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裴润禾看见祁盛的那条朋友圈是偶然，但点赞不是。
他心里盛着笑意退了出来。
准备放下手机时，身边睡着的人突然把脸朝他脖颈处埋了埋。
裴润禾垂下眼，看了她许久。
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的透明玻璃照在她身上，整个人都被罩在夺目光芒里，轮廓有些不真实的模糊。
裴润禾左手微动，他把没有收起的手机竖起。
几秒后，手机里有了独属于她的那份恬静温婉。
裴润禾看的失神，手指下移，设为了锁屏。
泽城离南许比较远，临近中午出发的他们，傍晚才到。
下了高速公路后，苏云槐才醒来。
她睁开眼，车窗外亮着路灯。半坐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靠在裴润禾的肩上。
她转头，想说什么，唇却擦过了身边人的下巴。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但撩起了点点火花。
大巴车里昏昏暗暗，路边转换的灯光打在裴润禾的脸上，显得他那双桃花眼更加明亮，像是装进了浩瀚星河。
如果说刚刚的苏云槐还有点不清醒，那此刻，她可能是理智无比。
“我，”刚醒的她嗓子有些干涩，发不出来声音。
裴润禾却没有耐心等她，他笑得云淡风轻，顺便调侃她一句。
“你干嘛？怎么一醒来就要占我便宜？而且，这种情况可不止一次。”
苏云槐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之前剧组一次，后来在客厅睡着被他抱回去又一次，再加上现在。
她没法反驳，也不想解释。
可以直接说自己喜欢他吗？
裴润禾看她深刻反思自己的样子，不禁好笑道：“苏云槐，你知道事不过三吗？”
被点名的人不明就里的讷讷点头。
裴润禾倒是一脸坦然的样子，“那要是再有一次，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负责吗？
刚有的想法和他这话相撞，苏云槐耳根发热，拙劣地转移话题，“我想喝水。”
裴润禾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后，也没有揪着她不放，把自己放进手里捂了半天的矿泉水递给她。
“喝点润润喉就可以，水太凉，别喝太多。”
苏云槐接过来，手碰上的时候觉得一点都不凉。但也没有和裴润禾对着干，听话地只喝了一口就还给他。
水喝完了，耳后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我们到了吗？”她转头看看窗外，又转头看看他。
“快了，你今晚住哪儿？是和你同事们一起还是，”
“和你一起。”苏云槐快速说出这四个字。
“嗯，”裴润禾轻飘飘地望她一眼，慢条斯理道：“那就满足你的要求。”
“……”苏云槐决定还是扭头不看他比较好。
被迫听了一耳的五个人在当初用来助攻裴润禾爱情的小群里激情发言。
苏辽：【这还是我认识的裴哥吗？那天他是不是让我在他隔壁留个房间来着？】
祁盛：【论骚气还得是裴哥，刚刚听见了没，让嫂子对他负责。】
周雨一：【这撩妹套路，值得我好好学习学习。】
向华：【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句话说完绝不两句的冷酷装逼代表裴哥，爱情使人面目全非。】
【加一】
【加一】
……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订好的酒店门口。
苏云槐看过电子地图，泽城剧院在文化中心，而文化中心就在这家酒店附近。
她忍不住拉了拉裴润禾的衣角，“裴润禾，我巡演的剧院离这很近。你说，是不是挺巧的？”
“嗯。”裴润禾应了一声。
从苏辽那里拿过两张房卡后，他就提着自己和苏云槐的行李先一步上了电梯。
电梯上行至第七层，裴润禾把她的箱子放到她房间门口。
他把房卡给了一张给她，“我就住在你隔壁，一会儿收拾完后，我带你去吃晚饭。”
“好。”苏云槐把房卡拿了过来。
看她这么乖的样子，裴润禾摸了摸她的脑袋，“等我来敲门。”
这句话，这个场合。
苏云槐脸热地把他手拿了下来，“我知道了。”
她利落地转身进去，再把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
被堵在门外的裴润禾闷声笑了起来。
被落在身后，刚从电梯出来的五个人：“我现在有个问题。”
“我也有。”
“他们为什么要住两个房间？”
“不知道。”
“大概……是夫妻情趣。”
“有道理。”
话音刚落，就见裴润禾淡淡的扫他们一眼，看上去没什么却有一种压迫感。
“……”他们转头各自找各自房间去了。
苏云槐没有带多少东西，她也没有把衣服挂进酒店柜子的习惯。
没事做的她在房间里转了转后，倒是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她住在裴润禾隔壁，而这家酒店的房间阳台是露天相邻的，中间只隔着空调架。
距离很近，近到她能看见裴润禾房间里的玻璃门。
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苏云槐默默收回视线。
泽城偏北方，冬天的温度比南许还要低。
一阵风吹过来，穿着大衣的苏云槐莫名觉得有些冷。感冒还没好完全，她想着要不要在这里买件羽绒服。
愣神的这片刻，敲门声响起。
苏云槐立马走到门口，开了门。
“走吧，带你去吃饭。”
裴润禾扬了扬下巴。
刚思考要不要买件羽绒服的苏云槐看着他修长白净的脖子，真诚地发问：“裴润禾，你冷不冷？”
苏云槐暗暗想着，裴润禾好像很喜欢穿卫衣和冲锋衣。冲锋衣还有衣领拉上，可卫衣没有。
打量的目光在他脖子上游走，然后停在了明显凸出的喉结那里。
好好看，想摸。
苏云槐别开眼。
她居然觉得，裴润禾和性感挂了勾。
干看着她自己把自己煮熟的裴润禾脚尖轻踢了下她的，“问我这个干嘛？”
苏云槐吞吞吐吐，“就是随便问问。走吧，我想吃饭了。”
她抬步先往电梯去，没看见背后那道戏谑的目光。
吃饭的地点是祁盛找的，想当初他和苏辽在俱乐部里争论不休，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里的美食城吗？
还好裴润禾站在他这边，不然现在哪能贪到这口。
苏云槐第一次和六个男人在一个包厢里吃饭。
不过情况还好，除了裴润禾，其他的五个人打过招呼后就不知道在一起聊什么，她也算自在。
菜早就上好了，苏云槐刚拆个筷子，面前的餐具就全部被人抽走。
她顺着方向，就看见裴润禾用热水帮自己烫着碗盘。
察觉到她视线的裴润禾神色自若地把餐具重新放在她面前，然后拿走了她手里的筷子。
筷子过了一遍热水，水流顺着直线而下，一路像是流进心里。
“还看？”裴润禾把筷子递给她，催促道：“快点吃饭。”
“嗯。”苏云槐敛去眼里的情绪。
一顿饭下来，只裴润禾和她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苏云槐抬头看着一直在聊天的五个人，莫名觉得奇怪。
虽然她现在确实觉得自在，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要说？
可能男人讨论起东西来也会疯狂吧，她这样想。
苏云槐又准备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刚转头，四目就相对。
对面聊天的声像是一下被消了音，世界寂静下来。
她不知道裴润禾看了自己多久，为什么要看着自己。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苏云槐低下头。
余光中的那道视线没有因此消失，苏云槐机械性地嚼着嘴里的胡萝卜。
食之无味。
她望向造成这个情况的根源。
对方还在看着自己。
心跳的速度渐渐让她承受不住。
苏云槐随手夹起自己盘里的胡萝卜，放在他干净无比的盘子上。
干净无比？
她合理怀疑裴润禾没吃饭光看自己了。
“你想吃我就给你，但不许你再看我。”气急败坏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威胁。
裴润禾心领神会，轻咳一声后动了今晚第一下筷子，“你怎么这么凶？”
被倒打一耙的苏云槐干脆恶人做到底，“知道我凶就要乖乖听话，”不许你再看我。
未出口的五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因为裴润禾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和的像是在哄她，“都听你的，那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苏云槐撇撇嘴，“本来就没有生气。”
顺毛成功的裴润禾眼带笑意，“那可能是我理解错误，我的错。”
他放下筷子，“吃完带你去散散步，去吗？”
“去。”早就吃饱的苏云槐毫不犹豫答应。
裴润禾拿起她的大衣，“走吧。”
两个人先后出去了。
包厢里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终于走了，为了宰裴哥一顿饭真不容易。”
餐厅在美食城里，美食城旁有一条河，河对面就是大型商场。
裴润禾帮她把大衣穿好，替她理了理衣领。
他们沿着河边灯道走，没有聊天也不尴尬。
灯道走完，裴润禾又带着她进了商场。
苏云槐对自己为什么要进商场一无所知，但只要身边有裴润禾，自己就会莫名安心。
她跟着他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有女服务员过来，苏云槐看见裴润禾和她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她看了一眼自己。
苏云槐被这个情况弄得措手不及，为了缓解心慌，她先四处看了起来。
这个奢侈品牌主打的是饰品配饰，玻璃柜台下，她被一根皮筋吸引了视线。
皮筋上除了品牌logo，更主要的是有片云朵挂饰。
云朵的边缘向外漾成花朵形状，形状像刺槐。
云朵，刺槐。
她失了神。
“有看好的吗？”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侧的裴润禾悠悠开口。
“嗯？”苏云槐抬头看他，“没有。”
喜欢但对自己没用的东西就不要碰。这是她自小接受的苏以教育。
苏云槐第一次跳舞拿奖的时候，苏以兑现承诺带她去了游乐场。
只到了门口，苏以在车里认真问她，“玩这些东西对你有用吗？它们能帮到你什么？除了浪费你的时间还有什么作用？”
三个问题，苏云槐一个也没回答。
她羡慕地看着售票处被爸爸妈妈拉着手的同龄人，然后低下头。
“妈妈，我们回去吧。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写完。”
那天，苏云槐一个人在房间里坐到天黑。
后来，她再也没有对苏以提过任何愿望。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直到现在，苏云槐依旧没法说服自己去买一些无用处但就是喜欢的东西。
比如这根皮筋。
苏云槐朝远离玻璃柜台处站了站，这才看见裴润禾手里提了个袋子。
“你买好了？”她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
“嗯，出去吧。”
还处于云里雾里的苏云槐愣愣跟上他。
出了商场，裴润禾拉着她在门口暗处停下，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条围巾，纯白色。
苏云槐眨了眨眼，看着裴润禾帮自己围上。
长度刚刚好。
裴润禾捏了下她的脸，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