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离婚
宋凭被关起来了,因为明憬急需更换腺体,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状态,他被宴秋关在医院等待捐献腺体。
他把病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拿了一小块玻璃抵在脖子上对守门的保镖怒吼:“我要见宴秋,你们让他过来。”
保镖两个人吓坏了,一瞬间脸色都变得惨白起来,伸着手想去把他脖子上抵着的那块脖子拿下来又不敢动手。
其中一个走到一旁语无伦次地给宴秋打电话,电话打了没有多久宴秋就来了。
守门的两个人退下,宴秋没有收丝毫力气把宋凭的手撇过来把那块玻璃拿下来了。随后他把宋凭按在床上,好像没有被宋凭刚才的事吓着一样,语气冰凉:“宋凭?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宋凭第一次感到又委屈又屈辱,就是小时候宋野带着其他人收拾他他都没觉得有这么委屈过。他眼睛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咬牙切齿地说,“放我出去,我不给!”
“不行。”宴秋一只手拍上他的脸,“你不给,那我的孩子呢?孩子还在你留着腺体还有用,如今标记也没了孩子也没了,你留着腺体有什么用呢?”
宴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从徐未闻那里知道他打掉孩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徐未闻问他知不知道宋凭怀孕的时候,他激动得手抖。但是徐未闻接下来一句话又说宋凭打掉了孩子,他眼前一黑,差点仰过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宴秋越说越激动,手逐渐移到他脖子上。
宋凭被他捏住了脖子,憋得满脸通红,“不是,不是!我不要你的孩子,不要。”
他手上一用力,宋凭觉得呼吸一下子被夺走了一般,一只手抓住身下的床单,一只手想要尝试把他的手掰开,但是无能为力。
“放……开。”他用虚弱地气息说道。
宴秋被这两个字叫醒了一般,受惊了一样收回手,低下头看了急促呼吸的宋凭两眼,想神手触碰他。结果手刚伸出手,还没有碰到他他就有一个很明显的躲避动作。
宴秋手僵直在半空中,过了几秒才又收回来。他把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冷硬地道:“准备准备吧,明晚就做手术。”
说完也不管宋凭要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宋凭瞪大眼睛在床上躺着,听见他在外面交代那叫个保镖看好人,他晚上再来。
宋凭开始心慌了,他此时此刻无比后悔曾经爱上过宴秋。也许宴秋以前说得对,他就是在犯贱,所以最后才落得个这个下场。
他坐起来,看见窗外那棵树突然开花了,明明昨天还没有的。看了一会儿,他跪下去,双手合十,希望能早点逃脱这个命运。
宴秋到底是没能在晚上去看宋凭,公司里临时出了一点事,必须要他回去处理。
因为还生着宋凭的气,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就走了。
十一点多,宋凭还是没睡。旁边有一个装水的玻璃杯,他用力砸在墙上,趁着保镖没有进来的时候捡起一块藏在枕头下面。保镖进来后,一言不发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就出去了。
十一点半,宋凭把枕头下那块碎玻璃拿出来,重重地往自己的腺体上插入,插入之后他还觉得不够,重重地划拉了一下。
不就是腺体吗?他不要了便是,但是这是他的东西,他不要也不会给别人。
忍着疼痛,他走到门边,用出最后的力气去敲门,虚弱地说:“开门,开门。”
保镖思索了一番还是开门了,一个保镖看着他脖子上全是血背后突然就冒出一阵冷汗,另外一个还保留了一点思绪,冲进房间里按了呼叫铃。
医生飞快地赶来了,宋凭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手术室。主刀医生拿着手术刀看着宋凭最新出来的检查报告,惋惜地说:“腺体高度损坏,不可修复,只能切除。”
宋凭凭借着仅剩的意志去理解医生这句话,与在场其他人的惋惜不同,他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现在要切除腺体,你愿意吗?”
未被标记的omega腺体摘除完全由自己支配,宋凭抬起头,重重地呼吸了两下,点头。
医生觉得有些不忍心,一个omega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狠心把自己的腺体高度损坏。
医生开始吩咐其他人做好准备,腺体摘除手术发展到现在,其实已经不是很困难的手术了,大家或许是对这个omega可怜,都异常的沉默。
“医生。”宋凭在护士递过来的那张知情书上摁了手印,突然开口,“不用给我打麻药。”
他要记住,记住这种疼痛,要记住一辈子,这是宴秋给他带来的伤害。
手术刀落下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如同尘埃落定一般,心情异常地放松,宴秋,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想了。
宴秋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徐未闻也在门口坐着,宴仲春和楚茂也来了。
手术室门外沉默异常,宴秋站在中间,狠狠地用拳头往自己头上砸。
楚茂哭得厉害,宴仲春这个时候好像也骂不出什么话来了,搂着楚茂不去看宴秋。
徐未闻叹了一口气,还没走到宴秋旁边,身后就有一个人冲上来往宴秋身上踢了一脚。
“王八蛋,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我哥跟你结婚。”宋野冲上来,把六神无主的要求压在地上,拳头狠狠地往他脸上砸。
徐未闻把宋野拉起来,拉到一边,“宋野,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用吗?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宋凭平安出来吗?”
“怎么平安?腺体高度受损了,他还叫平安吗?宴秋还能还我哥一个腺体不成?”被徐未闻一拉,宋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用力之大让徐未闻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外面一团混乱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主刀医生取下口罩,没好气地说:“在外面吵什么!”
宴仲春还算冷静,冲上去问:“医生,请问手术怎么样了?”
“腺体摘除了,手术很成功。”医生说。
身后宋凭被推着出来,他没有打麻药,全程都是自己挺过来的,疼得嘴唇直跳,头上都是汗水,脸色发白。
宴仲春和楚茂冲过去,宋凭难得还有力气露出笑容,“伯父,伯母,对不起。”
楚茂哪里还听得这个,当下就捂着嘴转过身了。
宴秋也想上去,在他上前一步的时候,宋凭发觉了他,先一步闭上了眼睛。
“病人需要休息,有什么等过了这个时间再说。”护士推着宋凭进了电梯。
剩下几个人一直注视着病床上的宋凭,都没有再说话。
宋凭睡了一天才醒,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徐未闻,宴秋在他身后,有点不敢靠近的样子。
“宋凭,醒了?”徐未闻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宴秋,看他有些害怕的样子,就没有叫他,“渴不渴?喝点水。”
他给宋凭倒了一杯水,宋凭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等徐未闻把杯子放下,他笑着说:“徐未闻,你先出去,我跟宴秋有点话要说。”
徐未闻点头,跟宴秋对视了一眼就出去了。
宴秋一直没有动,他好像知道宋凭要说什么一样,有些逃避。
“宴秋。”宋凭叫了一声。
宴秋一震,不敢去看他,逃避一般地说:“有什么等你出院了再说吧。”
宋凭却摇头,心平气和地道:“不行,趁着这几天就说清楚吧,出院以后我们直接去离婚。”
“我有点事,一会儿再说。”宴秋逃跑一样出去了,宋凭没什么想法,拿了一旁的手机给之前的陈律师又打了一个电话。
五天后宴秋跟陈律师在病房门口遇到了,宴秋是提着饭菜来的,看见西装革履的陈律师有些疑惑:“你来干什么?”
陈律师是知道宴秋的,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宴总您好,我是宋先生的律师。”
律师?宴秋回忆了一下,宋凭哪里需要什么律师。想了一会儿他想起宋凭之前给的离婚协议。
“你来这里干什么?宋凭需要静养,你先回去。”宴秋把门拦住,不让陈律师进去。
陈律师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宋凭在背后推了宴秋一把,对陈律师说:“陈律师进来吧。”
不料宴秋立刻就要发作了,这几天他在宋凭这里都没有讨到好脸色,但是这个陈律师一来他就要被宋凭推开,还对陈律师笑得那么好看。
他立刻又站过去,堵着门口,面朝着宋凭,“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宋凭退后了一步,不分一个眼神给他,“你在的时候才最不安静。”
的确,宴秋这几天都在这里,没话找话,宋凭不搭理他他自己也可以说上半天,有时候说得自己生闷气了就跑出去,过几分钟再回来。宋凭觉得真是片刻安静都没有得到。
宴秋脸上没什么表情,死死堵在门口,“不行,他不准进来。”
宋凭完全不理他,不让进来就不进来。他又推开宴秋一把,朝陈律师伸手,反正注意事项什么的早就在手机上说得很清楚了。
陈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点点头就走了。
宋凭拿着离婚协议书转身进去,拿出来自己看了看,看完了就拿了床头柜上的笔签了字。
等他把字签完了宴秋正好走过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宋凭把离婚协议递给他,轻声说:“签字,我出院那天我们就去领离婚证。”
宴秋把离婚协议拿在手上,没有看,做了一个要撕的动作出来。宋凭先发制人,说:“宴秋,还有很多份。”说完他盯着宴秋,有些嘲讽地说,“你不会爱上我了吧,这么不舍得离婚。”
宋凭压根没想得到答案,说了就把手机拿出来回复陈律师的答案,他打着字就听见宴秋说:“我才不会爱上一个会杀自己孩子的人。”
宋凭打字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头,又低下去了,笑着说:“正好,我也不会给一个要摘我腺体的人生孩子。”
宴秋手捏紧,离婚协议书被他捏得发皱,又听见宋凭说:“我呢,以后会给我爱的alpha生好多个孩子,没腺体也无所谓,他想要的又不是我腺体,只要他爱我,我也爱他,我就愿意。”
宴秋把笔拿在手上,听他描述未来,迟迟下不去手,宋凭又说:“但是那个人不会是你宴秋。”
不是你宴秋!不是你宴秋!
短短一句话像是耳光扇在宴秋脸上,他飞快地签了字逃出了病房。
徐未闻跟他迎面撞上,看着他失魂落魄地样子,把他拉住问:“怎么了?”
“离婚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宴秋无力地靠在墙上,双手掩面,泪水糊在手心。
徐未闻还有些震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同意离婚了。但其实转念一想,不离婚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是这个局面了,再纠缠下去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在病房的最后一天,宋凭把宴仲春和楚茂叫来了,宴秋被宴仲春命令不准进去,待在外面等。
宋凭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看着也不错,笑着叫伯父伯母。
楚茂心疼得很,直说辛苦他了。
宋凭说没有。
这一次叫他们来主要是把前一阵子宴仲春划分给他的股份还回去,做完手术的第一天宴仲春就划了一部分股份给宋凭,说这是补偿。
宋凭哪里能不知道,如果他要了这个股份跟宴秋怕是划分不清楚了,这是宴仲春不想让他们离婚找出的借口。
如今婚也离了还是把股份还回去的好。
宴仲春见他去意已决也没有过多的阻拦,毕竟是宴秋有错在先,他们怎么好意思再去求宋凭原谅,现在自然是宋凭说什么是什么。
把宴仲春和楚茂送走以后宋凭就开始收拾东西,并联系了旧衣捐献中心。
去民政局是宴秋开的车,一路上他绕了很多路,又找借口说车坏了去不了了明天再去。
宋凭不想跟他纠缠下去,拦了路边的出租车,把他推进去:“坐出租车去,我还很忙。”
宴秋抱着手臂不说话了,看着情绪不高。
宋凭倒是跟高兴的样子,还定了晚上的餐厅跟师兄们去吃饭。
到了民政局宋凭不给宴秋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去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前结婚是宴秋找了人,办得很快,这一次离婚是他找了人,同样办得很快。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宋凭心满意足,摩挲着离婚证,心里平稳得不得了,终于结束了。
回去他没有等宴秋,自己打了车回去。
他到家的时候旧衣物捐献中心的人已经到了,他招呼着人把别墅里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部收拾了,旧衣物捐献中心的人很感激他,还给他颁了一个证书,谢谢他支持他们的工作。
宋凭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空手走的,就连之前他买的戒指也取下来没要了。
他定了明天的机票,去y国,一早就走,晚上跟实验室的师兄们聚一餐。
宴秋没想到宋凭会走得这么快,他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曾经宋凭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卧室旁边的客房里空空如也,跟宋凭来之前一样。
他走进去,里面还有一点宋凭的味道。他发了疯一般,冲过去把窗户关上,他清楚的知道这点味道是留不住多久的。
床头柜上有一枚戒指,是宋凭戴的那一枚。
他拿起来,带着哭腔自言自语:“他买你的时候那么高兴,走的时候还是不要你了吗?”
他在宋凭的卧室待了一个晚上,一夜未眠。
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的样子,宋凭在机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银行发来的,通知他收到了五千万。
他鄙夷地笑了笑,不在意地关了手机。
坐在飞机上,他看着云层下面的城市,一种解脱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这个城市以后再也没有我惦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