是谁的时候激动了起来。
“钰姐！”
卫钰从刚才姜曙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是什么事儿了，本来想着下车是打架的，没想到还能看到许久不见的洪老三。
“洪老三，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洪老三满脸堆笑，“去年就出来了。钰姐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我的吗？”
卫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大的脸？”
被呛了一口也没恼，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
“你怎么出来一趟，欺负小孩儿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不是身边的小弟弟求我办事，来撑个场面嘛。怎么？这是钰姐……亲戚？”
洪老三看了一眼那边的俩人，吞掉了“朋友”这两个字。
“这是我妹妹，旁边这个……是她……总之你要是再欺负他，老娘把你牙掰下来！”
卫钰的声音一提高洪老三就赶紧缩脖子，“钰姐放心，这既然是钰姐的妹妹，那就相当于我的妹……姐姐，我的姐姐，嘿嘿。”
卫钰嫌弃地转头，“小弟弟，他有没有动你什么东西？”
姜曙也转头看林向致，后者顿了顿，“钱。”
“多少钱？”
“忘了，差不多……三万块吧。”
洪老三把身后的小混混扯出来，“赶紧把钱还给人家。”
“三哥，那，那都花了……没钱了……”
洪老三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转头笑嘻嘻，“小弟弟，明天，明天我让他给你送去，行吗？”
卫钰烦他，招手赶紧让他走。
“明天别忘了啊。”
“钰姐放心，绝对忘不了。”洪老三招着手，一步三回头，“有啥事儿找我啊钰姐！”
等他们走了，卫钰一转身就看见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解释道：“之前都是一起练散打的，打比赛也赚不到钱，他就去当混混了，前几年因为把人打伤了而去坐了牢，刚放出来。”
姜曙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她把卫钰叫来本来是打算打架的。本想着卫钰的战斗力加上她的，应该可以打得过。虽然一次不太有用，但是小混混嘛，多打两次给点威慑力应该以后就不敢了。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认识？
“行了没事儿了，要是早知道这事儿跟洪老三有关系我早给你解决了，哪还用等到现在。”
姜曙和林向致一前一后站着，那模样把卫钰逗笑了。
“是不是没我什么事儿了？那我先走啦？”
她还是个识相的人，可不想待在这里当电灯泡。姜曙可能没那种心思，但后面那小弟弟什么心思可都写脸上了。这小妞看不出来，可瞒不住她这个老狐狸。
姜曙如释负重。
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今天这么担心他，姑且就当做当初误会他的补偿吧。
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长得好看，后来是不忍心看到他被欺凌，那次之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想帮他解决这个麻烦就当做自己的道歉了。
现在这件事终于是解决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呢。
她呼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林向致总算是不用受欺负了，这是好事。
她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以后就不用害怕了。”
林向致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今天晚上为什么在这儿？”
林向致比姜曙高一些，姜曙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是她的错觉吗？他刚才是有些失落吗？他也会失落？不用受欺负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想着你今天晚上会不会受欺负，所以想带着人来‘英雄救帅’，谁知道事情解决的这么简单。”
姜曙装作遗憾地举了举拳头。
原来，她真的是因为自己而来……
“但你今天也救了我。”
“今天跟我没关系，是钰姐救了你。”
“你救了我。”
不仅仅是今天。
对话结束了之后，两个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中。
还是姜曙先打破了这种尴尬，她朝路边走去，想打辆车。
林向致看出了她的意图，突然弯下了腰。
“怎么了？”
姜曙一下子紧张起来跑回来扶住他，难道刚才在车上已经挨打了？
林向致捂在肚子上的手悄悄往上移了移，脸上十分“痛苦”，“没事儿，就是一天没吃饭了胃有点疼。”
“你早说你没吃饭啊？走走走，我带你去吃饭去。”
姜曙带他去吃了饺子，他一会儿胃疼一会儿想喝水，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一个多小时。
“行了，车已经给你叫好了，你把这最后一个吃完就可以回去了，我先走了。”
林向致小口小口地咬着饺子的边缘，也不抬头。
姜曙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不要老是低着头！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你的美貌怕被人觊觎啊？有时间去把刘海儿剪一下，这样不好看。听到了没有？”
“……”
“行了，我走了，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