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笑面阎罗

    月灵伸手拉一拉西严的衣袖，示意他看过去。西严看到那轮廓，立马伸手窝上自己腰间的剑柄。“那屋内是谁？”屋内呼吸声渐渐平缓，想来已经是结束了。月灵伸手一个法印，两人都隐身进入屋内。

    宁王浑身是伤地躺在软榻上，怒目圆睁，已经没了呼吸。软塌对面的床上，纱幔重重隐约可以看见两道身影。一只纤软的玉手伸出来，床上的纱幔撩起。宁王妃发髻松散，看向软塌上已经断气的宁王，先是笑意，再是失落。她赤脚踩在地上，走过去，走到宁王的塌前，伸手覆上宁王的双眼。

    另一个人影起身，黑色的面具遮盖了大部分的面容。他走到宁王妃的身后，低头看向宁王。他抬头看看屋顶，又低头看向宁王妃。他细嗅着宁王妃的味道，一点一点靠近。他的呼吸似乎又要变重了。

    宁王妃用手指推一下那人，表示自己的拒绝。“你该回去了。”

    “真是无情～”那人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沙哑。他伸手在宁王妃的身上摩挲了几下。“等我。”

    那人消失之前，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月灵和西严的方向。月灵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她认得那双眼睛，鬼市当中拦在她面前的笑面阎罗。方才笑面阎罗那一眼，与当初鬼市当中看到她时一模一样。

    宁王妃坐在宁王的尸体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而发笑时而皱眉。宁王已经身死，这屋里没有月灵他们要找的东西。两人立马闪身出来。等月灵和西严出来的时候，笑面阎罗和屋顶的魂魄都已经消失不见。月灵环顾四周，这才察觉到今日的月色很好，依稀可以看到楼兰城外的光泽。“出城。”

    月灵和西严赶到自己方才看到的光泽的地方。月光下的月牙湖闪烁着光泽，四周围绕着绿洲。月光所到之处，洒下绿洲的影子，那影子摇摇曳曳，竟有种人在行走的感觉。月灵手腕处的轮回珠的第一颗缓缓亮出光泽。月灵感觉到异样连忙低头，看到手腕的轮回珠上围绕着柔和的光晕。月灵再次抬头看时，绿洲已经恢复如常。转头看到西严的眼神空洞，似是坠入幻象。

    西严看见一条延伸到黑暗的长桥。长桥之上，不断有魂魄戴着锁链向前走去。那些魂魄面无表情，麻木向前。西严想要出声，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无法发出声响。

    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朝他走过来，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那女子朝着他伸出手，那手肢节秀削，柔弱无骨。他看到那只手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那黑色格外诱人，似乎有无数的美好在其中。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里面奔跑，回头。那人影熟悉，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想，去追……

    “西严，你怎么了？”冷水迎面而来，刺得西严一个机灵。他眼前只有一脸关切的月灵，还有静悄悄的月牙湖。月灵的手上还有水，滴滴答答地落个不同。

    月灵看到西严清醒了，方才甩了甩手，甩掉那刺骨的寒凉。“方才叫不醒你，只好用水泼。你看到了什么？”

    “长桥、戒指、人影”西严回想着刚才自己看到的景象，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方才若不是月灵叫醒他，他可能会随着那人影走过去，永远清醒不过来。

    月灵想起那日梦柯对她说过，月圆夜楼兰城外的月牙湖会变成圆形。那幻化出来的另一半会出现一个渡口。渡口之上，逝去的亡魂可以会看人间……《九界志》当中记载：九界之间唯有估度一个渡口，可以去往任何一界。如果月牙湖这里真的存在渡口，那么这个渡口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今日并非月圆，西严却能看到渡口。可见这建造起来的渡口是会越来越完善，最后不再受制于月圆。到那时，人间将变成什么样的人间呢？

    “西严，人间的事跟我们有关系吗？”月灵有些迷茫。在幻灵界的时候胡言赫言说人间西北魂不归鬼界，而留于天地间。

    西严看到月灵的神情，向前一步走到月灵身边。“人界历来由上三界管辖。”

    “嗯。”月灵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月有缺，但光亮十足。月灵手腕的轮回珠第一颗又开始闪烁，光晕越来越弱，最后恢复原状。月灵抬起双手，接连结出五道法印落在月牙湖上。湖面忽明忽暗，最后显现出一条长桥。长桥无灯，延伸到黑暗深处。

    “主子。”西严印象中的月灵一直都是个幻术废柴，如今却能找出他刚才看到的渡口。也许，月灵从来就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幻灵。西严心中第一次对月灵的实力改观。

    月灵抬脚走上那条长桥。俩人的脚刚踏上长桥，周围的景象变换，切入暗夜，不见光亮。

    月灵幻化出一盏灯笼提在手上，勉强能照亮自己面前的三尺地方。西严看着那微弱的光亮，手握紧剑柄。

    滴答滴答滴答

    月灵提起灯笼，向着水声的地方看去。一片黑暗当中，黑衣人似是刚从水中上来。他身上不断有水滴下来落在长桥的木板上。寂静的夜，突兀的滴水声，烘托出阴森的氛围。

    “笑面阎罗？”月灵提高一些灯笼，分明就是方才见过的面具。

    黑衣人索性拿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看着月灵，笑意一点一点地爬上脸庞。“小丫头，好久不见。”笑面阎罗向前走一步，身后是长长的水痕。那水痕在黑夜当中，又透露着诡异的色彩。

    西严向前一步，护在月灵身前。“不得放肆！”

    笑面阎罗笑得更开心，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幻化出一盏灯。那灯光光摇曳，却又让人觉得森冷。他伸出左手也摸在那盏灯上。左手刚放上去，无数的法印就闪现出来，绕着烛心转圈，若隐若现。一道身影从他背后的黑暗中慢慢走出来，贪婪地看着那盏灯。那身影正是宁王。

    此时，月灵认出了笑面阎罗手中的那盏灯。森冷的灯光就是鬼火，这灯是阎罗殿的千魂灯。千魂灯灯如其名，是取用鬼界三千魂魄，结天地怨气，引人间怨魂。月灵施法，让自己手中的灯笼向前飘一些。她的灯笼光照在宁王魂魄的脚上。

    宁王魂魄的脚上一片焦黑，它漆黑空洞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波动。

    笑面阎罗看着月灵的灯笼，兴味更浓。“小丫头，今日是来抢生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