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试探口风
作为武帝的亲侄子，梁王也在武帝病重期间，尽了不少的孝心。
而且，他每次来，都能和张昌荣一道安抚武帝的心绪，给予武帝宽慰。
这日，侍候完武帝，梁王正欲登车回府，张昌荣却在殿外叫住了他。
“梁王，梁王，先且留步。”
梁王闻言，转过脸来，笑脸相迎，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六郎，有何吩咐？”
“来来来……”张昌荣将梁王引到了一僻静处：
“梁王，你听说了吗？前两天太子来看陛下了。”
“哈哈，听说了，听说了……早就传开了，哎呀，我的天，这宫内可是好久没发生这种可笑之事了……哈哈哈……”
梁王又笑了一会。
张昌荣打断了他：
“梁王啊，你别光笑呀，你……你有没看出点门道？”
“门道？？”
梁王不解，“什么门道？”
张昌荣一撇嘴：
“什么门道？梁王，你想想啊，太子他在陛下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以后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吗？”
梁王细细咂摸张昌荣说这话的意思，并在心里加了小心：
“太子以后没好日子过了？四郎，你这话，我怎么品不过味来呀？”
“嗨——我说梁王，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品不过味来？过来过来。”
张昌荣招呼梁王再靠近一点。
梁王依命靠了过来。
张昌荣趴在他的耳朵上，小声说：
“梁王，你呀，又有机会喽。”
“机会？什么机会？”梁王似懂非懂。
“储位呀……”
张昌荣揭开了谜底，“我听陛下话里话外已经有了改立太子的心思了。”
“什么？！”
梁王陡然一惊，“哎呦，哎呦，这可使不得，四郎呀，你可不敢乱说，我都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看着梁王惊慌的样子，张昌荣微露出了得意之色：
“梁王，这是天命使然呀，我观陛下对太子已经失望透顶，废太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虽然上次争储，你落了下风，可天命难违，这次太子之位，恐怕非你莫属了。”
“啊……不敢不敢不敢……”
梁王连连摆手，疯狂摇头，仿佛这太子之位就是一个大火炉，急促地说：
“六郎，不敢再提这茬了，而且，我也是看清了，我就不是坐天下的料。”
张昌荣听了笑而不语。
梁王眼珠子一转，接着说：
“四郎啊，说实话，在我姑母的心里，您才是头一号呢，我早就是被淘汰的那个，是姑母顾念我一贯孝顺，才不至于冷落我。
所以呀，要说这储位，我看四郎你才是手拿把攥了。”
“诶——别别别——”
张昌荣也做了一个避之不及的样子，说道：
“梁王，你可别说笑，我虽一时的得宠，但既非李家人，也非武家人，每名没分，岂敢有这非分之想。”
“诶——”梁王一副大不以为然的样子：
“四郎呀，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姑母吗。
咱这是私下里说，姑母她可不是凡人，不会讲什么亲情血统，你想想啊，这李家人已被姑母杀了多少了，就连我们武家人，也有不少被她治罪的。
反而现在最得得宠的就是你和六郎，还有楚宫令、上官这几个外姓人。
所以，只要合了我姑母的意，六郎呀，你前途无量，大事可成呀！”
张昌荣听了，笑着摇摇头：
“咱俩也别在这扯闲篇了，万事都在天意。”
梁王整个人却严肃了起来：
“六郎所言极是，不管怎么样，我先立誓于此，倘若六郎成为天选之人，我武思和南衙十六卫府兵，听任六郎驱驰。”
张昌荣看着梁王如此认真的样子，不禁失笑：
“哈哈哈——你看你，梁王，还当真了……不谈这个了，不谈这个了……”
说完，张昌荣拉着梁王，又将其送上马车。
经过这一番对话，其实二人都达到了目的。
张昌荣试探了梁王是否还有争太子的心思。
梁王则是进一步向张昌荣表了“忠心”。
梁王坐回去的马车上，面露鄙夷，心里窃想：
“哼！小白脸，你赶快当皇上吧，老子都等不及给你磕头了……”
……
事情看来是不能再糟糕了。
武帝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太子又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就要大厦将倾了。
这晚，湘仪乔装一番，在清瑶的掩护下，秘密进入了狄公府。
她将自己密查武帝中毒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初步判断悉数告知了狄公。
听了之后，一向深沉镇定的狄公也难掩不安之色。
“湘仪娘子，这多亏你及时调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只是，下一步如何是好，我心里实在没有底。”湘仪用求解的目光看着狄公。
狄公站起身来，开始缓缓地在屋子中踱步。
这是狄公的思考习惯。每临大事，他总要一边踱步，一边思考对策。
狄公在屋内踱了一圈又一圈，神情凝重，双眉紧锁。
显然，这次面对的处境太过棘手，即便睿智多谋如狄公也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湘仪也只能坐在那里，看着狄公一圈一圈地在屋内踱步，看得都要头晕目眩了。
良久，狄公终于停止了踱步，颌骨微突，好似下定了一个艰难的决心。
“湘仪娘子，老夫已有定见，你且先回，若再有新发状况，请及时密报给我。”
“是，谨遵狄公吩咐。”
湘仪听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敢问狄公，是何应对之策？”
狄公转向湘仪，面色平和地说：
“湘仪娘子，此乃非常之举，唯我一人承担即可。
你尽了你的所能，至于怎么了解此事情，就全交由老夫吧。”
显然，狄公想独自担下这副重担，不想牵连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