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事不好了

    饭后我在府中四处溜达，现在我已经不用地图也可以来去自如了。

    后院的角落里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上着锁，锁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尘，看来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你想进去？”赵俨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总是莫名其妙出现。

    “我…”被看穿了心事，我有些心虚。

    “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他打开锁，示意我跟他进去。

    进门有一个大大的屏风，屏风上绣的是一幅大漠孤烟，深深浅浅的脚印从一端延伸到画的尽头，有一个美女站在落日下瞭望远方。

    屏风后面有一张黑色的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等常用物品。左侧是书架，各种书都有，最多的是治国方略和兵法。右侧是置物架，放着一把长剑。

    “小时候，我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赵俨略带伤感地说。“孙沐晚时常来陪我念书。后来我们成了亲。”

    孙沐晚的爹在朝中势力雄厚，这是一把有毒的双刃剑，很快就引起了猜忌和挑拨。有人希望赵俨能扩大势力，也有人千方百计折断他的左膀右臂。

    孙沐晚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愿成为那把伤害赵俨的刀，所以找了个借口，离他而去。

    也许她那时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想保全赵俨，也想保全自己的孩子，只是没想到生产时遇到了难产，而赵俨正巧出征在外。

    可想而知，独居偏院的那段日子，她过得有多艰难。那个独眼老妇人是从小照顾赵俨的嬷嬷，她也一直默默照拂着孙沐晚。郡王府中应该被安插了不少眼线，这个嬷嬷因为眼瞎，耳聋，很少说话，别人几乎注意不到她。

    原来她不是被抛弃，也不是被人毁容，更不是有侍卫有私，而是迫不得已。孙沐晚这个傻女人，竟然想自己扛下一切。

    “为什么不清除掉那些眼线？”我问。可话一出口我就反应过来了。

    即使清除了明面上的眼线，还有暗地里隐藏得更深的眼线。旧的走了，也会不断有新的眼线被安插进来。

    “除非我死，否则不会停止的。”

    我心中酸涩，蓦然抬头，视线与他猝然相撞，僵立原地。刹那之间一股奇怪的感觉卡在胸口。

    “你以前说你有未完成的事，是什么？当皇帝吗？”我慌乱地转移了话题。

    很明显，赵俨被我的问题吓到了，估计从来没人会这样直接。他在思考答案，或许他是在犹豫。

    “不是。”他只答了两个字。他未完成的事不是当皇帝，那是什么？

    “俨哥哥，大事不好了。”门外传来思苑着急的声音。

    我和赵俨相视一眼，心道大事不妙。思苑虽有些小孩心性，可跟在赵俨身边多年，朝夕相伴，早已学会无论大事小事，绝不含糊。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他不会打断赵俨和我说话，更不会用那么迫切的语气。

    我俩齐齐冲向门外，思苑说的大事很有可能是楚沅。“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思苑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来了，在前厅等楚姐姐。”

    “找我的？”我有些不可置信。

    “思苑，先去告诉奶娘等楚沅午觉睡醒了就让他在房间里玩。然后好生招待刘公公。就说楚夫人刚从后山游玩回来，需要沐浴更衣，稍后便去见他。”我尚在怀疑消息真假，赵俨已经在吩咐思苑如何应对了。

    “你们皇上找我干什么？”

    “一个民间孤女，他也想见见？”我问。

    “不是找你，是冲着楚沅来的。”经他一提点，我立刻明白过来。

    疑心那么重的皇帝，断然不会轻易相信赵俨编造的故事，就算查来查去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总归还是要找个借口亲自确认一下。

    果然，越是平静，越让人心慌。“踩水抓鱼晒太阳听故事的快乐时光恐怕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我长叹一口气。

    赵俨严肃地站在我面前，依旧像一棵挺拔的白杨树。他的衣角和鬓间的头发在微风中来回翻飞，修长的身影就那样定定地映在草地上。我看到他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有些颤抖。

    “放心，楚沅也是我的儿子，我会见机行事。”我对他说。

    我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走吧！”

    赵俨没有挪动脚步，而是用力回握我的手，欲言又止。随后他用另一只手把我揽入怀中，手指轻轻揉着我的头发，就跟铲屎官撸猫的动作一模一样。

    我的脑门才刚刚到他的锁骨位置。我听见他的呼吸，浑身像触电一样麻木，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无比炽热。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柔软的双唇轻轻地覆上我的双唇，明明有丝丝凉意，我的耳朵和脸颊却变得滚烫，脑袋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凝固了起来，过了好久好久，才听见现实的说话声。

    “楚萤…我不确定，能不能护你和楚沅的周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吧！”我手足无措，赶紧拉着他的手往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