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治何罪
“陛下，眼下此事还须进一步查实，您千万别太伤心了。”
湘仪不断地安抚着武帝。
“哎——既然涂非这么说了，这个天杀的肯定是干了这伤天害理之事。
武帝平复了一下心情，“按理说，在内宫内行巫蛊，这个人是留不得的，但……他以前也还算个孝敬的，我这……”
湘仪明白，武帝对处死梁王下不了决心。
毕竟，此前，梁王一直是武帝的亲侄子加头一号的宠臣。
在武帝的晚年岁月里，带来了数不胜数的欢乐。
这也是武帝听了梁王行巫蛊之术的事后，伤心至此的原因之一。
武帝这么说，湘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继续帮她平复心情。
良久，武帝不再啜泣，湘仪也用锦帕帮她拭去了泪水。
“湘仪，这件事，朕实在是为难，你帮朕想个主意吧。”武帝坐直了身子说道。
“请陛下降旨。”湘仪垂首敬听。
“关于怎么处置这个梁王，朕现在拿不定主意。
我是实在不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母。
如果，他心里对朕还心存孝念，我且还能饶他不死。但，他倘若真的已经不忠不孝了，那朕也不再念及旧情，就让他早些超生算了。
湘仪，这件事，你帮朕去做，看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是。奴尽快去办。”
湘仪尽管一时还想不出来如何探知梁王的内心，但武帝的旨意都得先承接下来再说。
接下来的几日，湘仪陷入了冥思苦想。
探知别人内心想法这件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没过多久，湘仪终于想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她带着这个方案，去请示了一下武帝。
武帝听后，也觉得非常可行，让湘仪就照此办理。
于是，湘仪的方案进入了实施阶段。
她首先让涂非抓了那个沧须大师。
刚开始时，沧须还不承认，涂非只把他带到刑房里，还没动刑呢，这沧须就吓得不能自持，把该说的全部都说了。
湘仪听了之后，问道：
“这么说，你这祸害太子的巫蛊之术还没有做完？”
“没……没……我哪敢真的祸害太子啊，无非是做做样子，糊弄一下梁王。”
沧须求生欲满满，他倒也很会见机行事，借坡下驴。
湘仪听后，口气严厉地说：
“不管你是否存心，但既然你已经对太子行了巫蛊，恐怕就罪责难逃。
眼下，你要想活命，就必须照我说得做。”
“是是是！只要贵娘子能饶了我一条狗命，我什么事都听贵娘子的。”
沧须一听，还有活路，赶紧下跪给湘仪磕头。
看他这卑贱的样子，就知道他哪里是什么大师，也不过是个江湖神棍。
“这样最好，接下来，我会把你放回去，梁王再去找你的时候，你就照我说的应对。”
“是是是！贵娘子，我该怎么应对呢？”
沧须眼巴巴地看着她。
“他来找你时，你就告诉他，要想诅咒太子，必须连带诅咒其生母，才可以奏效。”
“啊———罪民不敢，罪民不敢！”
沧须一个劲地磕头，吓得涕泪横流。
他当然知道太子的生母是谁。
“想活命吗？”
湘仪一边问，一边看了看刑房里的刑里的刑具。
沧须也跟着看了一眼刑具，立马哆嗦着说：
“……想……”
“想就照我说的做。”
说完，湘仪便转身离开了刑房。
湘仪的其实计划很直接：
就是让沧须建议梁王同时诅咒武帝，到时候看看梁王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梁王真的同意了，那他必死无疑。
如果梁王没同意，那也得看他反应如何，但凡他有点犹豫迟疑，就证明他动过了这个念头，恐怕也难得善终。
“陛下，都布置好了。”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湘仪来向武帝汇报。
“他何时会去修越山？”武帝问道。
“明天午后，梁王必去。”
“好，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亲自看看他会做何反应！”
武帝这是要亲上修越山，亲眼看看他侄子到底会不会产生加害自己心思。
“陛下……”湘仪听了，有些惊讶。
“去安排吧，只有我亲眼看了，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杀他。”
“是。”
湘仪彻底明白了武帝的用意，“我这就去安排。”
为了让武帝达到她的目的，湘仪带着工匠去了修越山，在沧须的会客房内的隔壁凿了几个隐蔽的小孔，让武帝到时候可以在隔壁观察到梁王的反应。
第二天上午，武帝先由龙武大将军潘扬亲自秘密护送到了修越山。
午后，梁王果真如约而来。
这时，武帝已经与湘仪、潘扬静候在隔壁。
沧须的会客间是木制的，地面上铺着一面长苇席，席上放着两个坐垫。
房间内还焚着香，确实是一出处清谈的好去处。
梁王进屋后，熟练地脱了鞋，踏上苇席，走到了沧须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大师，法事进展如何了？”
梁王所说的法事自然是指巫蛊之术。
沧须知道隔壁有眼睛正盯着这里，他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
但，再紧张，也得把湘仪交待的事情办完，不然小命不保。
所以，沧须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慌张，故作镇定地说：
“梁王，不瞒您说，这法事进展不顺。”
“啥？怎么……怎么搞的？”
梁王的涵养毕竟有限，一听事情遇挫，便焦躁了起来。
“龙不比人，龙本来就命势极盛，况且小龙有大龙的王气庇护，普通的巫蛊难以伤及。”
沧须知道有人在听，所以说得比较隐晦，他意思是太子的命势被武帝的王气所庇护，普通的巫蛊之术难以奏效。
可他这种隐晦的说法，把梁王搞得如坠五里雾中：
“什么？什么？大师，你说得是什么意思呀，什么大龙小龙的？”
沧须开始并不点破，但见他迟迟不能会意，也是无奈，只能说穿：
“小龙指的是太子，大龙自然指的是当今陛下。”
梁王听后，凝神想了一会，这才体悟：
“哦——”。
梁王拉了一个长音，而后问道：“那……那怎么办？难道还治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