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苏云槐一路都在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连侧脸都没留给裴润禾。
到了剧院后,她兀自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被迫受了一路低气压的裴润禾也不恼,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洋洋道:“苏云槐。”
打不开车门的苏云槐扭头。
裴润禾把手臂撑在车窗那里,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生气了?”
苏云槐摇摇头。
因口罩半遮住脸,低眸摇头时,倒是衬得她委屈可怜。
让人无法辨别她的真实情绪。
裴润禾倾身过去,想双手摘下她的口罩来确定时,苏云槐先他摘了下来。
眼前的小姑娘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眉眼弯弯异常温婉。
“没有生气。”她温温和和地说道。
说完,她又把口罩戴上,盯着他小声道:“你刚刚那样子,算欺负我吗?”
本来就不是生气,只是有点羞恼。
但一路上,苏云槐想了很多,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以前亲密点了,所以裴润禾才会逗自己。
这样想过后,她的羞意和恼意也早就通通消失了。
裴润禾也认真瞧着她,眼神深邃,嗯了一声。
“那你以后在外面,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苏云槐嗓音软软的和他提着要求。
她不想再碰见像刚刚电梯里的阿姨那样,不然真的会脸红到暴毙而亡。
闻言,裴润禾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两眼,缓缓开口:“不在外面就可以随便欺负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
只一瞬,就把苏云槐砸的晕头转向。
裴润禾笑了一下,没有接着为难她,“去上班吧。”他伸出手隔着口罩轻捏了下她的脸
苏云槐点头,下了车。
关上门的时候,她听见裴润禾又叫了自己一声。
没有声音。
通过嘴型,苏云槐看见他好像在说:“你真可爱。”
头脑再次发胀,苏云槐紧咬住下唇,转了身离开。
没有回应,只得到无情背影的裴润禾胸腔闷出哑笑。
真想欺负。
裴润禾打开糖盒,挑了个柑橘味的塞进嘴里。
另一边,进剧院前的苏云槐想了想,还是抬手把口罩摘了下来。
剧院人流量大,突然戴着口罩吸引的目光太多。反正她平时也是一个人待着,没进排练室前避着人走就好。
正巧,苏云槐在门口先碰见了方兰茹。
“方姨。”苏云槐先打了招呼。
方兰茹微笑向她点头。
“方姨,后天去泽城我就不跟剧院的大巴一起去。住的地方…”苏云槐想了想后笑道:“住也不一起,不用剧院花费。但您放心,我不会耽误舞剧表演的。”
这次巡演,上面也没有要求那么严。住行方面演员自由度很高,方兰茹也不会质疑苏云槐的责任感。
只是,她笑问:“云槐这次是要和朋友一起去?”
苏云槐迟疑了一下。
朋友?她和裴润禾的关系是朋友吗?
只她迟疑这会儿,方兰茹立马改了口,“那云槐是和男朋友一起啊?”
方兰茹是和苏以认识,但苏云槐和裴润禾结婚这件事,除了领证也没有办婚礼。
当初裴苏两家联姻的消息是放在财经圈里,她不知道很正常。
苏云槐还没开口,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江月抢了她的话头。
“应该就是男朋友吧,云槐,是刚刚送你来的那个吧?”
说完,江月又对着方兰茹说了句,“团长好。”
方兰茹对江月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差。舞蹈能力不错,在剧院里工作了好几年,也积累了不少人气。
但人品方面,根据其他舞蹈演员反映,存在争议。
方兰茹倒不会随便定义一个人。但自从苏云槐来剧院后,江月出现了好几起舞台事故。
有功利心不是坏事,但功利心过强就会遭到反噬。
“团长,泽城的巡演我也不跟剧院一起,住的也是,可以的吧?”
方兰茹答应下来,“行,到时候就不记你们两个人。”
刚刚的话题被打断,有江月这个外人,方兰茹也不好再和苏云槐多说话。
“这两天剧院没有给你们排舞剧,自己多练练巡演节目后就注意休息。”
方兰茹对她们叮嘱完这句就离开了。
苏云槐也不欲久留,只抬步时,江月叫住了她。
“苏云槐,你还没说送你来的那位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江月没看见男人的脸,但看见了那辆价格不菲的车。
在江月的心里,苏云槐只是一个空降剧院的新人。不过长得好看了点,舞蹈能力强了点,但也是个没有太多经验的新人。
凭什么大家都得捧着她。
要不是她,那天在晚会上表演节目的就是自己。
听说家里很有钱?没上热搜之前江月可没看见苏云槐有人开豪车接送。
一身脏,还装什么清高。
苏云槐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但也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讽意。
苏云槐看着她,目光很淡,脸上疏离未变,“江月,管好你自己。你没有资格质疑比你强的人能力也没有资格恶意揣测别人。”
擦身而过时,苏云槐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出最后一句:“不如好好提高自己,不然,你什么都赢不了。”
自知哪里都被压了一头的江月在苏云槐明晃晃指出来后,像是被她扯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自尊心不允许江月接受这个事实,她看着苏云槐的那间排练室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自己怎么能被苏云槐说的两句给吓住,装的时候谁不会装。
等抓到了把柄不就装不起来了吗?
—
“裴哥,你怎么想起来戴口罩了?”祁盛看着会议室门口的人纳闷道。
裴润禾戴口罩的怪异程度不亚于那晚开了车内空调。
祁盛把他这个怪习惯统称为裴哥向往自由。
车内暖气,口罩,还有什么高领毛衣这种,都是因为裴润禾嫌闷才不会碰的东西。
现在倒是屡屡破例。
让他思考一下。
祁盛拍了下手,“是不是嫂子让戴的?”
看样子昨晚,应该相处的很融洽啊。
身为助攻的他很是欣慰。
他贱兮兮的目光直打量正在摘口罩的人。
裴润禾撩下眉峰扫他一眼,居然觉得他看起来比以前顺眼多了。
“赛车安排运过去了吗?”裴润禾问着在会议桌上排排坐的人。
不是什么正式会议,只是关于去泽城前的一些准备交代。
苏辽把手边文件递给他,“运过去了,还有这个是参加赛事的具体安排。”
裴润禾翻着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后天去的时候,我再带一个人。住的地方,在我隔壁也多安排一个房间。”
车队里的人交换了个眼神,“裴哥是要带谁啊?不能是嫂子吧?”
明知故问里带有做作。
裴润禾把文件递回给苏辽,扫视了一圈后,他笑开。
“家属。”
两个字炸响了会议桌。
“这有家属的人就是不一样,去哪都要带着。”
“多少过分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裴润禾闻言勾勾唇角,“可以,你们自己花钱去。”
一句话改了话题风向。
开玩笑,和什么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不不不,裴哥你理解错我们意思了。裴哥和嫂子光站在一起就足够赏心悦目,我们哪能不舒服啊。”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是苏云槐的粉丝。除了祁盛,他们还没有谁面对面见过这个仙女嫂子。
裴润禾哼笑一声也不和他们贫。
交代完后,他也准备回去。
看着他离开的祁盛却突然想起来昨晚电话里撞到茶几的声音。
他叫住裴润禾,“裴哥,你今早有没有注意到嫂子腿上还是哪里有没有淤青?”
那个声音很响,如果真是苏云槐身体撞到的,祁盛估计会伤的不轻。
“为什么这么问?”
看样子,裴润禾也不知道。
祁盛顿时也不确定了,“就我昨晚打电话让嫂子下来的时候,嫂子一下着急,我听见有东西撞到茶几的声音,我猜可能是嫂子站起来时腿撞到的。”
再想起来裴润禾今早的口罩。
祁盛又急说:“裴哥,嫂子是不是感冒了?昨晚我看见她穿的很少就下了楼。这南许现在的温度你也是知道的,夜风更冷,嫂子应该是昨晚受凉了。”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裴润禾若有所思地开口。
他开车离开了俱乐部。
裴润禾先去了趟药店,买了跌打的喷雾和治感冒的非处方药。
他没有回家,漫无目的。
不知不觉到了今早送苏云槐上班的地方。
他就在这里停了下来。
心里一团麻,像是无数根线缠绕在一起,而线的中心是那个红着脸让自己不要欺负她的小姑娘。
纷纷扰扰,理不清也不想理清。
裴润禾拨了电话给苏云槐,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见不到她没关系,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直到现在裴润禾才意识到,除了每天早上和晚上,其余的时间里他和苏云槐几乎不会发生联系。
这些天晚上,他有时觉得苏云槐是故意在客厅里等着自己,但有时又会怀疑自己的感觉。
他忽然想到之前大学时听陆封提过的一个固有爱情理论。
当你开始因为一个人而对自己一向擅长的产生怀疑时。那就别多想,你擅长的还是照常,怀疑的根源仅在于,你喜欢那个人。
对于裴润禾而言,自己的直觉恰是他坚信不疑的东西。
无数根线突然一下之间尽数断散,藏在中心的隐秘也随之浮现。
电话响到第三声的时候,对面的人就接了。
这次,裴润禾比她先开口:“苏云槐,你想吃糖吗?”