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太子尽孝
韦妃暗地里戳了戳太子，示意他赶紧奉上礼物。
“哦哦……”
太子会意后，谨小慎微地说道：“母皇，儿臣今日还给您带来了一祥瑞之物，有此祥瑞，定可以保母皇周身无恙，龙体安康。”
这说的还像句人话，武帝的脸色也好转了一些。
而且，武帝越到晚年，越好祥瑞。
她斜眼看着太子，想看看他这儿子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的祥瑞之物。
太子见武帝感兴趣，顿生喜悦。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用锦绢包裹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拿到武帝的眼前。
而后，满满展开锦绢，一支完好的并蒂莲蓬展现在武帝面前。
“母皇，清化池已有数十年没生并蒂莲了吧，儿臣近日有幸采得并蒂莲蓬，这真乃祥瑞之兆，母皇之福呀。”
武帝也是眼睛一亮，确实如太子所说，宫内的清化池栽种了大量的莲花，但数十年内也没生出过并蒂莲。
而现在看着眼前的这并蒂莲蓬，武帝也甚为宽怀，也以为此必是祥瑞无疑。
“这……这真是你从清化池采的？”
“是的，母皇，儿臣见到之后，就想也让您见一见这祥瑞之景，但您现在行动不便，儿臣便将这莲蓬采了下来，供您观瞻。”
武帝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拿近点，让朕细看看。”
“好好……”
太子手捧着莲蓬，又挪近了一步。
武帝越来越喜，便勉力伸手将并蒂莲蓬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结果，刚把玩了没几下。
“啪！”
一声脆响，并蒂莲蓬的其中一个莲蓬掉落在了地上……
并蒂莲蓬本来是两个莲蓬生在一株茎上。
由于武帝体虚，手颤抖的厉害，竟将一个莲蓬晃了下来。
显然，这个并蒂莲蓬绝非天然之物，而又是一件人工造假的“祥瑞”。
武帝顿时懵了。
太子夫妻俩也吓得面无人色。
湘仪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殿内的空气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滚————”
武帝虚弱地嘶吼道，并将手中剩下的莲蓬头砸向了太子。
“滚啊……滚啊……”
武帝痛苦地伏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吼着，已然涕泗滂沱。
太子夫妻俩哪还敢作半刻停留，慌不迭地跪安后，夺门而去。
湘仪赶忙俯下身子，为武帝擦泪捶背。
这一刻，她看着这位哭泣的老人，由衷地产生了一股怜悯之情。
……
太子夫妇出了上阳宫，在回程马车上，就开始互掐起来。
“你说你——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韦妃一边扯着太子的耳朵，一边训斥。
“你轻点！轻点！我是太子！”
太子不堪其辱。
“什么狗屁太子，你看你办得这事？！你当初就不会叫人把那莲蓬粘得结实点吗？”
“我以为母皇看一眼就完了，我哪知道她会拿起来玩啊？”
太子还一脸委屈。
韦妃气得又狠狠扭了一把他的耳朵。
“哎呦——你撒手，快撒手！”
韦妃这才解气，撒开手说：
“造祥瑞这种事都能办砸，我看这以后，什么事也不能交给你办！”
“那好啊，全都你办，我还乐得清闲呢。”
“哼——”
韦妃哼了一声，反而脸色转好，说道：
“不过，这次来，也并非全无收获。”
“收获？这除了又挨了一顿骂，还有什么收获？”太子不解。
“呵呵，收获大了去了。”
韦妃洋洋得意：“你发现没，这次老太太可是真的只有奄奄一息了，咱们也该提前做准备了……”
“准备？准备什么？”太子凑近了问。
“不用你管！！”
韦妃又变了脸，一口把他吼远，又加一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看来，儿子是指望不上了。
对于病重中的武帝来说，张昌荣可谓是她唯一的慰藉了。
无论多么虚弱，多么忧虑，每当看到这个面如桃花的男宠，躺在自己的龙榻上，武帝的心怀总会为之一舒。
“我的好六郎啊，朕可得多看你几眼呀，不然，哪日朕龙归大海，就再也看不到六郎了……”
武帝轻抚着张昌荣的脸庞，语气哀怨。
“停！停！停！”
张昌荣赶紧用手轻轻捂住武帝的嘴，抱怨道：“陛下怎可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陛下乃万圣之躯，区区小疾如何能奈何。陛下，您呀，不仅不会龙归大海，您还要永世长生呢！”
武帝听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六郎呀，朕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古往今来，哪有什么永世长生之人。”
“不不不……”
张昌荣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陛下别灰心，你不是说嘛，六郎是天庭老君的童子转世，假以时日，定可以为陛下求得长生之法！”
“话虽这样说，就是不知道朕能否等到那一天了……”
“等得到，等得到！”
张昌荣卖弄出了一副极为认真虔诚的表情：
“退一万步讲，即便陛下龙归大海，到时，奴家决计不会苟活，而会随陛下而去，继续侍候陛下。”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往往很柔软，也很容易被打动。
再加上，刚才，张昌荣的这句话说得又是“真情”之至，武帝已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并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六郎啊，朕怎么舍得带你走呀……朕……朕还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你，朕要把这锦绣江山给你！！”
武帝越说越动情，越说越“过分”。
“啊……”
张昌荣半真半假地惊慌失措，他当即爬起身，跪在床上，在床上给武帝磕头：
“陛下……陛下别这样说，奴家万不敢听。
这天下，日后肯定是太子殿下的……”
张昌荣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哼！！”
一听见“太子”儿子，武帝心中又升腾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火气：
“他哪里配得！朕……朕还要伺机废了他！！”
“啊——”
张昌荣又作惊讶状，“陛下，陛下三思呀，储君乃国之根本……”
不等张昌荣说完，武帝一拉张昌荣一角，示意他躺靠过来。
张昌荣便小鸟一样，躺靠在了武帝身边。
武帝抚摸着他的头发：
“哼，他也配当国之根本？六郎呀，你就瞧着吧……”
张昌荣心中异常窃喜，但他不敢有丝毫外露，只是又紧紧地拥住了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